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京城,繁華不減,路上行駛的牛車或行人,速度明顯快了些。
寒風刺骨,從衣裳透進去,實在令人痛苦。
代侯府門口,剛剛下了牛車的簡渠,雖身上穿著大氅,腳下踩著暖和的鹿皮靴,但仍在下車瞬間,就下意識攏了下衣裳,朝台階快步走去。
正好出門的岑如柏,見他麵帶輕鬆,就猜到主公交給的事,怕解決的不錯。
“簡兄,你可聽說京城最新消息了?”岑如柏想到自己打聽到的消息,想著簡渠因是錢大帥的舊日幕僚,在京城也有一些人脈,隨口一問。
沒想到簡渠還真聽說了,神色就跟著凝重下來:“你是說,應國發生政變一事?據說國王第三子殺掉了宰相,現在成了懾政,看來不久就要成應王了。”
“朝堂上的諸公是真的吵翻了天啊。”岑如柏歎著:“竟放任這消息傳開了。”
“大概也跟此事與大鄭關係不大有關。”簡渠說著。
但真的關係不大嗎?
二人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數。
任何一個國家,邊陲國家,哪怕是小國,政權變更,都不可能毫無關係。
畢竟算是臥榻之側了,原先它是臣服,也就罷了,可換了國王,政策變了,誰知道會不會給自己惹出一些麻煩來?
更何況,這還不是普通的政局變化,而是直接發生政變,大鄭作“中原大國”,往年也與周邊小國有來往,這時不派人去看一看,不采取一下措施,彆的國家紛紛效仿,到時還了得?
比起政變這件事,不可控才是讓大鄭最不滿。
岑如柏之前,是從坊間聽到了一些傳聞,說是有大臣下朝,仍怒氣衝衝,顯然在朝堂上與人激烈爭吵過。
而簡渠這邊,則是在處理地痞流氓這件事的同時,與相熟的人交談,閒聊時,聽說了朝堂上發生的事。
無論是前朝還是大鄭,都是正四品及以上實權官員才能上朝議政,而公侯伯爵以及諸王,則需要皇帝允許才有這個資格。
蘇子籍初封國侯沒多久,身上並無實權,國侯雖可上朝,但因皇帝沒有旨意,他隻能在府中遙控局勢,而沒有親臨朝堂。
“都在吵鬨著如何處置這件事?”書房裡,剛剛聽了岑如柏彙報的蘇子籍,手指屈著,輕輕敲著桌麵。
“邊荒小國發生政變,這本不是什麼稀奇事,可我突然有一種此事或與我有些關係的感覺。”
這感覺很微妙,隨著【蟠龍心法】不斷升級,遇到一些與自己有些關係的事情時,蘇子籍很容易就會感覺到,雖可能隻靈機一閃,但也足了。
“雖不知是不是此事背後的勢力,與我有什麼關係,這件事仍需讓人盯著。”
這樣想著,門外忽然有腳步聲傳來。
“主上,我是簡渠。”傳來簡渠的聲音。
“簡先生,進來說話。”蘇子籍合上本就沒怎麼看的書,說。
簡渠推門從外麵進來,因著屋內有火盆,溫度不低,他向蘇子籍行過禮,正要說話,蘇子籍示意他先將大氅脫了。
簡渠一笑,這才脫去了大氅,蘇子籍又命人送了熱茶上來,這才讓他繼續彙報事情。
喝了一口熱茶,整個身體都暖洋洋起來,簡渠心裡也是暖著,提到自己去辦的事,神情就有些凜冽。
“主上,地痞流氓的事,臣已經辦妥了。”
“哦?這麼快?”蘇子籍對此還真有點感興趣,示意簡渠仔細說。
簡渠這件事辦得漂亮,也樂意在主公麵前顯露一番:“臣沒有直接去與地痞流氓交涉,而將他們的出身來曆查清楚,派人去拜訪了他們的族長。”
“那些地痞流氓要了錢就可以不要命,但他們家族,卻大多是奉公守法之人,有著產業,有著家小,他們要命。”
說到這裡,簡渠露出冷意,也讓蘇子籍點首。
出於現代社會的法律理念,一人之罪一人當,很少禍及家族,所以穿越者很少想到這點。
可這裡不是現代。
禍及全家和家族才是法律,才是正義。
“這些地痞流氓得罪了主上,我就將這事說給他們族長。”
“您初封便是國侯,以後少不得是諸王之一,得罪王爺,彆說是普通百姓,就是豪強也是捅破了天的大事!”
“臣才派人去說了,不到一日,因擔心這些地痞流氓禍及家族,他們的家族全部都行動起來,將他們一個個收拾。”
“有的念及了親情,尚給機會,也直接打斷了腿,讓他們起碼一年半載都無法再出門,至於不孝想要反抗,直接開了宗族會議,由他們的爹娘,親自把他們沉了塘。”
蘇子籍連連點首,據說某朝的大將,由於不聽話,就差點被爹娘沉塘。
孩子不孝可以打,要是可能禍及全族怎麼辦,沉塘。
念句江山如此多驕,要是孩子,百分之百當天就啞,晚上就沉塘,動手還是親爹親娘。
“孩子,彆怪爹娘,我家廟小,容不得您這大菩薩。”
大義滅親,在此發揮的淋漓儘致,因家大於國,神聖的犧牲感更強。
說到這裡,簡渠忍不住歎:“往日時,臣也曾經腹誹,在一些地方族規甚至遠遠高過律法,宗族強大,但不得不說,也正是因如此,才能在這件事上這麼快得到解決。”
可見,有些事,真不好說是好還是壞,隻看如何利用了。
“乾的不錯!”蘇子籍聽了,很是滿意。
簡渠這事辦的妥當。
地痞流氓之所以敢那麼做,無非是因他們行為,按照律法,最多關個一兩日,甚至直接關了,都要被議論說酒樓仗勢欺人。
可讓他們族長利用族規來懲治這些人,那就是人家自己族內的事,無論是前朝還是大鄭,都是理所當然。
哪怕是京城,族長發話,以不孝罪名,將一個族人沉塘,官府也根本沒法插手,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這些地痞流氓有此下場,在沒有影響到代侯府的情況下,既解決了麻煩,還震懾了人,讓外人都知道,代侯府也不是軟柿子,可以任由隨便捏。
此事過去,怕是幕後人想要再利用相似手法繼續鬨事,也不成了。
“簡先生,這件事你辦的很好,先下去休息,字畫接收交換的事,還需你多費心了。”蘇子籍說著,就讓簡渠下去休息。
“主上,我可以進來嗎?”簡渠走了沒多久,門外就傳來野道人的聲音。
蘇子籍請進,野道人就進來,雖屋內隻有他們兩個,他還是怕隔牆有耳一般,在蘇子籍跟前低語:“主上,您交代我辦的事,快成了。”
“很好,接下來,就是讓人發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