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惠道色變,才要應對,就聽著“轟”又一聲,空中顯出同樣的紅光,成了個罩子,相互碰個正著。
“劈啪”二股力量在空中略一停頓,一陣炸裂聲,烏雲同隕星落雨一樣墜下地來,半空種接著怪嘯,四麵鬼哭神號,聲音淒厲,慘霧紛紛,化成了一張張麵孔。
仔細看去,就見這些麵孔有男有女,表情痛苦,卻喊著同一個聲音。
“代王,代王——”
惠道倒抽一口涼氣,暗想:“代王接了旨意,更是大刀闊斧,不知殺了多少人,拆了多少祠,鬼神怨毒,已經無以複加了。”
“畢其功於一役是好,要是不成,那是要出大亂子。”
才想著,侍郎府就如沸騰的油鍋,各種狂亂的灰黑麵孔朝著四周瘋狂撞擊,試圖衝出一條路來!
“代王——”
“代王——”
一聲聲的猙獰叫聲,男女聲混合在一起,光這麼聽著,就讓人毛骨悚然,惠道咳嗽了一聲,偷偷看向不遠處的代王。
代王似乎沒有看見,對眾人說:“天寒地凍,生受你們早等了,不過今天我是奉旨行事,要勞諸位了。”
“不敢不敢,此事乃清鬼神,正人心,乃朝廷德治,我等安敢不儘力?”眾官都看不見,紛紛說著。
蘇子籍四下看了看,見著除了法壇,還有一個搭建的高台可供坐看,無聲一笑,率先上了去,在中間坐了。
“入席罷,早點把事辦好。”
“是!”各官按照品級,各到各的位置,一一入坐,辨玄又覺一陣陰風過去,腥風撲鼻,連著燈籠都陰森森發出綠光,仔細看,發覺灰黑煙霧衝到台前,就不得而進。
又仔細看了代王,發現這樣的場景與聲音,似乎根本聽不見看不見,不讓代王有一絲一毫動容,還是笑著與眾官說話。
“代王武功我是深知,可果真沒有半點道法,還是城府深沉呢?”這念頭讓人悚然一驚,辨玄忙收斂了這個念頭,不再去多想,見劉湛吩咐:“開始準備罷!”
“開始準備罷!”辨玄也說著。
二人都是吩咐,原本還在維持著大陣的道士和尚都精神一震,隻見分成兩大塊,各色旗幟都紛紛在法壇各個角落插下,頌經聲更是大起,道經梵經一起念,都聽不清念的是什麼。
“哎喲喲,這可真是道經大會了……”一道驚訝的聲音響起,說話之人很快就來到了代王的身旁:“代王這樣用心,皇上必會喜悅。”
來人正是馬順德,代王清理神祠時,因這事與馬順德關係不大,隻是遠遠看著,但這次清理侍郎府,卻與馬順德有些關係,他需要親眼看一看這個法壇的情況,好回去稟報皇帝,趕緊就趕過來了。
看著麵前的法壇跟這些人,馬順德有點驚訝。
看來代王的確是有些本事,劉湛或是因皇帝的命令來幫忙,可那些和尚能來幫忙,想必就是衝著代王本人了。
能調動這麼多人來處理這件事,代王勢力已不容小覷了。
這個念頭讓馬順德心裡不太舒服,他這個人一向是心眼小,一貫是用著這樣的想法去看待彆人。
代王這人是不是也是這樣的人,在他看來必然是。
“代王與我有仇怨,再讓代王發展下去,焉有我的命在?”
“可皇上似乎很是器重,這就難辦了。”
腦海中快速滾過這樣的念頭,馬順德看向了代王,正要說話,劉湛已是從法壇上下來,大步到了蘇子籍跟前,行禮:“代王,吉時已到,是否現在開壇做法?”
蘇子籍掃了一眼麵前的馬順德和劉湛,這二人身上都看不出多少負麵情緒,不禁暗暗佩服。
要知道,昨天劉湛可是被皇帝震怒,砸了一硯,許其戴罪立功。
這消息外人可能還不知道,但蘇子籍卻很清楚,本該在昨日開壇做法,結果因著一點意外,誤了時辰。
這一點“意外”,就是讓劉湛被皇帝怒而砸了一硯的原因所在。
因著有皇後的人傳遞消息,所以蘇子籍知道這個所謂“意外”,與曹易顏有關。
其實就算皇後的人不特意傳消息給他,蘇子籍也是能猜到這一點。
畢竟,事關曹易顏的事,背後的推手就是自己。
蘇子籍從短暫的回憶中回神,再次掃向了馬順德,劉湛昨日被遷怒,歸根到底,卻是與馬順德告狀有關。
可現在這二人站在一起,卻看不出彼此有多少仇怨,看來哪怕是劉湛這樣的真人,也很有些城府。
“開始吧,有勞真人了。”蘇子籍對劉湛很是客氣地說,這開壇的籌備,雖有辨玄的幫忙,但真正開壇施法,卻隻能是由劉湛來。
畢竟今日的辨玄,已不是昔日的辨玄,他是被蘇子籍“撈”出來的,早就不是昔日被人尊敬的身份。
辨玄似乎也不在意這些,帶著和尚退到一旁,輔助道士來維持大陣。
劉湛深吸一口氣,重新上了法壇,垂眸念動咒語,手指掐動,忽然,他睜開眸子,眸子閃過金光,朝著一個方位跨出一步。
“啊——”這一步,整個法陣就起了一陣火花,火花中,侍郎府內的灰黑之氣,頓時發出淒厲尖叫!
這些聲音,普通人如馬順德是聽不到,那些灰黑氣也看不到,但森然不舒服的感覺,他卻能感覺得到,不由微微變色。
“天地玄炁,普告萬靈,嶽瀆真官,土地祗靈,各安方位,不得妄驚,天羅地網,搜捕邪靈。”
劉湛踏著真步,隨著咒語,突見一道金光自空下射,隱聞天風海濤,聲細而急,似乎真如天羅地網而下。
聽此,諸人都是神色肅穆,不再說話,劉湛狀似不經意掃向了代王。
“咦?”劉湛並不擅長天機,但這時在法陣下,隻見代王安坐,就見著絲絲青氣,淡淡的正在增長和凝聚,漸而濃烈,竟化作一朵青色煙雲,又隱隱有蛟龍化出。
劉湛心中一跳,倒吸一口涼氣,親王及宰輔雖有青氣,濃薄不一,卻總有一絲黃氣難以化去,可現在代王其氣純青,這是太子之相,故曆代都以青宮稱太子——難道天命果在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