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爾德蘭文明最偉大的國王,最無畏的戰士奎德斯,他那乾癟的身軀坐在王座之上,如風中燭火,即將徹底熄滅。
他唯一能做的,是將手中象征著尼爾德蘭人“無畏意誌”的戰神之斧交給那五個孩子,當他看到五個孩子漲紅了臉,無比艱難合力將那神物立起來之後,他露出了最後一道燦爛的笑容。
戰士,有了傳承。
最後的一道目光,他看向唐奇。
下一刻,他的腦海中響起了唐奇的承諾。
“我會庇護他們,直到他們成長,重建尼爾德蘭。”
奎德斯仍不知道唐奇是誰,但戰士的直覺告訴他,這是一位值得信任的強大存在。
遺憾與牽掛消失,奎德斯體內最後一絲生命力也終於抽離。
他那曾斬殺過神靈,曾拯救過無數文明與種族的戰士身軀開始如同沙土般崩裂,開始被風吹散。
一絲一縷紅色氣息飄飛出來,分成五份,鑽入那五個孩子的心靈深處。
他們的額頭,各自顯現出尼爾德蘭戰神印記。
奎德斯沒有給五個孩子傳承自己的戰力,或是其他的力量,那些都遭遇了汙染。
他留給孩子們的,是意誌。
雖然五個孩子都很懵懂,但目睹被他們無比崇敬的偉大國王死亡,難以遏製的悲傷依舊開始席卷他們的心靈。
紅著眼眶的他們,聽到那來自風中的聲音:
“他是一位偉大的戰士,他拯救過無數宇宙與文明,他將化作燈塔,永遠照耀著所有值得被拯救,值得被愛的生命。”
……
尼爾德蘭王城,浮空神殿。
似乎終於平靜下來的唐奇,微微低頭俯視著下方,大量已經被汙染異化的尼爾德蘭戰士們在互相攻擊,瘋狂的啃噬著那些血果,瘋狂貢獻自己的軀體與靈魂。
那五個孩子已經被他送入夢幻國度,這顆星球內不再存在著真正的尼爾德蘭人。
感知著時間快速流逝,唐奇卻沒有任何動靜。
儘管他手背處,再次傳來熟悉的“嗤嗤”聲響,以及那種無法豁免的灼燒痛楚。
那有著無窮儘黑色鹿角的頭顱,似乎洞悉唐奇的想法。
讓人厭惡的臉上浮現出嘲諷笑容,旋即唐奇便發現星球上不同的幾個方位,同時有了動靜。
其餘幾個調查員,他們取出設備以極快速度完成調查報告。
那些報告自動燃燒起來,火焰上空形成光洞,瞬息將報告內的一切信息傳送至遙遠的裁決之手基地。
根本沒有任何的等待,或是耽誤。
僅僅隻是一秒鐘,光洞另一端傳來充滿機械性的冰冷聲音。
“報告已接收!”
“確認尼爾德蘭文明被侵蝕情報屬實,確認尼爾德蘭星已被混亂墮落生命體占據。”
“啟用法庭緊急條例,為防止‘血肉、果蠅與死亡之神’脫困,裁決之手已向法庭申請投放編號EXB2012號武器‘湮星之光’。”
“申請通過,武器即將投放,請所有調查員撤離。”
不用猜測,從這種毫無阻礙的流程中就能知曉,裁決之手與正義法庭中有關審判抹除這部分,都已被命運婊所掌控。
在祂的引導下,抹殺程序眨眼便被執行。
那些調查員接連閃爍光輝離去,唐奇毫不在意的拒絕離開。
他與命運婊的存在,不會受到外界的影響,所謂的“湮星之光”也根本奈何不了他。
唐奇緩緩抬頭,看向星空之外。
那裡,正在誕生一條無比幽暗巨大的通道。
通道儘頭處亮起微光,那看起來像是一張巨型銀白卡片的物事,以詭異的運動軌跡沿著通道投向這片星空,投向整顆尼爾德蘭星。
雖然隔著遙遠時空,但不妨礙唐奇的萬物通曉。
讓他微微驚訝的信息碎片,在腦海中迸發。
“神性實物:湮星之光……這是一件強大無比的神物武器,由‘機械之神’打造,它能在瞬息將一顆星球完全湮滅。”
“轟”
碎片湧出時,恐怖景象無聲出現。
那如同銀白卡片般的神物脫離通道,出現尼爾德蘭星上空時,始終封印著它的特殊力場陡然消失。
真正的武器被釋放,那是一種黑色的光,濃縮到極致,形成一種黑油般的粘稠物質。
它們開始向外濺射,不斷膨脹著,向外湧動著。
頃刻間,尼爾德蘭星所在星空被黑色物質完全裹卷。
那一瞬息,濺射到達極限的所有黑色物質開始回收,向著最中心點坍縮。
唐奇身處尼爾德蘭星,自然也身處其中。
他看著這顆星球上的一切,不管是墮落的尼爾德蘭人也好,那些神樹、果實還有無數烏雲般的血果蠅,全都被黑色物質淹沒,被拖拽著往中心點坍縮。
它們的抵抗,沒能產生任何效果。
唯一的“異樣”,是這無聲畫麵中,陡然響起的尖銳嘶鳴。
那是一條條猙獰可怕,不可直視如同遠古血蟒般的“物事”,它們對於尼爾德蘭星被抹除極為恐慌,試圖衝出某個無形的囚籠去對抗那些黑光,但囚禁祂的牢籠發揮了作用,閃爍著雷光的浩瀚囚籠將祂重新拖入未知的虛無。
