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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閱讀那咒語具體內容之前，唐奇先看向黃之老仆。
那書頁中央的枯黃臉孔，的確有著極高智慧，唐奇未開口，它便先一步道：
“能被您閱讀，是每一張殘頁的榮幸，我的創造者也很樂於分享，他書寫長生秘經，本就是為了傳播出去，讓每一位人類都能升華，從而在那殘酷、恐怖的黑暗中生存下來。”
“雖然有一些賢者認為他的方式過於偏激，且需要付出巨大代價，有著不可逆轉的副作用，但在那個黑暗時代，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不是麼，我相信您不是那種刻板無趣的神靈，我很期待您的見解。”
黃之老仆的兩句話，讓唐奇忽而想起什麼。
“他們是偉大的探索者，是黑暗中的光……主人，這張老臉的創造者，應該是一位來自東方的人類賢者。”
法克的聲音突兀響起，進行了提示。
唐奇當即明悟，在發表見解之前，他看向手中的殘頁，具體的咒語內容浮現。
“血肉增殖咒：這是一種針對自我的禁忌咒語，它可以完全挖掘出使用者軀體內蘊藏著的潛力與天賦，它可以讓使用者適應大部分的惡劣環境，甚至於用惡劣的環境讓自我變得更加強大。”
“在使用此咒語之後，可指定某種進化路線，亦或是具體增強某個器官，某個部位，甚至是某種功能。”
“副作用，每次使用都會付出某種代價……使用次數過多之後，增殖的方向將無法被控製，使用者將漸漸脫離人類的範疇，從軀體到靈魂，徹底的脫離。”
“示例一：該咒語第一位使用者，前往九黎山采集秘藥的老人‘農’，他在黑暗血腥的深山先後使用四次增殖咒，使得他成長為一尊十米高，生有雙角，無比強壯的巨人。”
“四次增殖之後，他獲得了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不壞之身、不畏懼任何劇毒，汙染或者瘟疫、強大的洞察能力……他的命運發生了分流，可能已登神，也可能成為了另一位賢者，下落未知。”
“這似乎是唯一沒有付出太大代價的示例，具備很大參考價值，但目標已無法找到。”
“示例二：該咒語第第二位使用者，來自‘狼牙部落’的無名青年，他首次使用血肉增殖咒，使得自己後腦顱骨處生出第三顆眼球，這使得不必再擔憂被身後的怪獸襲擊，他的打獵效果劇增……第二次使用，他獲得了超過部落其他人的生殖器官，他獲得了更多交合權。”
“他開始無視警告，多次濫用，第三、第四次次，他獲得了強壯雙腿以及一雙翅膀，第五次使用，他無力再控製方向，他的頭顱之內長出了一顆無用的肉瘤，他死於劇烈的頭疼……”
“人們劈開他的頭，一隻毛茸茸的血肉怪物竄出，進入森林消失不見。”
“示例三：該咒語第九位使用者，一個即將消亡的部落‘祖母石’，部落的老巫女首次使用增殖咒，除了使她恢複年輕軀體之外，她也獲得了能分泌大量**的器官，這使得她得以供養全部落的幼童。”
“她並未濫用，但她的示範作用，使得周遭數個部落進行模仿……其中一位老巫女使用咒語次數過多，那不但使得她變成異化的怪物，同時分泌出的液體也充滿劇毒，大半個部落成員因此死亡。”
“示例四：該咒語第六十三位使用者，洪水淹沒了城池，一位少女連續使用十次血肉增殖咒，她最終進化為一隻如同山嶽般巨大，覆滿藍色鱗片的‘水中巨獸’，她在洪水中救下數千人。”
“由於使用次數過多，她的異化不可逆轉，但她仍舊保留了意誌，為了幫助她維持人類自我，該城池數千居民集體搬遷至海邊，建立一座新的‘幽藍之城’，少女為該城池庇護者。”
