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十八章 從容就義(1 / 1)

贗太子 荊柯守 1183 字 2個月前

不遠處一個臨時的院落

此時黃昏,雖下了雨,但雨絲不大,院子外麵,不少火把星星點點燃起了,上百人站在那裡,安靜等著。

他們的眼睛都盯著院子,此刻安靜,不僅不會讓人感到安心,反有一種壓抑著的恐懼。

火把熊熊燃燒,並未被雨水澆滅,雨點跟火把碰撞,發出刺刺聲音。

沉靜片刻,有人輕聲說:“老章,裡麵能行不?”

老章是個中年人,靜了下,答:“都到了這步,到了增仙山了,他彆無選擇,現在悔了,不但他自己,全家都得陪葬!”

“能最後給他告彆的機會,就是寬宏了。”

“那我們呢?”說話的人,有點兔死狐悲。

“打砸了,殺了張岱,我們就立刻跑路,船都準備好了。”老章四下看看,壓低了聲音:“我們去外麵躲幾年!”

“反正那些書生,就是頂罪去殺頭的……”

“這,大人們可真黑啊,難怪是大人!”

“噓……不要命了,敢說真話?”

院中,吳委看著麵前的弟弟,胸口一陣酸澀。

弟弟似是被外麵的陣勢給嚇到了,臉色蒼白,想說話,但到這個節骨眼,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

還這樣幼小的弟弟,讓吳委心裡越發難受。

他不在了,弟弟跟母親,可怎麼活下去啊。

但他更清楚,已經被挑選成誌士了,隻他一個人去死,這已是最好的選擇了。

他上前一步,跟弟弟擁抱了一下,貼著弟弟的耳邊,低聲叮囑:“母親就交給你照顧了,你帶著她回去,到家了,要多讀書,以後考個舉人,娶妻生子……”

說著,就哽咽放開,轉身欲走。

“哥!”見哥哥要離開,弟弟終於忍不住哭喚一聲,緊跟著,是屋內壓抑不住的女人哽咽,甚至嚎哭。

“啊……老天爺……”

擺了擺手,該交代的已經交代了,若回頭,怕會忍不住後悔,吳委一步都沒停,擦乾眼淚,大步流星出去,反手就將門給關上了。

“蓬”門關上了,屋內院外,形成了二個世界,吳委掃一眼站在外麵等候著自己的人,知道,自己已無回頭路了。

“張岱無道,我們討個說法去!”吳委衝著麵前的所有人吼了一聲,聲音尚帶幾分稚嫩,卻一呼百應。

“張岱無道!我們討個說法去!”

“走!去討個說法!”

等候在外麵的人,立刻應和,簇擁吳委往外去,幾乎同時,又有四處同樣無數火把星星點點燃起,暗夜裡,如五條婉蜒遊行的黑蛇,直趨向增仙山。

增仙山

這一片區域,地形複雜,忽高忽低,便是修了路的地方,也時而上坡,時而下坡。

太孫車駕,行到一處坡處,蘇子籍就令隊伍暫時停下。

蘇子籍從車內下來,站在坡上,向著遠處看去。

文尋鵬撐開一把油紙傘,舉著,遮住了蘇子籍頭頂上空的雨。

蘇子籍麵色微沉,看著五串火光,彙集到一處,向山上而去。

那不是落下凡間的星辰,而是被人舉著的火把。

想也知道,這些火把所向之處是哪裡。

蘇子籍更清楚,舉著火把的人是誰。

他微微蹙了下眉,又鬆開,忽問舉傘的文尋鵬:“你去差人去看看,方惜是否快和我們彙合了。”

“增仙山,甚至郡城都已不是善地,再不撤,就要出事了!”

&nb不管是亂兵,還是清查責任人,方惜都可能死。

他已是命令人去接方惜了,再慢也該到了。

“是。”文尋鵬示意旁人接過傘,他去交代人去催找。

一陣冷風吹來,被卷來的雨,讓人感到了一絲冷意。

文尋鵬派出去的人,匆匆而去。

但蘇子籍心裡感覺,卻越發強烈了。

看看天色,哪怕是下著雨,他也能大概估摸出一個時間來。

這個時間,已有些晚了。

他們這裡距離民變的地方還算遠,但能在這裡耽擱的時間也並不多。

又等了片刻,去催問的人還沒回來。

蘇子籍已知道了答桉,微微歎了口氣。

文尋鵬在旁邊小聲勸:“主公,方大人還沒有來,怕……不會來了。”

這話說得有點含蓄。

但無論是說的人,還是聽的人,都明白要表達的意思。

蘇子籍蹙眉,心裡暗歎,以前讀史書,發覺原本親朋故友,君臣父子,漸行漸遠,本總覺得是不能共富貴。

現在才知道,人形形色色,性格不一,還真未必是君父的原因。

“如此執拗,就算是我,長久下去,怕也難容。”

過了一會,騎馬過去催看的人匆匆回來,翻身下馬,稟報:“太孫,小的一路過去,並未見到方大人的身影……再往前,已是不好再過去了。”

附近都有民變的跡象,再往前,很容易被人發現,到時將人引過來,就麻煩了。

蘇子籍皺眉,吩咐:“繼續派人尋他,若是攔截到方惜,就讓他避讓,不要回山。”

“是!”得到命令的人,再次離開。

蘇子籍此刻不打算再等方惜了,方惜有自己的想法,顯然不打算老老實實聽話,既是如此,那就儘力即可。

文尋鵬目光一閃,說著:“太孫,民變已起,臣還是覺得,相見不如不見,還是速速離開吧。”

就算這裡暫時安全,但也不可能一直安全!

背後的人真正的目標是太孫!

雖然要派人搞出大陣勢,用民變來殺死張岱,抹黑太孫的名聲。

但若能讓太孫遇到民變,出更大的事,太孫死在民變中最好。

是,對手臨時,不可能調死士,不可能變成武變,可隻要有一二個刺客,就可能壞了大事。

文尋鵬知道背後人的籌謀後,就一直感到不安,覺得太孫的安危最重要,彆人,包括他自己,都並不重要。

太孫留在這裡,就是在冒險,張岱算什麼東西,不過區區四品官,何必眼巴巴去見?

可文尋鵬才這樣說完,就聽到太孫擺手說著:“不,我們去山上,去見張岱。”

去見張岱?

民變就是衝著張岱去,至少,表麵上是衝著張岱去,太孫此刻去見張岱,不是正撞上民變?

若被人發現與張岱在一起,這事可就麻煩大了!

文尋鵬深吸一口氣,要說執拗,隻怕太孫更執拗,可這時,卻不得不再次勸諫:“主公,萬萬不可!”

“民變已生,想要壓製,談何容易?”

“若不壓製,已起的民變,就如豺狼虎豹,又似已衝起的大浪。”

“若是離近了,便是坐在堅船之上都有翻船之險。”

“主公,您乃萬金之軀,焉能明知凶險,還要往凶險處去?”

“再大的理由都不行,何況這並沒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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