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 江船火獨明(1 / 1)

贗太子 荊柯守 1113 字 2個月前

野道人和文尋鵬等人才進來,隻是一躬。

蘇子籍回坐,目光一掃,就開口:“諸位請坐,這次就先議著這次皇上的事吧。”

說的就是剛剛在宮內娘娘處接到的消息,皇上要將糧倉調查的事交給蘇子籍這太孫負責事。

文尋鵬拱手,先開口說了:“主公,這糧倉的事,看起來,整頓有必要性,可卻是個大陷阱,曆代查糧倉之事,都會禍根深藏。”

“主公,還記得前朝李瑾懷的案件麼?”

蘇子籍眉一蹙,他強聞博記,立刻想到,這是魏朝時,賑災糧不翼而飛,皇帝下令徹查。

當時從三品李瑾懷僅僅三十餘歲,出身也不錯,算是官宦出身,自己有本事,又有後台,所以領了這差事是真認真辦差。

並且覺得,這是大事,一旦遇到饑荒或亂軍,沒有了糧,朝又廷怎麼用兵濟民,鐵心審查,結果導致牽連到56個官員人頭落地,當時還得了皇上的讚賞。

結果三年後,李瑾懷就被尋了一個罪名,被十一官彈劾,結果飲毒自儘。

“……不僅前朝,就是十三年前,也有這麼一個案子,也是與糧倉有關,負責的人是貴勳子弟,結果不信邪,要調查下去,不僅沒有調查出來,還因調查過程中被人參了幾本,最後被調到了邊防去做事,呆了七年,才被調回來,從此再不敢清直。”

文尋鵬提醒:“殿下,此事就是個大陷阱啊!”

蘇子籍聽到十一年前那人被調去邊防坐冷板凳,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樣的事,接連出現,皇帝會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卻還是將人調取了邊防,可見這事的棘手程度,連皇帝都有些不想去碰。

野道人沉吟接口:“這話說的是,但是不查,皇上又可以說,主公是與他們同流合汙,然後就可名正言順問罪主公。”

聽到這話,眾人頓時沉默下來。

已不能說是有這可能了,若真不查,皇上必然會是這樣問罪,眾人都有點不知該怎麼選擇,齊齊看向了坐在正中的主公。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要怎麼做,還是要看主公的意思。

無論是查還是不查,都有著危險性。

“無妨,我們等皇上出招就是。”打破這僵局的還是蘇子籍,他在眾人望過來時,就已捋清了這件事,這樣說著,神色淡淡,似乎這樣的難題,根本不在意。

又神情古怪了一瞬,歎著:“我們得皇後的通知,才提前知道這事,其實這事還在醞釀——醞釀之初,先是發難。”

“俞林府知府柴克敬可真是個倒黴鬼,才上去,糧庫就一下黴掉五萬石,這次想必不但要被第二次申飭了,說不定還要殺雞儆猴了。”

蘇子籍這些年在京,這種事看多了,也不是多可惜,才說完這話,外麵就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進來。

蘇子籍掃了一眼,發現進來的人正是負責打探情報的一員

“殿下,皇宮有情報傳過來。”

因著屋內的人都是自己人,這負責接收情報的人立刻就稟報了這事,並將情報小心翼翼遞了過去。

野道人接過來,轉手遞給蘇子籍。

蘇子籍將情報展開一看,細長紙條上隻簡單寫了兩行字,卻將前因後果寫得明明白白,正與討論的事情有關!

這還真是巧了!才說到這裡,居然就及時來了情報!

但看了這情報,蘇子籍的表情卻更怪異了幾分,讓人下去,他將紙條先遞給了野道人。

野道人看過之後,臉色也有點奇怪,又遞給幾人。

餘人都看過後,神色也跟著古怪起來。

原來這次傳遞回來的情報,正是對上了主公說的話。

皇帝居然又閱了一遍糧庫情況,然後勃然大怒,傳了旨意,再次傳召俞林府知府柴克敬,並且稱,開國三十年,就貪腐至此,如何了得?

在場的幾人都看向了蘇子籍,文尋鵬不禁感慨:“果然一切都在主公的預料之中!”

“新平公主,其心甚誠啊!”

蘇子籍此時也笑了:“皇後和公主儘支持我,先後遞條子,就給了我們不少時間,我們先把局麵布好吧,糧倉情況,雖然我有所預料,但也要預先去調查。”

“不能太被動了,免的陰溝裡翻了船。”

說著感慨,一國之君,竟爲了乾掉自己這個太孫,做出這樣的事,怎能不讓人發笑?

權利這東西啊,還真是可愛又可怕。

蘇子籍搖搖頭,又看向眾人。

岑如柏這時站了起來,對著蘇子籍請令:“主公,調查糧草的事,臣願往!”

太孫府建立,先有有路逢雲和文尋鵬二大謀士,又有曾念真在外率甲,自己漸漸有點淡了,卻有些不甘。

蘇子籍也覺得讓岑如柏去調查也好,就點了下頭:“好,此事就交給你去辦。”

“皇上越來越不耐煩了,可我豈不也是要圖儘匕現?”

等到人散去,蘇子籍起身走到台階處,放眼四望,但見夜色深沉,細雨簌簌,遠近籠罩的煙雨中,想及自己種種部署漸漸到位,不由似悲似喜,當時就吟了起來。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

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蘇子籍隻覺得此時,這詩格外契合自己處境和心意。

“皇宮中,皇後娘娘已經到位。”

“民意士心,已經隨風潛入夜。”

“皇上本是處在最高,洞察天下如火,可在此時,怕是野徑雲俱黑了,不知道我是不是能成功,入得這花重錦官城呢?”

這樣皇權爭鬥按說是該令人心驚,可越是在這時,自己心底反倒會生出一股興奮來。

這樣猶走在鋼絲上的處境,仿佛讓自己分成了兩個人,一個有著還算正常的反應,也會稍有不安與驚慌。

而一個自己則仿佛毫無畏懼,不僅用著理智的情緒看待這一切,更是在危險時,胸膛裡燃燒著勃勃的雄心。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

“所謂的糧倉之事,曆代不能解,解不了,隻是不知症狀,我卻要解給天下人看。”

“當然解這難題,並不是目的,更不重要,卻可以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隻是雖儘了人力,成不成尚看天意。”

蘇子籍合上眼簾,卻滿懷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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