餘章府
“殺!”
刀槍劍盾衝撞在一起,掀起血噴,刺斬劈戳交錯,不時有人慘叫落下,跌在地下,刹那一片浸透土地。
眼前一空,賊軍再度退去。
指揮使馬石喘息著,眼前城台處,橫屍到處,流動的血浸透了城磚直滲下去,城下更是屍體堆成個小坡。
“這樣還能撐幾次?”馬石環視左右,親隨本來過百,現在都折了一半,人人都帶著傷痕。
“但也沒有辦法。”
要說完全沒有恐懼是假,但拚殺到現在,還能降麼?
更不要說,後方家族。
馬石隻一閉眼,就看見了累累大小七十餘顆首級――閭關守將史名時一旦背叛,朝廷毫不遲疑,立刻抄斬滿族。
老人,女人,還有不足十歲的孩子,儘都誅殺,懸首示邊。
不僅僅如此,金波府郭振衣聞兵而來,嚇的棄城而逃,才逃了一百裡,就被皇城司鎖拿,並且無需審判,剝去官衣拉到街頭立刻誅殺,懸首示邊。
而盧陵府知府林道深和楊名路率軍民戰死,立刻聖旨旦夕而下,追諡文烈,武功伯等號,其嫡長子立刻授五品,聽候朝廷任用。
其下各個文武官員,也不厭其煩,一一追諡且蔭庇其子為官。
如此雷厲風行,朝廷態度很明朗和堅決。
為國殉死者美諡之,恩澤其子。
拋城者,誅殺。
降賊者,滅門。
“罷了,就為國殉死罷!”馬石喃喃,若有所失,話未完畢,突然之間號角聲傳出,響徹了上空,馬石一怔。
“還沒有到午,敵軍為什麼收兵?”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詐計不成?
馬石往城下看去,卻見攻城的應兵如潮水一樣退去,卻是不似有詐。
知府薑鬥匆忙趕到,看了情況,如釋重負,眯著眼問:“發生了什麼事?”
無人答話,眾人看去,陽光下,旗幟林立,每塊旗幟下,漸漸收攏兵員,步騎肅然列陣,軍紀仍是森嚴,沒有一絲的喧嘩,散出股攝人的威儀。
薑鬥也不由受懾,喃喃:“魏之精卒”
不管怎麼樣,暫時收兵,就可修整,隻見城牆上下,到處是屍體,還有一片片血泊,不時傳來沒死的傷兵痛苦的呻吟,看著眼前這一切,馬石胸中一陣惡悶,深深呼了口氣:“如此慘烈……大人,我們怕得將更多選練民卒派上去了……”
自己帶的兵,幾乎折了一半了。
薑鬥卻沒有同理心,他是士大夫,哪怕忠心為國,卻天生和兵腿子不同,隻是看著下麵戰場尋思。
一陣冷風撲進,薑鬥突然想到些,略嫌清臒的臉上泛起了紅光,喃喃:“難道是……”
“怎麼了,薑大人?”
薑鬥聲音不高,聽去卻十分清晰,馬石不由側目。
薑鬥更是徘徊,良久,眼睛一亮,指著下麵:“馬大人,我看,防禦的話,說不定不要太擔心……”
“哦?”馬石詫異的應了聲,接過親兵給的烈酒,半壺灑在了傷口,半壺就“”飲了,抹了一把嘴:“怎麼了,你想到什麼了?”
薑鬥用扇柄遙遙點了點前麵,肅容:“朝廷讓我們抵禦賊軍,也不是全無交代。”
“雖然沒有明說,但其實部署可見。”
“朝廷采取的是鐵桶戰術。”
“要是賊軍久留城下,怕是走不了呢!”
薑鬥畢竟是知府,還是能看出些部署,馬石愕然注目薑鬥,見薑鬥一臉肅穆,不像是開玩笑,不禁緩緩說:“走不了?那現在賊軍就要走了?”
“我是希望如此……”薑鬥神色有點憂鬱:“我府是一堵硬牆,但是賊軍硬碰頭也能衝破,隻是這樣就逃不了多遠……”
“與國家來說,我地得失並不重要”
“隻是對我們來說不一樣……”
“這些話,本不應該我說,隻是你我共生死一場,卻也不必太忌諱了……”
馬石也不是白癡,立刻明白了,無論自己這城破不破,結果對朝廷來說,都沒有多少區彆,但自己滿城軍民,卻是生死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