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十九章 乾坤再造就在此夜(1 / 1)

贗太子 荊柯守 1100 字 2個月前

轉眼又是無言。

交待了身後事,齊王陷入沉默,隻是默謀。

這些話,他隻說了一半。

其實,太子死了,齊王雖然悲痛疑,但喜也不小,有段時間,是準備按部就班爭奪嫡位。

可隨著成年,越思越寒,更自侄子入京,風雲變幻,以及謝真卿和神策軍的到來就揭示,他疑心越來越重,也越來越接近真相。

食龍者壽,真有這樣的辦法,自己,蜀王,侄子,乃至全部子孫,都僅僅是父皇的口糧。

更由於父皇的發覺,齊王此刻已經對正常繼承的希望絕望,是必須掀桌了。

思量著,王妃手裡緊緊攥著信物,隻是依偎在他身側。

她的心中,儘是彷徨。

前路,到底在何方?

“彆怕,京城有三大運河,水係四通八達,即便是父皇,也不可能時時封鎖。”

齊王看出她的害怕,靜靜擁著她的肩,溫言撫慰著。

“連日以來,竟是大雨,這是好事,方便你趁亂逃出,至少多出幾分把握。”

“皇城司確實是厲害,但三輔之地魚龍混雜,總是有許多縫隙,不是短時間能掃儘。”

“暴雨時也可以行舟,隻是要委屈你下,船艙大概有點狹窄了。”

他的語氣裡帶著歉意。

“王上,您多保重,臣妾必……必為您保住血脈。”

王妃再度屈膝下拜,低頭時情不自禁落下淚來。

她表麵雖不歇斯底裡,卻帶著著彆樣的哀傷。

猶如花瓣寸寸撕開,扯碎,又灑落,令人一見就心碎哀憐。

“靈韻,是我負你,哎……如果,如果事泄。”齊王頓了頓,張了張口,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神色。

“你能走,就按照計劃走。”

從懷裡抽出一張紙,密密麻麻都是蠅頭小字,遞給王妃:“這是我控製的外官名單,和九鄉伯江奇峰一樣,都有致命把柄,一旦你有事,立刻遞給朝廷。”

“弑父弑兄,就算再大功勞,都還是死。”

“因此他們不敢舉報你,出賣你,至少幾年內。”

“但是你也不能威逼過甚,以免魚死網破。”

齊王又抽出一張紙,說:“銀票最大額不過百兩,並且官府一聲命令就可停止兌現,變成一疊廢紙。”

齊王輕蔑一笑,在天朝,沒有官員敢存大額銀票,哪家錢莊敢違抗朝廷命令兌現?

更不要說,一旦有事,直接拒付並且舉報,貪下存的銀票,豈不快哉?

不過官人不存,有腦子有問題的人存。

以前有圍剿掉的結燈會的餘孽,逃亡中還想用銀票,結果被張網捕魚一網打儘,成為了京城笑談。

“我信不過錢莊,這是我買下的三處莊子,裡麵就有窖銀。”

“不多,每處10萬兩,但是足夠你母子使了。”

“不要遲疑,得了就立刻出海,一旦遲疑,被圍抓了,就什麼都晚了!”

“夫君!”王妃聽著這話,痛呼一聲,嘴唇抖動。

“你彆存死誌,想想我們的兒子,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就算是被抓,你不必……死……”熟悉王妃的他,語氣艱澀:“料想父皇,再怎麼吃人修仙,總也不能如兄長那樣,再殺……孤滿門。”

“要不,誰都看出了。”齊王似又回想起那個不詳的夢。

齊王壓抑著心情,露出個微笑,伸手輕柔地拂過王妃的鬢角,將一縷發絲捋到腦後。

看著她憔悴的容顏,心中充滿悲憫以及哀傷。

“我會求他!”

“我就跪求他,就說,就說……我悔改了。”

“我就這樣對父皇的人說,我姬卿求他高抬貴手,饒恕我唯一的嫡係血脈。”

“父皇仁厚,必會原諒孤。”

齊王此時笑著。

“殿下!”

王妃隻覺得陣陣揪心,情不自禁叫出聲來。

她什麼時候,看到齊王這樣的姿態?

“不必矯情,真到了那步,你就直接降了,其實你出海,我料父皇為了身後名,不會窮追不舍。”

齊王府往昔看似花團錦簇,但齊王心中最是焦灼,從來都是獨自入睡。

皇帝有三個成年兒子,齊王,蜀王,寧河郡王,現在加上一個民間認祖歸宗的太孫。

所有人都有成龍之望,也都可能一夜之間失去一切,連帶自己的性命。

這點,齊王很早就知道。

二十年間,無時無刻不擔憂,直到此時真的化作現實,齊王反而平靜了下來。

“其實我知道,你最近怪我分床睡。”

王妃愕然抬頭,正看著齊王溫柔笑著。

“我是怕你擔心。”

“從知道真相那天起,我沒有一天能安眠,心病愈來愈重,我的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我快熬不住了。”

“經常夢中好殺人,這樣的我,豈能把你和兒子放在身側?”

“王上……”王妃喚著。

原來,竟然是這樣?

是了。

齊王聰慧又敏銳,多疑又寡恩,賞厚又好殺,甚至親手掐死過側妃……這是外人甚至姬妾眼中的他。

王妃卻知道,起初不是這樣。

曾經以為是姬家的血脈詛咒,不想原來是太子之死,給他留下的心病。

可就算這樣,身為敵體,齊王對正妃始終是敬重。

藏了二十年的心事,這時齊王卻說出來,透出濃濃的不詳意味。

短暫的溫存,或者說等待。

雨越下越大,毫無停止的趨勢,瓢潑般的雨簾,層層疊疊地抖動,蓋住了視野。

樣大的雨,把花廳、假山,淋得透徹。

轟隆——

巨大的雷,在高空響徹,連綿不絕的閃電,枝杈般簇擁在雲層之中。

“王上,雨水已深一尺二寸,測靈針抖動超過三刻,時機已至。”

有甲士穿著蓑衣,半跪在走廊下,沉聲提醒著。

唯有這樣強大的天象,才能壓過龍氣與道法的示警。

天威激蕩處,龍氣與道法,受此乾擾,統統失靈。

這就是,發兵的時機!

溫存的時間,終於結束了,齊王重重握了下她的手:“快走,彆遲疑,我若成功,回頭接你不遲。”

說著,手終於分開。

“著甲,出行!”齊王笑著,眸中再無笑意,凜然命令:“所有人,隨孤出發!”

“諸位,清君側,挽天傾,乾坤再造就在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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