……
看著不斷流淌過去的信息碎片，唐奇明悟許多，神色舒緩。
不管是“永生換血咒”還是“血肉增殖咒”，從使用方法、過程以及最後的結果，若是在光明陣營的超凡者看來，隻怕都算是混亂、邪惡陣營的晉升方式。
但在唐奇這裡，卻並不是。
唐奇緩緩抬頭看著那“黃之老仆”，旋即有些鄭重的回答了它之前的問題。
“您的創造者值得被他所造福的人類尊敬，他是一位偉大的賢者。”
“我想我明白他的想法，黑暗紀時人類隻是初生的稚嫩種族，孱弱且無助，而起源星乃至於整個無垠神秘，仿佛是個無比漆黑、到處都是怪響的黑屋子，危機四伏，被動的等待隻會等來死亡和滅絕。”
“人類需要探索，即便每一次的探索都會帶來死亡和悲傷，但仍舊需要勇敢的探索。”
“您的創造者，便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探索者，他是人類在黑暗中能看到的一束光。”
唐奇給出的評價，即便是那張枯黃之臉也沒有想到。
它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極其燦爛的笑容，雖然是扁平化的臉孔，依舊出現了許多褶子。
“執掌夢幻的真神，如果我的創造者還能歸來，我相信您與他一定能成為好友，能理解他想法的偉大存在並不多，但現在多了一位您。”
“您之前說很好奇，請問您想知曉什麼呢，雖然我隻是一張殘頁，但我願意將知曉的一切都分享給您。”
黃之老仆無疑具備高等級智慧，對於唐奇這位強大的存在，卻能發自內心的稱讚他的創造者，老仆顯得極為欣喜，他沒有猶豫便做出了承諾。
換了一個地麵躺著的胡祖，則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所處的陌生新世界。
他隻看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神靈實驗室，但無法看到巨塔之外，更加夢幻的景象。
同時他還看到了一個幻化出五官麵目對著自己“擠眉弄眼”的複古手提包，同時他的腦海裡麵，還響起了一道蘊著強烈憂鬱氣息的聲音。
“這位來自長生天朝的狐妖先生……我感覺你身上有很多傷心的遭遇……有沒有興趣告訴我，或許我能陪你一起哭呢……嗚嗚嗚。”
“……”
正在猶豫是否要告知自己想法的胡祖，忽然因為這爆哭的聲音陷入呆滯。
爆哭的貝克法斯特之椅上，唐奇笑了笑，先指了指殘頁，而後對著那枯黃之臉道：“我既對這長生秘經很感興趣，也對於長生天朝很感興趣，那裡似乎與新大陸、舊大陸有著不小的區彆。”
“至少在交流上，似乎少了一些，或許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唐奇沒有藏著掖著，直接問道。
黃之老仆保持著燦爛笑容的臉閃爍了幾下，並未立刻回答與長生秘經有關的信息，而是先回答了長生天朝問題。
“我想不止是您，許多神靈對於長生天朝都有著濃烈好奇心，與其餘大陸上的國度相比，長生天朝遭受的入侵的確更少一些，而在天朝內所流行的各種超凡體係，也與新舊大陸迥異。”
“我很想為您詳細解說，但我了解的也不多，我畢竟隻是一張殘頁上的意誌，在知識通曉上無法與您身下的知識神椅相比。”
“我所知曉的，也隻是很小一部分由‘長生秘經’延伸出的體係，大多都是一些代價巨大的禁忌咒語。”
“不過我願意告知您一個當初我的創造者留在秘經內的一個秘密，萬靈之中知曉的恐怕也不多。”
說到這裡，枯黃老仆頓了一下，繼續道：
“長生天朝從黑暗紀開始便被一層強大的結界籠罩著，它無比古老，似乎永遠不會被摧毀，它並不是那麼嚴密，有時候更存在著許多漏洞，但如果沒有這個結界的存在，長生天朝遭受的入侵次數，將至少增長十倍。”
