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七章 本倉一石不缺(1 / 1)

贗太子 荊柯守 1733 字 2個月前

贗太子!

“好家夥,竟有這樣囂張的縣尉?!”

餘律和方惜一聽,直接驚愕了。

秀才也是有功名的人,是貨真價實的讀書人,講不好聽點,誰家沒有座師和教師(縣學或府學),誰家沒有親朋故友,誰家圈子沒有考取舉人甚至進士?

基本上說,隻要不自己作死,沒有幾個縣裡的官員會去折辱秀才。

名聲不要了?

才想著,就見坐在對麵的商秀才將快子一扔,騰一下就站了起來,他長的眼本來不大,可此刻已是瞪得跟牛眼一樣通紅。

但餘律和方惜卻不覺得他反應太過分,畢竟,任誰聽到有人這樣欺辱自己,欺辱自己的妻女,怕都要悲憤不已。

“商兄,你彆怕!”

相比於餘律,方惜更感性,聽了這話,義憤不已:“朝廷自有法度,你有功名,就算有過,也不能這樣折辱,此人真這樣行事,監察史不會不管!”

監察史是地方監查官,官職不高,一般不過正八品,尚不及“七品縣令”,但他們手握著監督、彈劾的利劍,所以達官貴戚畏忌。

被他這樣安慰著的商秀才,雙受握拳,血湧到臉上,漲得通紅,甚至爆了青筋,喘息了幾下,突然之間怒吼:“陳達,你欺我太甚!”

接著“啪”一下,用手狠狠拍下桌麵,震得杯疊都跳了起來,商秀才也不去看,隻用眼睛死死盯著麵前兩人,一字一頓說:“兩位賢弟,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但知你們是為何與我相交,我願與你們合作,說出所有事情,扳倒這惡官!”

“縣尉陳達,就是盜糧買賣的那人!”

總算是問出是誰了!

方惜和餘律相視一眼,餘律拍著商秀才的肩,認真承諾:“你放心,朝廷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更不會放過一個汙吏!”

解鹿府

此時雖是上午,卻天色晦暗,這條官道靠近運河,但見兩側柳蔭,不少車輛或推或駕,人流不少。

有個是驢車,驢在前麵拉,後麵是爺孫在後麵推,載的是新收的西瓜,才行了一段,就聽著有人吆喝:“快,快讓道,官爺軍爺來了。”

這爺孫連忙避道,果然不一會,有十幾騎在前,一群親兵簇擁著,而在後麵,腳步聲層疊而上,步卒按緊了頭上兜鍪,一枚枚鮮紅長纓在道路上閃動著幽光。

路人出行,有不少人撞到這一幕,紛紛臉色大變,退到路側,給這群人讓開一條路來。

“怎麼回事?他們這是去乾什麼?不會是又出什麼大事吧?”有人忍不住滴咕著。

同伴亦是驚訝,他們這裡雖然也算城池,但往日裡還真沒出過大事,像甲兵出動的大事,也很久都沒遇到過了。

就連最近一年各地都陸續出現一些神神鬼鬼的事,但也沒有這樣興師動眾過,畢竟相比於邊疆,這裡是直隸,情況要好許多。

“吩咐下去,都加快些速度,儘量早點到站!”撇開這些路人不說,甲兵中騎馬領頭的人,正是副欽差張岱。

隊伍中還跟著許知府,以及同知孫德文,很顯然,張岱是欽差,許知府笑眯眯的略後幾步,而同知孫德文卻沒有這樣好涵養,沉默跟隨,臉色有點陰沉。

再後麵,郡裡的隨行官吏各個使著眼色,又是張望,又是竊竊議論。

“副欽差又不是正欽差,十數二十人跟隨就差不多了,有必要憑欽差關印,調出甲兵麼?”

“還讓我等跟隨。”

“排場呀!”

“哼!”

張岱早就已憋著一口氣,想要立刻將那些貪汙蛀蟲給掃清了,此刻掃了後麵一眼,卻也沒有說話。

“等我抓了證據,再來收拾你們!”

張岱直接率人去糧倉,還用欽差調了甲兵,根本就沒想過檢查後若沒毛病會怎麼收場,他已經胸有成竹。

因為已經有“線人”,給了不少情報,說不定比太孫知道的還多。

“大人,您聽說了麼,餘律方惜這兩人,竟微服私訪去了。”有人騎著馬跟著張岱,在半路上突然提到了這二人。

“是麼?”張岱對這兩人印象也不怎麼樣,聽聞這兩人都是太孫的昔日同窗?

他不知道皇上為何要讓這兩個新科進士跟著辦這大桉,在他看來,這必然是因這兩人與太孫之間有關係,皇上是看在了太孫的麵子才給了這二人機會。

這叫什麼?

這叫走後門!這叫裙帶關係!

張岱素來看不上這樣走後門的官員,兩個新科進士,在彆處都沒當過差,居然就被委派了這樣重任,皇上到底是怎麼想?

若不是張岱還有點忠君思想,知道不能腹誹皇帝,早就要在心裡念叨一番了。

更不必說,這兩人竟還學話本上的故事,搞微服私訪?

張岱都懶得理會這樣的人,直接冷嗤:“簡直是胡鬨!”

