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麼?”
唐奇眼眸內,浮現出淡淡的明悟之色,但感受卻是愈加的怪異。
從初始降臨時遇上的破爛布偶,以及那些凶殘的魔怪,索尼·比恩夫婦,還有那個叫做考諾莫的怪異,幾乎都能肯定,源自於一些似是而非的夢幻角色。
但不論是前世的地球,或是現在的起源藍星內流行的內容,都有著巨大,或者說顛覆性的差彆。
也便是說,所謂的“情節參考”優勢並不存在。
畢竟你很難想象,一具破破爛爛的布偶娃娃,能將將活生生的人變成蠟燭人,將客人的肉體靈魂乃至於思想,都當做是薪柴給燒了,那應該是唐奇的工作才對。
無法取得巨大優勢,但一些細節,有時候似乎有點用處。
比如剛剛,隊伍第一位,來自現實世界的法官,他顯然也猜到了一些東西,並試圖利用,但非常可惜,他自作聰明的舉動,讓他丟了生命。
反過來,卻便宜了第二位。
那個喚做“桑德拉”的女冒險者,在喝下“黑色墨水”之後,她的軀體正在急劇縮小,轉瞬之間,便成了一個肉眼很難看清楚的小人,被那軀體扁平的鼠仆托在手中,往那“兔子洞”內一丟。
淡淡的、神秘的光輝,將她吞沒。
人類體型無法通過的洞口,對於現在的桑德拉來說,簡直寬闊之極。
而墨水瓶滾落,一滴墨水浮現時。
唐奇眼底,信息碎片也便爆開。
“奇物:縮小秘藥,出產自特殊秘境內的藥劑,它具備唯一效果,可以讓喝下它的生命體型迅速縮小……此過程可逆,需對應解藥。”
神奇的信息,浮現出來。
他的腦海中忍不住思索起了一個問題,不管是“石膏秘藥”還是“縮小秘藥”,這兩種藥劑儘管隻具備唯一效果,但都是堪稱逆天的效果,若是在現實世界也可以使用的話?
想了片刻,很快唐奇便有了一個暫時答案。
“規則化世界,或者是特殊秘境內出產的秘藥,以及奇物,甚至是一些巫術,一旦進入其他世界,尤其是現實世界,不同的規則衝刷之下,大概率都將失去效果。”
“即便還有些用處,也將大打折扣。”
上述答案,是唐奇根據自己的知識得出。
以他現在的博學程度,恐怕大概率是對的。
在唐奇思索時,扁平的鼠仆已經來到了第三位之前。
這是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子,穿著某種臟汙工裝,臉上是讓人厭惡的諂媚笑容,他正打算複述桑德拉的話,騙來一瓶縮小秘藥時,眾人便都看見,鼠仆對著眾人的那眼睛裡麵,閃過毫不掩飾的嘲諷和笑意。
它那種定格的、停頓的聲音,同時鑽進所有人的耳中。
“第一個喊出仙女大人名字的冒險者有獎賞,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你們不配喊出大人的名字,但卻可以為大人貢獻一場小遊戲,來取悅偉大的的修、美麗的仙女。”
“那麼,準備好開始了麼,接收腦海中的遊戲規則,在仙女大人的注視之下,起舞吧。”
伴隨著鼠仆的話,包括唐奇在內,腦海中同時收到了一段信息。
詭異又滑稽的,遊戲規則:
接下來的人,必須圍繞著兔子洞進行移動,而在移動的同時,每一個人都必須跳一種叫做“福特韋根舞”的舞蹈,一旦誰停下了,將會受到士兵們的懲罰。
在某個時刻,鼠仆將扔出一瓶“縮小秘藥”,誰能在那個時刻將秘藥搶到手,誰便是第二個幸運兒,以此類推,直到鼠仆宣布,藥劑用光。
伴隨著並不複雜的遊戲規則一起湧來的,是詳細的舞蹈記憶。
刹那間,排隊的眾人不由自主的移動起來,僵硬、呆板的軀體,此時忽然變得流暢起來。
旋即,他們開始起舞。
唐奇也在此時看到了,以往從未見過的一種歡樂、奇異又異常帶感的舞蹈,靜謐的空氣中,甚至響起了有些走調的伴奏。
不過他和紅鬥篷,都沒有動彈的意思。
但詭異的是,鼠仆和死板呆滯的士兵,好似完全沒看到二人。
遊戲,即刻開始。
十幾個混雜著超凡者、普通人的隊伍,圍繞著一個兔子洞,跳著歡快的舞蹈,他們的周圍站滿了死板士兵,還有一隻被壓扁了腦袋的老鼠,這歡樂滑稽的景象,很快轉變為血腥。
因為數秒之後,有一個看外表可能是普通人的女孩,動作停頓了兩秒,她的身側,一個士兵猛地抽出腰間長劍,乾脆利落的斬過,一顆頭顱與脖頸分離。
鮮血噴薄而出,瞬息染紅了前後左右的其他人和士兵們。
死亡之後,她的軀體開始脫離“規則化”,真實的血腥味,伴隨著夜風,飄蕩彌漫。
