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絲之所以能笑著看自己閨蜜挨上一記荊棘鞭笞,自然是清楚這“刑罰”的本質。
正義法庭的荊棘鞭笞,源自荊棘主宰留下的力量,不在於懲罰,而在於懺悔,在於原諒。隻要被鞭笞者是誠實的,是無辜的,鞭笞不會造成任何損傷。
更重要的是,她相信唐奇。
當然,狄涅歐拉本人是個暴力女戰神,她在聽到自己要挨抽之後,立刻瞪向唐奇,她的戰鬥直覺在提示她,這是自己閨蜜那個小心眼男友的報複。
很無奈,她無法躲避。
啪!
伴隨著一道清脆聲響,兩端都有著“真理花苞”的荊棘,輕而易舉在她暗紅色皮膚上留下了鞭笞痕跡。
觀眾們預想中的淒慘畫麵並未出現,正相反的是,挨抽之後的狄涅歐拉仿佛得了什麼增益補給。
伴隨著一道道真理符號閃爍起光輝,湧入她的體內。
狄涅歐拉因為長期受審,族群厭棄,親人背叛,再加上囚籠的折磨帶來的虛弱,此刻全都消失了。
她那高大的身軀緩緩站起,雙眸內湧動著無比耀眼的光,濃烈到肉眼可見的猩紅戰意氣息如同潮汐般湧動。
恍惚中,所有人都想起了她的稱號。
戰爭神女!
在神秘中的這片區域,不知多少超凡生物和族群都親眼見證過狄涅歐拉的崛起,這是一位貨真價實鎮壓諸族的女戰神。
不管是戰爭,還是單獨廝殺,納美爾、奧墨斯以及其他種族的強者,都飽受她的欺壓,這也是她受審之後除了死忠無人幫助的原因。
此刻她體內再度爆發的戰神氣息,勾起了觀眾席上眾人腦海中的噩夢回憶,瑟瑟發抖中,他們看著狄涅歐拉隔著囚籠,吐露心底的真實想法。
她先是看向觀眾席,毫不客氣道:“一群蠢貨!”
她的哥哥,納美爾族的王子殿下則當眾獲贈一句:“懦弱的蠢貨!”
而後她看向正義法庭,尤其是來自正義泰坦一族的首席,嗤笑道:“伽提斯看見你們紫皮怪一族這拙劣的模仿,一定會笑掉蒙眼布。”
話音落下,狄涅歐拉絲毫不理會法庭內變得尷尬怪異的氣氛,又即刻轉向涅娃這罪魁禍首,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隻是吐出的話,彪悍到了一定程度。
“亞瑟的滋味很不錯,你還有彆的混血種弟弟麼,不如……一起送給我。”
“……”
雖然初次接觸唐奇就看出狄涅歐拉是一位非比尋常的女戰神,加上納美爾族特有的母係種族色彩,她彪悍一些也很正常。
但此時,看著化身噴子的狄涅歐拉,唐奇依舊忍不住驚訝。
尤其下一秒,狄涅歐拉忽然看向他自己。
那雙眼睛依舊在放光,囚籠內的狄涅歐拉舔了舔嘴唇,語氣有些蠢蠢欲動道:“說起來,我還從來沒有過熔爐巫王這樣的對手,有機會一定要和你戰鬥一次。”
說完,她又遺憾搖搖頭,嘀咕道:“可惜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沒有亞瑟那麼英俊,不然我倒是不介意和蘿絲共用一個小男友。”
這嘀咕說完,唐奇還沒什麼反應,蘿絲整個人“唰”的一下石化,一張成熟美豔的臉變得通紅,好像有什麼私密被揭穿。
她正要對狄涅歐拉打眼色,然而此時她的這閨蜜已經進入“絕對誠實”的狀態,連正義女神的名字都敢直接叫,當然也是看不見她的暗示。
一回頭,還對著她比劃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好在已經忍耐許久的首席法官大人伸出了援手,她那公平正義的聲音傳來。
“狄涅歐拉,你認罪麼?”
問題剛出口,即刻得到了恢複風采的女戰神的回應。
狄涅歐拉隔著囚籠,對著首席法官冷笑了一下,似乎還比劃了一個在納美爾族內代表著鄙視的手勢,而後她肅然道:
“老奧墨斯王,是和我公平廝殺之後戰死在我手中的。”
“但是亞瑟,以及那數千奧墨斯人親衛,他們都不是我殺的。”
“下一位!”