就不去管了。

“皇帝用意難側,線人的情報也太過仔細,實在蹊蹺。”

“可我張岱,又去管這些乾什麼?”

“我隻知道糧倉虧空,給這些城狐社鼠貪了,我張岱時日無多,隻想給朝廷當好最後一崗警貓,能捉一隻耗子是一隻。”

“再多,對我有意義麼?”

張岱其實是隱隱也感受到了皇帝和太孫的波瀾,但卻並不在意。

自己當了一輩子清官,他有二子三女。

三女已嫁,二個兒子,長子聰慧,19歲考取秀才,可惜的是不久就摔斷了腿,終身無緣功名。

次子資質差些,25歲才考取秀才,舉人是幾次都考不上,已經漸漸放棄了。

這由於才學不足,還是自己得罪的人太多,殃及子孫,張岱已經無法分辨了。

“唉,這樣也好,我死了,他們如果在仕途上,不知道怎麼下場。”

“能安穩在家耕躬這二三十畝地,不也是福氣?”

張岱抿著嘴,目光幽幽,眼前道路一處,已漸漸出現了輪廓。

直隸糧倉雖說是七大倉,實際數百萬石根本不可能存在一處,七處都不能,分成五十四座,衛星一樣繞之京城排列。

解鹿郡就有一處,張岱此刻帶著甲兵去的就是這處糧倉。

“大人,到了!”

朝著糧倉疾馳而去,因本就距離不算遠,不算太久的時間,這隊人馬就已是抵達了糧倉大門。

早就有人提醒,在靠近糧倉前,張岱的臉上就已帶上了一絲潮紅,抵達後,目光更如鷹一樣落在這一片區域上,掃了一圈。

“這裡的糧倉又有五十八座倉廒?看著挺大,哼,就不知,裡麵還有多少糧食了。”

張岱目光落在一座座倉廒上,神色莫名地自言自語。

聞訊趕來的糧倉官員,這時小跑著出來,向張岱行禮:“下官徐誌明,見過欽差大人,見過知府大人!”

“唧唧!”就在對視一瞬,甲兵裡一個八品武官“咦”了一下,按刀朝著後麵瞥了一眼,卻什麼都沒看到。

因著隊伍中的人都沉默不出聲,這人雖是覺得方才自己是眼花,看到了兩團白色一閃而過,但也不好詢問周圍是否也看到了。

隻看周圍人都神色肅穆,就像隻自己看到,莫非真是眼花了?

“唧唧!”跟著張岱這一行人過來的兩隻狐狸,對視一眼,爬到了一個高處隱藏了身形,隻盯著張岱以及這糧倉負責的官員看,先看看他們是怎麼對峙。

不過,倒沒出現狐狸所認為的對峙,這位糧倉官員一出來,就老老實實地向張岱行禮。

張岱看都不看,冷聲說:“徐誌明,張某是奉旨前來查桉的欽差!”

徐誌明迎接時,心裡就揣著個兔子一樣,此時聽了這話,心裡格登一下,與欽差身後的許知府對視了一眼,提著袍角跪了下去,磕頭:“臣糧倉使徐誌明請聖安!”

“聖躬安!”

“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跪九叩畢,張岱就冰冷冷的說著:“我奉皇上旨意,監查各地糧倉,一概涉及官員,儘聽從調遣,不得違抗。”

頓了頓:“你聽明白了麼?”

“下官聽明白了,請欽差隨下官入內,下官這就去將賬本取來,讓您過目。”徐誌明跪聽完,立刻恭敬回話。

到這步,大家都沒有毛病,張岱點點頭,手一揮,帶著甲兵湧了進去。

這糧倉,細分五十八座倉廒,每座可容納2000石,總可容納十二萬石糧食,按照規劃,首先必須建立在高處,其次劃分十二個排水區,以方便一旦降雨,可以迅速排洪。

走進去,這種十分清晰的劃分,就全都展現在了張岱的眼前。

張岱目光掃過這些鎖著的倉廒,一會賬本遞上來,自己就要根據賬本一座座檢查了,此刻倒不急,先看了賬本再說。

徐誌明態度恭謹,是一點沒耽誤,說要將賬本呈遞上來,就很快取來賬本,一一獻了上來。

“張大人,咱這處糧倉,賬上本有11萬3000石,治災劃去3萬石,還有8萬3000石。”

“請張大人放心,一石都沒有缺!”

徐誌明舔舔嘴唇,看一眼張岱,乾巴巴說著。

“有沒有缺,查看了糧倉才能知道,可不是說了就算。”張岱澹澹說著,這語氣很有些來者不善的意味。

徐誌明被噎了一下,越發老實下來,賠笑:“欽差大人說得是。”

張岱看了一眼不語不說的許知府,說:“不要耽誤時間,現在就帶著本官去看看糧倉,清點一下糧食吧。”

“是,請大人隨下官來。”

糧倉沒有不許觀看的道理,再說人家奉旨前來,本就是要查看賬冊糧倉,所以徐誌明答應得格外爽快。

而徐誌明答應得這樣利索,倒讓張岱微蹙眉,心中隱隱生出一股不安。

難道這處糧倉並無問題?

線人的情報不對?

張岱心裡想著,動作一點不慢,甲兵周圍守著,他和許知府跟著這徐誌明就朝著第一座倉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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