“許多超凡者都在猜測結界的源頭，據我所知，它的創造者是一位古老到很難想象的存在。”
“祂似乎不被任何觀念所拘束，祂喜歡遊曆無垠神秘，乃至於無垠神秘之外的未知世界。”
“祂在某一日來到彼時還未立國的長生天朝，出於對東方人類的好感，祂留下了一道庇護結界。”
“祂的層次絕對高於大部分‘萬靈’，至於是主宰，亦或是比主宰更加強大，顯然我無法知曉。”
“我的創造者，黃之老人曾與祂有過短暫的交流，長生秘經的書寫，或許也有那位神秘古老的存在一份貢獻？”
“創造者說：祂是一位智慧、風趣，對萬物萬靈有著‘大愛’的偉大存在……若有朝一日能與之相見，老人亦是祂的弟子，祂的學生。”
……
在黃之老仆講到一半時，唐奇心底便生出了莫名靈感。
他再次想起之前貝克法斯特之椅，講述的有關“愚人船”，有關“賢者”的一些隱秘信息。
雖然這中間看似沒什麼聯係，或者聯係極為牽強，比如擁有第一艘愚人船的賢者，並非是創造者，那位賢者隻是被贈送者，真正的創造者是誰，這仍舊是無垠神秘之中的一個未知謎團。
西方的賢者獲贈愚人船，東方的賢者獲贈結界和知識……這聯想很不講道理，但的確是唐奇此時的想法。
沒有猶豫，唐奇心念一動，搖曳著昏黃船燈光輝的精美枯黃木船，在夢幻磷光之中晃悠出來。
“它的名字，叫愚人船。”
突兀出現的木船，使得黃之老仆陷入短暫的特殊狀態。
那枯黃書頁上，幽光閃爍。
不多時，他的臉再度浮現，吐出了充滿疑惑的話。
“我不知道這艘木船的來曆，或者與之相關的秘密……不過很奇怪，我對它有種莫名的熟悉，以及很強烈的好感，這是漫長歲月以來，我首次有這種怪異的感覺。”
“或許，它與我的創造者有關，與那位偉大存在有關？”
聽見黃之老仆的回答，唐奇同樣露出思索之色。
但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他知道信息這麼少，目標又很可能是一位無比古老、強大的存在，再如何苦思冥想也不會有結果。
不過至少證明了唐奇那靈感，並不是錯誤的，說不定對了一部分？
動念間，唐奇收起愚人船，他對於長生天朝的疑惑已經被消解了一些，雖然仍有許多不解，暫時隻能留待以後再說。
他已經確信，長生天朝與“前世地球”無關，除非漫長至黑暗紀早期的時間線都經過篡改。
這種實力，即便是能動用至高神性的起源神族也做不到。
“或許地球就在無垠神秘之外的未知世界？”
“又或者，還有其他的可能。”
眼看這是一道可以繞很久的難題，唐奇不得不暫時放棄思索。
沉吟了半秒，唐奇隨即將手中記載著“血肉增殖咒”的殘頁抖了抖，那殘頁徑直飛向閃爍著枯黃之臉的“第七頁”，在胡祖激動興奮的目光中，二者開始緩緩融合。
融合著另一頁的黃之老仆並未有多少驚訝，它似乎早有準備。
“能理解黃之老人那在其他人看來古老偏激的理念的真神，必定是慷慨又仁慈的。”
閃爍著蝌蚪文的枯黃之臉，繼續回答之前唐奇好奇的其他部分。
“我想您除了想知道長生秘經所有的內容之外，同時也想知道我的創造者當初遭遇了什麼，才會導致本人失蹤，書頁殘缺。”
老仆沒有耽擱時間，它自問自答。
“長生秘經其實並未寫完，它具體有多少頁數，有多少內容，除非將所有殘頁聚齊，否則我也無法知曉，我誕生的那一刻，正巧是書頁分離的瞬間，我不知道其他書頁的內容，我隻知曉我創造者，他到底遭遇了什麼。”
“他觸怒了一位強大無比的神靈，因為他想出了一個成功幾率很高，但對於目標來說很不利的咒語。”
“群星噬神咒！”
“這是一種隻需要付出極小代價，卻能吞噬神靈血肉，並完美獲取其中權柄神性，從而登神的晉升之法。”
