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殺了你!”
隨著一聲尖叫,周良大汗淋漓醒來,不僅額頭滿是冷汗,後背衣襟也已濕透了。
“沒人?”
周良一醒來,就趕緊起身去開後窗,但向外張望,不僅窗下無人,就是附近不遠隻見了幾根青竹,也不見人。
周良仍不放心,忙打開前門看,見黑沉沉烏雲,一陣風掃過,吹的渾身起栗,院子裡倒有人,見開門,還笑打招呼:“周管事,您這是酒醒了?”
周良認得,是魯柏,關係還不錯,笑問:“你們還在忙什麼呢?”
魯柏指著一卷卷絹:“是夏絹,發下去給府裡有點體麵的女眷穿的衣裳,聽說彆的王府也都發了,王妃交待下來,剛剛清點好,要發到各房去。”
說著將一卷遞上來:“您看看,成色不錯。”
周良瀏覽了一下,看起來並無異樣,勉強笑笑:“這是王妃的恩賞,你們有女眷的有福了。”
說了幾句,就砰一下關上門,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下。
“難道剛才隻是做了個噩夢?”
也是,他剛才向外看,天色已暗了,他應該是喝酒喝得醉了,睡著做了噩夢。
“這就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拍拍臉,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下,周良歎著。
“還是打水洗把臉吧。”聞了聞身上一股濃鬱酒臭味,周良覺得自己現在腦袋木木,跟往常比有點不聽使喚,這可不是好現象,尤其今天出了大事,事情還沒有結束,需要讓自己清醒一點。
心裡歎著,早知就不喝酒了,誤事!
周良就向外走去,打算去打水,洗漱一下。
提著木桶出去,才出院子,迎麵就來一人,正是廚房小管事,慌裡慌張,抬頭見到,立刻就奔過來。
“周管事!”廚房小管事臉色慌張,說:“你可是要去前麵?”
問完,才後知後覺發現周良提個木桶,拍拍胸脯,鬆了口氣。
“原來是去打水?去打水就好,我可跟你說,今日沒彆事,最好老實待在院子裡,彆往前院湊!”
周良心裡發慌,勉強問:“可出了什麼事?”
“剛才你也被喚去了前麵,對吧?”廚房小管事問。
“對啊,王爺問話來著,怎麼,跟那事有關?”周良手都在抖,追問。
廚房小管事:“可不是嘛,原本我擔心周管事你,所以匆匆跑來,但看你模樣,你應該是無事!”
“哎,你是不知道,袁選侍出事了,據說有嫌疑,現在她身邊的人,以及靠攏她的人,不但被問話,還開始被拷打了。”
“聽著聲音,打的好慘,有個丫鬟,隻聽十棍下去,聲音就沒了。”
廚房小管事說完,全身顫抖了下,想了下,又補充:“對了,王爺剛才還喚了張旺過去。”
說完就感慨:“也許張旺會倒黴也說不定。”
廚房小管事能這麼想,周良就不敢有這樣奢望了。
自己算是有頭有臉了,關係不小,可張旺敢和自己不對付,他心裡清楚,投靠的是王妃一係,雖然根本沒法湊到王妃跟前,不過是稍稍有點存在感的“狗”,但有這層關係,人家在這場風波中,卻基本安全了。
畢竟隻要沒有作死到當龜公,或自己染指哪位王爺的女人,這就是一層保護,哪怕僅僅一次。
反倒周良自己,因陳選侍是三洞娘娘信徒,去過水雲祠,現在水雲祠是淫窩的事情鬨開了,陳選侍自身難保,周良因之前一念之差,欺隱了王爺,一旦發覺,就隻有死路一條。
“作錯了事,孤都容得,欺主萬萬容不得。”
想到魯王說的這話,以及夢裡張望的舉報,周良更是心慌,甚至無法抑製,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就連對麵的廚房小管事都發覺了,盯著看,有點奇怪:“周總管,你……你沒事吧?”
“我沒事!”周良勉強笑笑,說:“先不聊這個,喝了點酒,滿身酒氣,怎麼伺候,我要去打水洗洗,等有時間咱們再聊?”
“哪您去忙,我也去廚房看看!”廚房小管事點頭,心中就有了疑惑,隻是一時覺得不可能。
二人一分彆,周良先假裝走去水井打水,回頭見廚房小管事走遠,忙回去,將水桶往門口一扔,就匆忙出去,這次是直奔小門而去。
小門在王府後麵,平時上鎖,恰周良腰上掛著的就有這小門的鑰匙。
他奔向小門,這裡茂林深竹,隱隱的有座小門,青藤爬得滿牆都是,地板上滿是台蘚,還有幾隻鳥在不遠作巢,見人來,“呼”一下飛起。
沒有彆人,周良沒立刻去開門,而在門口徘徊,良久向台階上頹然一坐,仰首望著園景,怔怔出神。
周良能在魯王府混到管事地位,這可是很不容易的事,能一直乾下去,不僅是自己能一輩子吃香喝辣,連後代都要沾光,十年寒窗苦讀出來做了小官的人,見了自己也要客客氣氣,這就是仗的魯王的勢。
這樣的好差事,一旦棄了,可能這輩子都難再有了。
並且如果他就這麼走了,就是逃奴,能從此隱姓埋名生活這還是好,再慘些,怕明年今天就是自己忌日。
“不成,我不能衝動。”
努力壓製住瘋狂想要逃亡的念頭,周良一咬舌尖,血腥彌漫在口腔裡同時,腦子也清醒了一瞬。
左右看看,就看到不遠處有假山,雖這假山小了些,上麵也沒有亭子,隻是個純觀賞石,但高度不低,看起來有五六米,周良一清醒,就立刻有了主意,小跑幾步,趁著沒人往這來,就登爬了上去。
居高臨下看去,東南是陳選侍的院子,從這裡能看得清清楚楚,無論是裡麵的人出去,還是外麵的人往院子去,站在這假山上,都能遠遠看到。
周良一邊看,一邊心裡急急默念:“老天爺保佑,陳選侍千萬不能出事啊!”
“要是沒人去陳選侍處,她安全,我也就安全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他是眼珠都不敢錯開一下,直直盯著,盯得眼睛發酸,仍毫無動靜,眼見著夜漸深,周良提著的心,終於漸漸放下了。
“沒有……沒有人過去……”
“太好了,我沒事了!”
就說嘛,他周良哪有那麼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