得到回應,首席法官似乎完全不在意那些細枝末節,徑直又道。
隨著她的命令,法庭內心情最好的樹人法官,雙手捧著“真理荊棘”,一步步邁開走向另一側證人席。
瞬息,所有人的目光又投射了過去。
剛剛挨過鞭笞的狄涅歐拉,用實際行動告訴了眾人更換刑具之後的荊棘鞭笞有多麼強大的效果。
要知道狄涅歐拉可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半神,這樣的強大存在挨過一記之後都忍不住將心底的真實想法吐出。
奧墨斯王後涅娃雖然是一位傳奇級超凡者,也繼承了多種血脈力量,但肯定無法與狄涅歐拉相提並論。
最重要的是,涅娃是真正的關鍵人物,隻要她開口吐露真實,那這涉及兩大族群足以掀起戰爭的案件將很快得以解決。
看著無比凶惡走過來的樹人法官,涅娃似乎有些“恐懼”,但不是那種心虛的恐懼,而是她這種美麗又柔弱生物該有的反應。
她就像是一隻即將被欺淩的美人魚,她的美麗完全跨越種族,已經進入通殺的境地。
不管是納美爾族,還是奧墨斯族,亦或是正義法庭之上那十幾位法官,都忍不住對她生出憐惜的念頭。
她不需要施放魅惑類力量,她隻需要憑借天生便擁有的美貌和氣質,就能獲得她想要的東西。
場中能免疫她魅力的,除了手握真理荊棘的樹人,還有狄涅歐拉以及蘿絲這兩位成就極高的女性,以及唐奇。
已經切換至“觀眾模式”的唐奇,正饒有興致的看著奧墨斯王後的表演。
她的眼眸裡麵,充滿著自信,仿佛對於真相無比篤定。
這很正常,唐奇早已窺視過她的一切。
涅娃其實是“奧茲曼陀斯”的半個信徒,她追隨欺詐的力量,並對此深深的迷信,這使得她可以最大程度發揮出那神物麵具的力量。
她自認為奧茲曼陀斯的神性力量連一些主宰都能欺騙,要騙過正義法庭自然也不是難事,隻是一根荊棘,當然更奈何不了她。
這種由癡迷帶來的自信,讓她的智慧正在瘋狂下跌。
而下一秒,當她那美麗無比的軀體與“真理荊棘”觸碰的瞬間,她仿佛遭遇遭受了這世間最殘酷的刑罰。
啪!
難以想象的,讓她根本無法忍受的痛苦席卷上來,她瞪大了雙眼,原本如同清泉般的眼眸曆時變得渾濁。
她的信念完全崩塌,她的一切偽裝、欺騙都被剝開,她不得不麵對心靈深處被自己塵封起來的陰暗。
她瘋狂顫抖著,她那美麗軀殼蜷縮起來,扭曲蠕動,紅發在水紋中飄蕩,她發出無聲的哀嚎。
驟然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陷入驚詫。
法官們似乎明悟了什麼,但觀眾席的奧墨斯族卻紛紛進入憤怒狀態,他們認為自己族群的王後正在被欺辱。
正當他們憤怒嘶吼著要有所動作時,忽然,一道來自涅娃的尖叫直接壓下所有噪音。
那證人席上,涅娃的形象正在發生巨變。
她的紅發變得五顏六色,她那美麗無比的臉也突兀被塗滿了油彩,神色扭曲,笑容病態,仿佛一個人魚版小醜。
她尖叫著,發出籠罩整個正義法庭的音波。
她似乎被正在聲援她的奧墨斯族人發出的噪音驚擾,猛地轉頭,嘴角裂開,無比病態的咆哮道:
“一群醜陋的蛙人,給我閉嘴。”
和數秒前狄涅歐拉類似的攻擊,但效果截然不同。
被狄涅歐拉辱罵對於奧墨斯族人來說早已習以為常,但被無比愛慕、擁護的王後這般辱罵,幾乎所有奧墨斯族人都瘋了。
不等他們有所反應,涅娃無視納美爾族以及她的新一任“接盤俠”,那位納美爾族王子。
涅娃轉頭,用憤恨的目光看著狄涅歐拉,詛咒道:“粗魯惡心的紅皮婊子,你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到最後時刻了還要掙紮。”
罵完之後,涅娃又轉向法官席,絕望咆哮道:“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轟隆!”