“相比其他的登神之法，噬神咒簡單太多，隻是對於神靈來說，那的確是不可饒恕的褻瀆。”
“嘶~”
這驚訝的聲音，來自法克。
這椅子似乎忍耐許久了，此時終於在唐奇腦海發聲。
“主人，快，找這張老臉要咒語，它的創造者太瘋狂了，可怕的東方賢者，怪不得會遭遇意外，就算是秩序陣營的神靈知道一個凡人竟敢這麼做，恐怕也會忍不住以‘褻瀆罪’將其處死。”
“嗚嗚嗚……輸了啊，我的老主人，你果然又輸了，偉大的知識之神都想不出這種咒語，法克很沒麵子啊。”
不理會一秒變頹喪的法克，唐奇看向融合完畢的黃之老仆。
那張枯黃老臉正在變化，密密麻麻的黑色蝌蚪湧出，形成一幅怪誕的特殊圖案。
下一秒，唐奇眼眸內掠過一道碎片。
“……你學會了群星噬神咒！”
同時響起的，是老仆的聲音。
“尊敬的真神，這是唯一知曉的彆的書頁上的內容，那其實是最後一頁，在它飄蕩至遙遠之地前，曾與我短暫相覆，我由此複製了咒語。”
“我相信您已經猜到了，我的創造者觸怒的神靈是哪一位？”
幾乎是同一時刻，唐奇和枯黃之臉一起吐出了那個神靈的尊名。
“遠古龍族的祖先，吞噬神靈的惡龍，拖拽群星的邪神，混亂與瘋狂的傳播者，無儘血肉的主宰……古神阿波多拉斯·奧菲利亞。”
“是的，就是這位異域的主宰，祂在我的創造者進行第一次咒語實驗時隔空對他進行了懲處，若非有那位古老神秘的存在留下的氣息，我的創造者以及那長生秘經都將徹底被毀去。”
“不過經過漫長歲月之後，我也獲知了一些隱秘消息，這位‘血肉主宰’的處境似乎不太好，祂甚至無力收回自己散落在各個宇宙維度的神性血肉。”
“這就是我指引這個小狐妖前來這裡的原因，雖然這裡隻存在極少量殘渣，但隻要他使用‘群星噬神咒’，那些殘渣內的神性力量，足夠小狐妖晉升為一尊無比弱小，無比弱小，無比弱小的小神。”
“有了這個基礎，他不但可以報仇，也能幫助我去收集剩餘的秘經殘頁，甚至幫助我……找回創造者。”
幾乎沒有任何隱瞞，黃之老仆將它的計劃和盤托出。
二者的對話來到這裡，胡祖這位“祖丘狐族的皇子”終於有了些微存在感。
在聽到前半部分時，他瘋狂想要點頭，他渴望成就神靈，哪怕是被老仆連用三個“無比弱小”來形容的弱神。隻要有那個位格，有那神性力量，便足夠他回歸長生天朝，救回自己的妹妹，同時帶領族群崛起。
但後半部分入耳，胡祖心靈深處第一個念頭是猶豫。
收集秘經殘頁……找回創造者……不論哪一種，都意味著他要離開長生天朝，乃至於離開起源星。
他的野心並沒有到達這種層次，他隻是個想要複興狐族的妹控皇子而已。
在自己的國度，唐奇自然瞬間洞悉胡祖的想法。
不過他並未說什麼，腦海之中，幾個碎片線索忽然串聯在一起，一個模糊的想法誕生。
唐奇雖然既不貪圖“長生秘經”，也並沒有很覬覦源自“阿波多拉斯·奧菲利亞”的血肉權柄。
但如果二者合一，都能成為他的助力，且對於任一方都有好處，唐奇也並不介意動動手指，安排好離去起源星之前，這一件有趣之事。
思緒閃爍，唐奇笑了笑，隨手召喚出一道光幕，內裡映照出“無名村莊”營地內的畫麵。
唐奇指著那擁有半神實力的弗拉基米爾將軍，以及那紅唇老婦人，為黃之老仆補充了一個關鍵情報。
“他們所在的教派喚作‘扭曲之龍’，信仰一位在黑暗紀末尾登神的新神亞伯，尊名幾乎照抄了阿波多拉斯·奧菲利亞。”
“祂之所以能如此做，是因為他登神的方式，他吞噬了阿波多拉斯·奧菲利亞的一塊神性血肉。”
“顯然，長生秘經上記載著‘群星噬神咒’的最後一頁，就在亞伯手中……祂現在想更進一步，祂想找到阿波多拉斯·奧菲利亞被囚禁的地點，進一步掠奪這位血肉主宰的權柄力量。”
“……或許，我們可以利用一下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