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差事辦得不錯,將神祠大體上處理不錯,朕心裡高興。”皇後才尋思著,就聽著皇帝笑著對代王:“接下去,你有什麼章程?”
代王躬身說著:“皇上,我覺得首要之事,就是維護朝廷和宗王的臉麵和威嚴,神祠裡有襲擊齊王嫌疑的,孫臣已讓人一概擒拿,順天府也很配合,大體上已經儘數拿下,當要明刑正典,不留一個。”
“說的對,這等賊子,不但要儘數殺了,還要追索其家族!”皇帝還是相對滿意,代王並沒有和齊王有對立,就在這方麵分歧,說明還是有些大局觀念。
“其次神祠都已向朝廷降服,其中不少還是正神之祠,如何處置,孫臣豈敢自專,當請皇上喻旨。”蘇子籍忙將最近辦的事都一五一十說了,有不少的神祠情況也一一說明。
“你又是怎麼想?”皇帝沒回答,而反問蘇子籍。
蘇子籍沉聲的說著:“皇上,神道設教,本是安撫人心之用,並且鬼神有靈,也不可不慎重。”
“孫臣以為,首先是請禮部厘清是正祀還是淫祀,是淫祀的不單要拆廟,還要捕拿追究奸徒,以肅視聽。”
官場上操作,涉及部門越多,反越是分擔壓力和責任。
獨夫是走不遠,禮部本是管這事,厘清本是它的責任,就算出了錯,也和代王大旨無關。
“是正祀的,就可能僅僅是香火人借廟借神以售其私,煽惑愚民,這種肅清廟祝,換上清白規矩的人就可,不宜一概掃落,以免傷了陰德,也有礙朝廷教化之要。”
“具體,還當以皇上和朝廷之法為章程。”
皇帝不動聲色,沉吟了下,不得不承認這處理方法還是有章有法,有張有弛,良久點了下首:“就按你說的這樣辦吧。”
齊蜀二王見了這祖父孫和睦的場麵,都心裡泛酸。
皇帝為何突然對代王這般好?難道這孩子真有些不凡,一生下來,就能助益代王?
皇帝似乎很高興,蒼老的麵孔泛了點潮紅,又說:“你原本流落民間,雖資質尚好,中了狀元,可與朝廷有所不知,現在看來,這二年你長進不少,以後要多與內閣走動,多多請教,與你有好處。”
“不僅僅是你,蜀王,齊王,朕以前,親眼目睹太祖皇帝一刀一槍創立皇業的艱難,到你們不過是第三代,皇業雖蒸蒸日上,卻尚未完全穩固,都要仰體太祖的艱難,儘忠儘責,才能不負王業。”
這話說的實在,的確,三代才能穩固,現在雖走了大半,還是沒有完善。
或許三代後,無論皇子賢愚,又或出不出力,都無關要緊,現在還是需要團結以及儘心儘力。
隻是這話,蘇子籍的為官之道16級,已經聽得懂。
可蜀王和齊王聽得皇帝這話,比吃了蒼蠅還膩味,立刻冒出了一肚皮的無名火——你盛讚代王,還要我們這些當叔父的跟著學習,是不是太掃我們臉麵了?
難不成你還真想立代王當太孫,預先叫我們當奴才?
皇帝用期待的目光掃視,卻發覺蜀王和齊王麵麵相覷,蜀王還有氣無力的說著:“父皇教訓的是,兒臣必謹慎小心,儘心儘力。”
齊王應都不應一聲,隻是陰沉著臉,皇帝失望看了看一言不發的齊王,不由喟然說:“代王辦事尚屬儘心,又有了世子,為宗室繁枝擴葉,賞親王雙俸。”
說著,不管被挑起來的軒然大波,擺手:“有朕在,你們慶賀也不熱鬨,回宮吧!”
說著,帶著皇後就擺駕回宮。
“兒臣(孫臣)恭送皇上、皇後娘娘。”代王率眾將帝後恭送,才開始了今日的宴會。
宴會上縱然是心情不佳,也隻能硬撐著,直到滿月宴散席。
“混蛋!”
齊王從代王府走出來,一回到車上,就右掌一擊車板,怒罵一句。
親王的車駕都極寬敞,不僅可在裡飲茶、用點心,甚至還能小睡一覺。
齊王被人扶著上車後,就有仆人跟著上來。
旁有暗門,平時合上,用時拉開,裡麵茶具、水壺,應有儘有。
此時裡麵就放著滾燙的熱水,用特製的小壺裝著,半個時辰都不會涼,將上好的茶葉放入杯中,倒了熱水。
仆人小心翼翼捧到齊王跟前:“王爺,請用茶。”
“滾!”茶碗被齊王直接掃落下去,啪嚓一聲,碎成幾瓣。
這一摔,裡麵的燙水直接飛濺在了仆人的身上。
但在王爺盛怒之下,這仆人被燙得表情扭曲,卻根本來不及顧忌這個,直接嚇得跪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齊王暴戾的目光冷冷掃過,隨後望向車窗外,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
“該死……”
仆人瑟瑟發抖,恨不得自己不在車上,不曾聽到這話。
更不敢去揣度,王爺到底是在罵誰。
一側,蜀王撐著笑臉從代王府出來。
代王將二王送到門口,就停下腳步。
蜀王比齊王走得慢一些,看起來似乎對侄子有了世子很高興。
可等回到了自己的車內,就陰沉下了臉。
“王爺?”跟著他來,不是仆人,而是幕僚馬友良,此刻看到蜀王神情,就忍不住問道:“方才臣看到禦駕到,皇上與皇後娘娘都來了……”
“哼,何止是來了,還給了賞賜,抱了孩子。”
“賞雙俸就算了,還對我們訓話,說我們這些叔王還得向代王學習,哼,父皇看起來對代王很滿意。”蜀王冷著臉說著。
“皇上竟這般看重代王之子?”馬友良也有些驚詫。
之所以沒提皇後,自然是因皇後喜歡代王之子,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論血緣,彆的皇子皇孫與皇後可沒有關係。
代王乃太子之子,代王兒子就是皇後的重孫,這可是嫡親,皇後會喜歡,那是理所當然。
可對於皇帝來說,無論是誰所生的兒子,那都是親的。而孫兒重孫兒,自然也都是一般親,彆無不同。
之前皇帝對代王的態度,蜀王的人都看在眼裡,他們可不覺得皇帝是看重代王所以磨礪,那分明就是將代王當做了磨刀石。
怎麼態度就突然變了呢?
馬友良百思不得其解,蜀王亦是如此,隨著牛車掉頭離開,也承載著不甘與困惑一同遠去。
倒是不少來拜訪的官員,沒有急急就走,不僅目睹帝後親至的一幕,更隱隱看到齊蜀二王臉色難看離開的一幕。
他們不由得低低私語,說齊蜀二王這次回去,怕少不了氣悶。
“恐怕不隻是一陣,最近大家還是小心著些,彆撞到那兩位手裡。”有人提醒。
更有官員忍不住低聲嘀咕:“到底是嫡孫,這到底不一樣。”
“噓!”還要說時,有人擠眉弄眼提醒。
眾人頓時止住了議論,就看到一個官員大步流星從代王府裡出來,不是彆人,正是順天府府尹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