沒有尼爾德蘭星作為依托,祂隻能嘶鳴著消失。
隨之一起消失的,還有那顆曾無比美麗的戰士星球。
星空,滿是虛無。
完全豁免湮星之光的唐奇,身形隱匿於虛幻中。
所謂的命運遊戲,已經結束了。
相比上一次,這次異常短暫。
唐奇很快理解了命運婊的想法,祂仍舊需要一枚主宰級的棋子,但唐奇要脫離祂掌控的跡象太明顯了。
上次參與遊戲,雖然成功讓克諾薩厄斯這個推動家族隕落的關鍵存在被釋放,最後也達成了目的。
隻是唐奇這個棋子,居然也有巨大收獲。
如強製敘事權柄和怪誕鎮,還有凱倫崔爾贈予的寧靜與自然權柄,圖姆贈予的玩具屋與創造權柄。
認真計算起來,唐奇才是大贏家。
吸取教訓的命運婊決定不讓唐奇有深度參與的機會,隻作為一個“推動者”而存在。
“嗤嗤”
手背處,命運烙印仍在灼燒。
但唐奇沒有任何理會,他隻是看著眼前虛無的星空。
忽然,他眼眸內亮起了熾烈又溫暖的光。
燈塔!
已是熟悉無比的燈塔光輝毫無征兆的出現在這星空,隨著那光輝掃過,數道讓唐奇也不得不動用神性隱藏自我的巨大身影降臨。
祂們的身軀都隱藏在複雜可怕的神物戰甲之內,唐奇一眼看出這幾位都是“強力神靈”投射過來的分身。
儘管不是本體,但唐奇依舊能從祂們身上感受到那種與奎德斯幾乎一致,但更加強大堅韌,近乎不可摧毀的意誌。
祂們的眼眸,便都是燈塔。
當祂們看著這片虛無星空,再也找不到尼爾德蘭星時,同時都發出憤怒嘶吼。
可怕的風暴席卷而出,怒火與戰意幾乎要將這星空完全粉碎。
但最終,祂們平息了下來。
祂們沒有進行討論,也沒有探查什麼。
而是站在一起,同時開始召喚起了一縷縷柔和但似永遠不會黯淡下來的“星光”。
這些星光很快凝聚成了一塊巨大墓碑,被祂們放置在原本尼爾德蘭星所在的位置。
這一幕讓唐奇再次回想起當初所看到的畫麵,隻是這次,沒有星棺,沒有屍體,隻有那星光墓碑孤零零的佇立在星空之中。
不,那墓碑並不孤獨,一座燈塔陪伴著,並閃耀起了光輝。
再一次,唐奇聽到那來自風中的聲音。
“他們是尼爾德蘭人,他們是擁有無畏意誌的戰士,他們的血脈深處永遠鐫刻著榮耀,他們曾拯救過無數文明與種族……現在,他們的使命已經完成,請休息吧,戰士們。”
“路過的旅人,可否獻上一朵鮮花,願戰士們的靈魂光輝永遠指引你們。”
“轟隆”
虛幻時空,搖曳的愚人船之上。
唐奇感受到了,他想要的那種感受,那種無比真實,確切存在著的憤怒。
此時此刻,他散發出的氣息變得異常不穩定。
任何見證了全程的人,恐怕也都能理解唐奇,理解他此刻所受到的刺激。
所以,接下來唐奇那堪稱反常且瘋狂的“舉動”,也便顯得非常合乎情理。
唐奇先是挪移回轉夢幻國度,消失了約莫半秒。
很快,他又出現在無垠神秘中一處陌生宇宙內。
“嗤嗤”
劇烈搖晃的船燈光輝照耀中,第一次,唐奇主動引發那命運印記。
由神秘君主贈予唐奇的冠冕顯現出來,並開始以超越過往烈度的方式鎮壓著命運婊那高傲醜陋的頭顱。
兩種位格開始碰撞,但結果是命運女士的頭顱一點一點低垂下來。
祂的意誌將要透過印記傳遞過來,但在那之前,唐奇的聲音先響起了。
他看著印記,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冰冷道:
“惡心的婊子,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了。”
“兩次,已經連續兩次了。”
“你真的以為即將晉升為【夢幻主宰】的我,是可以任由你愚弄,任由你控製的?”
“不,你不會再有第三次機會。”
“如果你不想多一個死敵,不想你的那些肮臟秘密被眾神所知,那麼現在你就需要滾出來,親自站在我的麵前,將莎莉還給我……”
“嗤嗤……嗤嗤。”
唐奇的怒吼沒有說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痛苦的灼燒發生,頃刻間唐奇手掌的皮肉完全消失,隻餘下骨頭以及仍在對抗著的命運印記與君主冠冕。
不過,唐奇的目的似乎達到了。
他的麵前,無比近距離的,一道熟悉又惡心的身影正在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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