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章 黑色曼陀羅(1 / 1)

贗太子 荊柯守 1170 字 2個月前

到了外麵,看著神色憔悴的妻子,周父歎著:“你進去勸勸吧。”

“哎!”周母歎口氣進去。

“你們先退下。”她進去,母女就無需避諱了,直接讓丫鬟退出去。

等屋內隻剩下她與女兒二人了,才小心翼翼坐到床榻旁,輕聲說:“瑤兒,娘跟你說幾句話。”

周瑤躺著,明顯睫毛顫了顫。

周母見了,知道她雖不想說話,但卻聽著。

原本以為女兒去見了一趟,回來死了這心,發現情況比她想的要糟一些,女兒比她想的還要癡情。

但也難怪,兩家可是世交,青梅竹馬,十餘年的感情了,再說邵思森的確是萬中無一,再難覓的良緣。

心中歎了一聲,周母帶著小心,輕聲繼續說:“娘知道你難過,說實在,娘也難過,娘也懂你的心。”

“但人生聚散本無常,有些事,既已經發生了,活著的人,總要朝前看,你說對吧?”

“你的身子本就弱,該放寬心,彆亂想,免得又生了病。”

見周瑤還是不說話,柔聲繼續勸:“你真想念了,身子好了,才能親自去邵墓前看看,給他逢年過節也上柱香,送些吃食。”

“雖邵家不會忘了這些,可你做了,就是你的心意。而做這些,則都需有個好身子,病歪歪連床都下不了,豈不是想念了,去都無法去?”

“你且放心,邵家早答應了這事,隻要你好起來,隨時可去。”

周瑤慢慢睜開眼睛,轉向了說話的母親。

母親當年是名震京城的美人,保養得當,此時看上去僅僅是少婦,隻是擔憂自己,蒼白的臉上帶著一股倦容,還有細細皺紋爬上。

周瑤心中一痛。

見周瑤忍不住咳嗽,周母忙伸手將她慢慢扶起,給她墊上軟枕,卻沒看到沉默著的少女眉心,隱隱有白色曼陀羅花瓣,驟然浮現。

等她抬頭時,花瓣已消失不見了。

“瑤兒,要不要喝水?餓不餓?娘讓人給你煮了些羹湯,現在就送進來喂你喝,好不好?”周母小心翼翼問。

周瑤卻隻是怔怔地看向她,問:“娘,這世上真有鬼神嗎?”

周母心裡就是一驚。

“這孩子,莫非是寄希望於鬼神,想要再見思森那孩子?”

周母望著女兒,擔心女兒魔怔,有心說沒有,直接斷了女兒的念想。

但一是周母也深信有鬼神,下意識不敢說出這樣大不敬的話,二是又怕這樣直接斷了女兒的念想,反會刺激女兒,當下左右為難。

最終還是小心翼翼說著:“鬼神肯定是有,不過,縱是人死後有鬼魂,也不能在這世上久留,還是得投胎才是。”

本想再說什麼,卻沒想到周瑤竟聽了,點了點螓首。

“我明白的,娘,您和邵伯母的擔心,我都明白,我會好好活著,不讓你們傷心。”

說著,為了表示自己不騙人:“我有些餓了,您可叫人送羹湯過來。”

周母見她這樣說,放心了些,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麵龐:“對,你活的好,才是我們期盼的,我這就她們進來服侍你。”

正要出去,又聽到周瑤說:“對了,娘,我還想繼續學琴。”

“好好好!娘答應你,這就給你準備琴,連同著教琴的女師傅。”周母這次是真鬆了一口氣,連聲答應下來。

出去時,原本臉上帶上了一絲喜氣。

對於周母來說,邵思森去了,雖是打擊,可終隻是沒與女兒成親的準女婿,而不是真女婿。

傷心也是有限,更多的其實是遺憾,對女兒的擔心罷了。

這本就是人之常情,親疏有彆。

“你們幾個,去將小廚房上熬著的羹湯端來,服侍小姐喝了。”

“你們幾個,去我的私庫,看看梧桐琴是否還在,在就拿出來修一修弦音……”

“你們幾個去……”

依次吩咐了個遍,整個院落都忙碌了起來。

周母才終於呼了口氣,坐了下來。

周父彆看是從三品大員,剛才愣是沒找到時機問話,此刻找了空檔,問老妻:“瑤兒如何了?”

“已好多了,我就說,讓瑤兒親眼去看一看,定能解開一些心結,執意攔著,怕是一直都覺得遺憾,過不去這個坎。”周母低聲說:“現在還想彈琴,這是好事,能有點寄托,哀思就淡了。”

周父也跟著鬆了口氣:“你出來時,我見你麵帶一絲喜色,就知道瑤兒應該是想開了些。”

“雖是仍悲痛,但隻要尋些事,讓她忙起來,過個半年一年,總能過去。”

人嘛,不就是這樣?

很多人遇到喪子之痛,過個幾年,雖仍想起來痛入心扉,整個人衰老下去,但隻要還有彆的盼頭,總能熬過去。

就怕是再沒了盼頭,沒了鬥誌,了無生趣,才是真完了。

周母將剛才答應女兒的事,與周父說了,周父連連點首。

“這事容易,隻要瑤兒能結開心結,莫說請教琴的女師傅,就是將皇上的琴待詔找來幾個過來,我都能舍下這張老臉去。”

周母又說:“既是這樣,不如就去請了兩位到家裡來?我倒陪嫁了一把梧桐琴,怕女兒不喜歡,她之前琴,還是幾年前用的,現在再用不好。”

“這也好辦,立刻去尋琴,也不拘著一定是古琴,有製琴大師可請為瑤兒做一把。”周父立刻說著。

幾代的官宦人家,現在在本朝又是光祿寺卿,周家並不缺錢。

光是周母自己的嫁妝,這些年不斷賺錢盈利,想要買幾把好琴,都是不痛不癢的事。

但他們不知是,丫鬟忙碌著閨房內,雖周瑤被小心翼翼喂了半碗羹湯,又被扶著躺下了,一切都正常,沒有異樣。

但當輕紗帳簾被落下,遮住了裡麵景象,少女眉心再次浮現了曼陀羅花瓣。

而第一次出現時是白色的曼陀羅花瓣,此刻已變成墨汁一樣的黑色。

黑得妖異,黑得令人望之生畏。

而蒼白冷淡的臉上,此刻勾起了唇,露出了一絲笑意。

“放心,我答應你,必在黃泉照顧你的邵郎。”唇微啟,低低聲音帶著淡定:“你這身子本來不行,又吐了心血,活不了一二年了。”

“我也可以答應延壽,至少讓你活到你弟弟結婚成年,你爹娘有了寄托的時間點上。”

“不過你也得聽我的話,多看,多接觸人。”

“放心,我不乾涉你,不要求你嫁給他,隻要看看他在乾什麼,把他的記錄下來即可。”

“這是一條幼龍,我要完整看著它長大。”

“所以你也得努力,我聽聞他的妻子想當棋聖,那我們就當京城第一琴聖好了,這樣才能親近幼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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