伴隨著涅娃的親口承認,法庭內陷入沸騰。
尤其是奧墨斯一族,這些蛙人們幾乎要瘋狂,其中部分無比愛戴王後的蛙人,完全無法接受美麗的涅娃王後會謀害他們的王。
相比這殘忍的事實,他們更加質疑正義法庭的公平。
而展現真實自我的涅娃,眼眸裡麵除了瘋狂病態之外,還有一抹強烈的絕望之色。
她隻是無法抵抗“真理之力”,但她依舊維持著自我意誌,她的智慧重新上線,所以她完全明白。
她之前的所有謀劃,在挨了那一記鞭笞之後都將化作泡影。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不是狄涅歐拉,也不是她請來告彆的閨蜜,而是那個莫名出現的起源星人類。
突然的,涅娃轉頭看向唐奇,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的目光,死死鎖定了他。
自認為是觀眾的唐奇,此時感受著那無比強烈的怨恨,一臉的無奈之色。
“我隻是提供了道具,我是無辜的啊。”
心底辯解時,唐奇也接收到了一道新的碎片。
他並未關閉萬物通曉,穿過虛幻,他看到了涅娃的行動,她正在借助“奧茲曼陀斯的麵具”脫離正義法庭。
陰謀計劃敗露,她的處境可想而知。
不說正義法庭的審判,就算是納美爾族和奧墨斯族也不可能放過她。
尤其是奧墨斯族人,涅娃和亞瑟這一對混血姐弟之間特殊的關係帶給蛙人們的屈辱足以讓他們成為這片區域的笑柄。
數百年,乃至於數千年或許都無法洗刷乾淨。
她唯一的選擇,是成為“逃犯”,先逃離奧墨斯星,至於後續的通緝,擁有奧茲曼陀斯麵具的她並不畏懼。
可惜,這一幕被唐奇洞悉。
既然已經被認定為仇人,唐奇也沒有再客氣,麵色一冷,看向樹人法官,直接揭穿道:
“她要逃,再抽她一次。”
“啪!”
麵對自己追隨主宰的好友提出的要求,樹人法官毫不猶豫執行,而且用主宰神物鞭笞犯人也的確是很不錯的體驗。
不過這第二次鞭笞,卻出現了讓樹人法官愣住的變故。
真理荊棘無情落在涅娃那塗滿油彩的臉上,一聲脆響之後,卻見一張麵具裂開,光輝閃爍間從涅娃臉上脫離。
涅娃試圖阻止,她尖叫著摁著那麵具,試圖重新掌控奧茲曼陀斯的神力。
但很可惜,她畢竟隻是傳奇級,戰力比樹人法官稍弱一些。真理荊棘擁有的力量,也高於奧茲曼陀斯的麵具。
對決中,涅娃逃離失敗。
可就在她無比恐慌,尖叫著想要挽回時,她的腹部以肉眼可見速度隆起,內裡更是傳來強有力的心跳聲音。
“她懷孕了?”
不管是觀眾席還是法官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
不過奧墨斯一族又紛紛有了彆的想法,他們的心情在短時間內接連遭遇變化,先是憤怒想要殺死狄涅歐拉。
如今真相暴露,他們的仇恨轉移向涅娃。
但現在看著王後隆起的腹部,念頭又是改變。
“王後懷孕了,那有可能屬於奧墨斯族的王族血脈,必須留存下來。”
“不不,那也有可能是……可能是一個孽種。”
“我們是原告者,先向法庭申請,留下王後的性命,等她把孩子生下來確定了血脈,再做決定。”
“奧墨斯人的王族血脈不能被殺死,我們先將王後監禁起來。”
“王沒有留下任何孩子,王後腹中很可能就是我們奧墨斯一族僅存的王子,他必須被孕育出來。”
……
觀眾席上蛙人的聒噪傳來,其他人都是無言,他們還有些無法消化眼前這極為突兀,毫無鋪墊的變故。
就算是作為另一位當事人的狄涅歐拉,也沒有產生什麼懷疑。
作為博學者的蘿絲,同樣沒有看出什麼破綻來。
這很好理解,奧墨斯族的孕育方式就是如此。不管懷孕還是生產,都沒有多少征兆,尤其是王族血脈,更是沒有什麼規律可循。
而原本尖叫著要逃離的涅娃,似乎也因為忽然的懷孕而平靜了下來。
她似乎極為驚訝,但臉上很快浮現出一種驚人的母性光輝。
那些瘋狂、病態儘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讓人側目的愛意之光,她無視了所有人,輕撫著自己的腹部,如同一位無比幸福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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