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幾上幾乎擺滿了各種手稿與筆記,空隙處放著一杯涼透的咖啡,一碟散碎小點心,以及角落處,一個小小的花盆。
盆裡的植物,渾身黑漆漆的,帶著一點點紫色,形狀就似是一朵向日葵乾枯之後,被扔進墨水中浸染,曬乾,然後翻轉過來扔在哪裡,極其不起眼。
呼!
一陣夜風吹開窗簾,掠過客廳,植物乾枯的枝葉動了一下。
似乎是風吹的?
夜風輕柔,但偶爾也來一道重些的,吹得唐奇身側的台燈忽而搖晃了一下,燈光也跟著一起搖晃。
吱呀聲中,另一道聲音夾雜在其中。
“噗~”
花盆內那枯萎的植物猛地躍起,就如同一隻古怪的蟲子,以極其精準的角度朝著唐奇的臉上抱去。
睡夢中,還有聲音乾擾,一個高中生簡直絲毫防禦力都沒有。
甚至,都無法發覺吧?
嗤!
這一瞬息,銀亮的光芒猛地出現,尖銳的匕首瞬間紮入那看似乾枯實則滑膩的“植物”體內。而後“嘭”的一下,匕尖紮透木製茶幾,將植物釘在上麵。
“吱~吱吱”
如同老鼠一般的叫聲,立刻從植物裡麵發出來,尖銳又刺耳。
“嗯?果然和筆記裡記載的一樣,傳說中可以暫時寄宿靈魂的黑暗植物……陰影籠頭菌!”
“嗡”
當唐奇口中吐出那五字,茶幾上正在掙紮尖叫的詭異植物,也就是陰影籠頭菌,忽然停了下來,儘管還在輕微扭動,試圖緩解痛苦,但的確安靜了。隻是幾條黑漆漆的滑膩觸手在胡亂抖動,似乎想表達什麼。
看見這一幕,唐奇絲毫不覺得稀奇。
默默轉身,去廚房端來了一杯清水。
而後放在那被釘住的植物觸手之前,同時開口,說出了讓人感覺很驚悚的話來。
“初次見麵,卡塞爾教授,你可以稱呼我為唐奇。”
自我介紹時,唐奇沒有伸手,大概是因為不需要,畢竟交流對象是一株植物。
勉強,算是植物吧。
至少如今唐奇眼底跳出來的界麵,並沒有否認這一點。
【超凡生物:陰影籠頭菌。】
【狀態:活化中。】
【信息碎片一:撒哈大陸最古老也是最稀罕的植物之一,它被黑巫師和薩滿們稱為“厄索斯鬼草”,它的真實姓名是陰影籠頭菌,隻要經過特殊的處理,它能讓失去軀體的靈魂暫時寄宿,並處於一種活化狀態,以方便寄宿靈魂找尋新的身體。】
【信息碎片二:儘管是活化的,但它也很脆弱,脆弱到一個成年人類就能輕易殺死它以及裡麵的靈魂。】
這些信息,就是唐奇為何要特意將其帶回來的原因。
如今,唐奇正在招待裡麵的客人。
隻是方式,客人顯然不那麼喜歡。
唐奇眨了眨眼,看著放棄掙紮的觸手,沒有過多寒暄,直接便如同講故事般,淡淡道:“一位年輕時四處奔走,辛苦研究的曆史教授,終於在年老時獲得了極高的地位和收入,哦對,還有名氣。”
“可惜卻在該享受這一切的時候,患上了無法治愈的癌症,病入膏肓的軀體甚至無法滿足年輕美麗的助教小姐,女助教無法容忍自己妖嬈的肉體無人澆灌,於是勾搭上了學校裡迷人的警衛隊長。”
“老教授無法忍受這一切,於是他想起了自己擁有的知識,神秘莫測的領域,詭異的秘藥,老教授配置了兩份詛咒藥水,設計讓助教小姐和她的情人喝下。”
“學校裡很快多出了兩頭蜘蛛魔怪,它們無法克製殺人的欲望,在接連殺死六個人之後,終於品嘗了足夠的人類恐懼的味道,鼓起勇氣去找教授,並成功殺死了教授。”
“可惜,它們並不知道教授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他的靈魂在那一刻轉移到了厄索斯鬼草之內。老教授打算等待一切過去,找到合適的軀體之後,開始全新的人生。”
“我說得對麼?裡克·卡塞爾教授!”
唐奇說完,問了一句,而後陷入沉默。
等待半響之後,那株詭異植物的一條滑膩觸手動了,緩緩抬起放入杯中,沾了水,開始在茶幾上書寫起來。
可以聽見,卻不能說話麼?真是神奇。
看著歪歪扭扭的字跡出現,唐奇心底很驚歎道。
雖然是第一次用觸手寫字,不過卡塞爾教授的控製力不錯,那一行字清晰顯現。
“你想要什麼?”
看見問題,唐奇沒有驚訝。
畢竟是一位快過完自己人生的教授,不會真的像一些刻板小說中形容的那樣,高智商低情商。
沒有問唐奇想怎麼樣,而是直接問唐奇想要什麼。
顯然,老教授也知道以他如今的狀態,落入唐奇這個明顯是“超凡人士”的手中,隻怕沒有太多的籌碼可以拿來談判。
唐奇沒有立刻將要求說出來,而是掃了它一眼,又往它受傷的心靈上紮了一刀,卻聽唐奇繼續說道:“在聽聽我的條件之前,不得不告訴你一個殘酷的事實,你剛剛的寄生舉動非常的不禮貌,以及就算我不抵抗,你的努力也將是徒勞的。”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知道將靈魂轉移到厄索斯鬼草中之後,可以依仗活化狀態隨意寄生人體的,遺憾告訴你,那不可能。”
“厄索斯鬼草的確可以拿來轉移靈魂,但那需要極其苛刻的條件,需要找到合適的軀殼,相信我,合適兩個字拒絕了藍星上大部分的人類,同時你需要有人幫你進行儀式,比如念誦咒語。”
“如果這些無法滿足,你就隻能維持這個狀態,直到十天之後,活活乾枯而死。”
唐奇這些話剛說完,就聽見茶幾上傳來“啪嗒”一聲,水杯被觸手直接掃倒,七八根滑膩的觸手瘋狂扭動,顯然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一行行彎曲的小字,被它下意識的寫出來。
該死的巫師,竟敢騙我?
我可是把一半經費都給了他們!
我要殺了他們!
……
足足半分鐘,它表達完了憤怒,卻依舊無法掙脫那匕首。
最後,一根觸手再度抬起,在唐奇的麵前,一字一字的寫出了下麵的話。
你,願意幫我?
看見這一句話,唐奇眼簾微微垂下,目光幽幽,嘴角一抹弧度緩緩勾起。
“當然!”
唐奇放下咖啡,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