“桀桀桀……仙女大人很滿意,接受她的賞賜吧。”
舞蹈伴奏猛地停頓,滿是鮮血的鼠仆尖笑著朝人群扔出一瓶秘藥。
所有人,又恢複死板僵硬狀態。
但依舊有一個明顯是超凡者的青年,跳躍而起,將秘藥抓住。
扒開瓶蓋,將黑色墨水喝下。
之前的一幕再度上演,又一個“幸運兒”進入兔子洞。
接下來,同樣的景象開始重複。
明顯的規律,也便顯現了出來。
不斷被“淘汰”的,大概率都是普通人,他們仿佛是注定般,在遊戲中,被死板呆滯但嗜血的士兵一一殺死。
過程中,唐奇出手過一次。
以“幻象咒”疊加“赤紅”,無聲無息的動手,也的確沒有驚動鼠仆和那些士兵們。
但很可惜,他失敗了。
被他救下的人,任憑唐奇如何施放巫術,都沒有選擇離開兔子洞,而是瘋狂的,想要再度加入遊戲。
唐奇腦海,特殊的信息碎片浮現:
“超凡生物:墮落活屍,被特殊秘境氣息汙染的人類,它們的靈魂氣息已與‘夢境’聯係在一起,唯一的價值,取悅夢境的主人……。”
“被貪婪和瘋狂占據心靈的人,注定將死在這裡,就算是神,也無法拯救它們。”
來自紅鬥篷的提示,讓唐奇陷入沉默。
這個詭異的、無法形容的世界,初始的魔怪營地,蜃之街,隻要殺死它們,便會出現離開的門戶,再之後的索尼·比恩夫婦,以及考諾莫,同樣如此,隻是難度會巨大許多。
但眼前這個“兔子洞”,僅僅隻是一個入口,便斷絕了所有生機。
按照少女的說法,降臨在這裡的人,如果沒有受到“誘惑”,會自然離開。
停下來“排隊”的,從一開始就被化為活屍。
唐奇和她,則是例外。
很快,歡樂、血腥、詭異的遊戲結束了。
一大半人,通過遊戲,進入了兔子洞,無一例外都是超凡者。
看著那一個個化作“小人”的超凡者們,唐奇心底掠過一道明悟念頭。
便在此時,紅鬥篷動了。
她徑直走向鼠仆,唐奇沉默的跟在後麵。
二人的軀體依舊處於“規則化狀態”,但行走之間,卻沒有一丁點的呆板僵硬。
鼠仆和那些士兵第一時間注意到這一幕,那顆扁平的老鼠頭先是一愣,旋即便開始噴薄出尖酸刻薄的喝罵,它似乎知曉紅鬥篷的身份,那些嗜血的士兵也紛紛抽出長劍,圍殺過來。
但在瞬息,少女拔出了身後的斧頭,火紅的幻影閃爍,在“嗤嗤嗤”的聲響中,所有嗜血士兵都在瞬間被劈成了兩半。
同時,那彪悍的雙管獵槍的槍口,猛地對準了鼠仆的頭顱。
它的喝罵,戛然而止。
見到這景象,唐奇先是無語,之後才似想到了什麼,保持了平靜。
“少女的權限更高,遊戲結束之後,夢境主人便不再注視這裡?”
這念頭閃爍時,唐奇看著少女自鼠仆那裡,又敲詐出了兩瓶秘藥。
兩人喝下,奇妙的感受倏然充斥體內。
那黑色的“墨水”,仿佛與浸透他軀體的汙染力量融合在了一起,攪動了某種規則,眼前的世界在放大,小小的兔子洞,變得好似深淵一般,在一股吸扯力量的牽引下,伴隨著重疊的幻影,兩人都被吸了進去。
層層疊疊的虛影,蕩漾的漣漪,無法言喻的囈語……共同組成一個虛幻的世界,包裹過來,旋即又將他拋了出來。
待唐奇醒轉時,腳下傳來堅實觸感。
身側,是站好的紅鬥篷,周遭則是之前入內的超凡者們,第一個“幸運兒”桑德拉,她在最前麵。
不過這裡,不需要排隊。
眾人先後爬起來,適應腦海中殘留的眩暈感,同時看向前方。
麵前,赫然是一條仿佛沒有儘頭的走廊,它是灰黑色的磚石建造的,走廊的各處,都出現了斑斑血跡,還有一具具奇形怪狀的屍體,也包括了一些人類。
走廊的牆上,掛著一幅幅怪誕、扭曲的油畫,每一幅油畫的下方,有著一扇門戶。
不知何時起,或許就是在他們降臨這裡時。
空氣中,響起了找不到源頭的歌聲,仿佛是由一台破損的、老舊的唱片機播放出來的,它原本的曲調很難分辨,鑽進眾人耳中的,隻有扭曲的調子,混亂的低語,以及讓人難以忍受的,斷斷續續的電流音。
痛苦之色,開始浮現在每一人的臉上。
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們很快看到了最近的一具屍體。
那,是一個巨大的老鼠夾子,生鏽的機關,將一隻穿著麻布衣袍的大老鼠壓扁,歲月侵蝕下,它已成為“乾屍”,它那扁平的頭顱,有一隻眼睛注視著眾人。
電流音中,它尖銳笑聲,充滿嘲諷意味的聲音隱隱傳來。
“取悅仙女大人吧,這是我們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