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內,就隻有寥寥幾戶,基本都是關門閉戶,十分安靜。
她們抵達一處院落時,就見門口站著幾人,一個中年男子正對一個懷抱嬰孩的年輕女子低聲叮囑著。
周瑤路過時,恰好聽到:“……蘇公子人很好,蘇夫人更性情溫和,為人良善,住在這裡才安全……”
有個小丫鬟,比周瑤帶著的丫鬟還要小著兩三歲,怯生生隻敢站在一旁安靜聽著。
女子則臉色蒼白,俏麗麵容上浮現出一絲苦澀,低聲說:“大帥今日遭難,夫妻一場,我總不能裝作不知,簡先生,我想去刑場,好歹也能替他收個屍……”
中年男子卻不同意,隻說著:“夫人,這事我已安排好了,你安心在這裡住下就是……”
周瑤路過時隻聽到了這幾句,已感到詫異了。
“這家跟蘇子籍有什麼關係?”
但她隻是被葉不悔邀請來做客,這些不是她該管該問,雖心中有著疑惑,周瑤還是腳步沒停,徑直進了院落。
“您可是周小姐?”一個穿著淡綠色衣裳的丫鬟見有人進來,立刻放下灑掃院落的工具,笑盈盈過來問。
周瑤點頭,她立刻熱情說道:“我家夫人已等候多時了,還請裡麵請!”
又有一個丫鬟進去報信。
周瑤徑直走到了主院的花廳前時,遠遠就聽到了清脆棋子落盤聲,還有年輕男子念棋譜的清朗聲。
引路的丫鬟低聲解釋:“我家老爺剛剛才從方侯處歸來,許是不知您要來。”
周瑤這才收起了那絲驚訝,畢竟,她這次過來,隻是應葉不悔的邀請,結果到來了,見到了此間的男主人,未免有些奇怪。
但她才這樣想著,心底神秘聲音就突然輕笑了一下。
周瑤有些不明所以,這時,朗讀聲暫停,裡麵年輕夫妻,在聽了丫鬟的稟報後,一同起身,出來迎接。
“我與內人有失遠迎,還望周小姐莫怪。”蘇子籍率先朝著她一禮,又麵帶一絲慚愧說:“周小姐,實不相瞞,這次借內人之名請你過來,實際上,卻是我想自己想要學琴。”
葉不悔在一旁也有些不好意思,這事的確是誆騙了,亦跟著賠罪。
跟著周瑤進來的婆子,先是有些不悅,要說什麼,被周瑤一個眼神給阻止了。
等她悶悶移開目光,落在葉不悔這位蘇夫人身上,婆子臉色頓時變得有點奇怪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番葉不悔,眼底閃過一絲驚疑。
大鄭的男女大防其實並不嚴,又有妻子在場,還有丫鬟婆子跟著,周瑤雖初聞時有些詫異,還是欣然同意。
就在這花廳內,周瑤當著眾人的麵,向蘇子籍傳授了琴藝:“蘇公子,琴藝的基礎,容我先彈一曲示範。”
蘇子籍目光垂下,就看見半片紫檀木鈿竄起:“是否接受周瑤傳授琴藝?”
“是。”
“琴藝已習得,【琴藝】3級,158/3000”
半片紫檀木鈿微微放光,一股琴藝的知識與經驗,直接浮現在心,原本還有些生澀的手指,在觸碰到琴弦上時,已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厲害,周瑤的琴藝不差,一瞬間就使我入了門。”
這樣的學琴天賦在彆人看來或驚人,周瑤卻並不感到奇怪,讀書人棋琴書畫都要涉及點,要不會被人笑話。
她覺得蘇子籍是廣陵省解元,現在又是這一屆的會元,懂一些琴藝基礎十分正常。
“蘇公子琴藝,僅僅隻是入了門,以後尚要多練。”
蘇子籍亦是對這教學很滿意,詢問:“這是周小姐教導的不錯,是否能再教授六課,總共七課,一天一次,一次一個時辰。”
按照他自己的估計,七課就可以把周瑤的技法完全學會,當然這不意味著抵達到周瑤的高度,一半等級都未必,餘下的就要自己練習,或者從彆處再汲取經驗。
周瑤尚有些猶豫,心底聲音就已是催促:“答應他。”
於是,周瑤點頭:“可。”
待她要走時,蘇子籍將她徑直送出了桃花巷,見她離開,才又坐上了一輛牛車:“去鎮南伯府!”
牛車上,路口漸漸遠去,跟在周瑤的婆子才開口:“小姐,蘇夫人有些奇怪。”
周瑤不解地看過去。
婆子猶豫著說道:“那蘇夫人還是元壁之身,不是說成婚已一年多了?為何還……”
周瑤淡淡說:“聽說蘇夫人的父親死了才僅僅一年,或是為了守喪。”
見婆子還想說什麼,收斂神情,冷冷看她一眼:“再者,這事又與你我有何相乾?休要再提,若從你這裡傳出不好的話去,你就且回家去罷,周府容不得多嘴八卦之人。”
婆子頓時一凜,忙說著:“小姐莫生氣,老奴不提就是了。”
心中更暗暗尋思:“莫非小姐對這個蘇公子有意?要不怎麼答應授琴,這本是不錯,可是蘇公子有夫人了。”
“不行,得報告下夫人老爺才是。”
這時,蘇子籍上了牛車,已先一步出了這條街,朝鎮南伯府外院行去。
一路無話,很快到了地方。
這伯府的外院,並不是位於權貴雲集的地點,而在桃花巷幾裡外的一處街道,附近多半都是權貴的彆院,並不繁華,可治安明顯很好,牛車停下時,就恰趕上一隊城內巡邏的兵卒過去。
等蘇子籍親自上前扣門,隨著門打開,一個看著眼熟的少年,從裡麵出來。
“蘇會元,請。”
少年明顯知道蘇子籍要來,特意等候著。
蘇子籍朝對方點頭,走進彆院,才發現這裡十分安靜。
“蘇會元,我家主人今日不在,因知道您來借閱書籍,讓小的在這裡等著您。”
少年笑說:“這彆院裡彆的不多,但藏書卻頗多,您問的武譜,這邊書房裡就有。”
說著,就在前麵引路,將蘇子籍迎到了一處書房。
等書房的門被打開,蘇子籍被讓進去,目光一掃,就震驚了。
這書房數丈見方,極是清幽雅致,南首懸著玉簫,西首一張小幾,上麵雨過天青的花瓶插著數株花,很是淡雅宜人。
這些還罷了,一架紫檀書櫥,磊的滿滿的書籍,隻是看去,就知道是手寫的書籍。
蘇子籍也不禁為這“闊綽”震驚!
隻要不是印刷,而是手寫,主人又同意借閱,這裡任何一冊,蘇子籍都有資格去汲取。
這哪是一書房的書,分明是一書房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