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拔?”
從夏侯仁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張楚心頭忽然有一種詫異的感覺。
他早知西涼州那三十萬沙人先鋒軍的統帥,是姬拔。
隻是他的目光,就顧著關注霍青和朝廷的動靜兒,沒關注過姬拔,因為姬拔至今仍隻是個四品,哪怕有手握三十萬大軍,對他構不成威脅……潛意識裡,他也不願將姬拔列入敵人的範疇。
此刻從夏侯仁口中聽到姬拔的名字,他仿佛才意識到,這個舊友,已經成為了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冥冥之中,或許真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暗中編織著一切。
李正歸回太平關。
姬拔回歸九州。
夏侯馥入張家門……
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在助他張楚成勢。
根本不管他自己,有沒有這個雄心壯誌!
這就是天意的霸道之處嗎?
天地萬物。
我不給的,容不得你伸手要!
我要給的,容不得你拒絕!
……
夏侯馥捧著幾盞相差進入廳堂內時,就見張楚沉默著坐在椅子上。
堂上的老父親與大伯,一臉焦灼的望著張楚,卻又一副不好開口的樣子。
她心裡“咯噔”了一下,心道難不成是老父親和大伯提出了什麼令張楚為難的要求?
她當即強笑了一聲,說道:“大伯、爹,你們聊完了沒有?要聊完了,我們可就要繼續趕路了,時間不等人啊!”
堂上的夏侯仁聞言,沒好氣兒的扭頭看向夏侯宗:瞧瞧你教出來的女兒,出閣才多久,胳膊肘就一點都往家裡拐了。
夏侯宗感到哥哥的目光,老臉有些掛不住,佯怒的瞪了夏侯馥一眼。
夏侯馥低頭雙手給張楚奉茶,權當沒看見老父親的目光。
二老見狀,心頭齊齊歎了一口氣:這閨女,是指望不上了……
張楚沉吟著,端起茶盞淺淺的抿了一口,說道:“大伯和嶽丈大人都說了,我們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既然大家夥兒都這麼看得起我張楚,再推脫下去,就真矯情了,此事,就這麼定下吧!煩勞大伯代小侄,請燕北江湖的諸位飛天宗師二月六日往太平關一行,我們商議商議細則。”
夏侯仁與夏侯宗聞言,強忍住心頭喜悅對視了一眼。
竟然成了?
連他們都不敢相信,竟然就這麼成了!
……
夫妻二人從夏侯家出來,繼續趕路。
還沒走出多遠,夏侯馥就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疑惑,問道:“夫君,您今個兒,怎麼突然就想通了?”
張楚聽到她用“想通了”這三個字兒,微微苦笑道:“也真是難為你們了,由著我矯情……”
夏侯馥挽起他的手臂,輕聲笑道:“這有什麼為難的,夫妻本就是一體嘛!”
張楚長出了一口氣,就像是歎息:“要說想通,這事兒我肯定是沒法兒想通的,不管你們信不信,但我對京城那把椅子是真沒有任何想法,更彆說那把椅子還得拿那麼多人命去換。”
“我剛剛隻是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他用手,指著遠處的黑煙:“你看這亂世,總得有個人來平定吧?”
“這個人,可以是張三、李四兒、王麻子,當然,也可以是我張楚……這個責,我不想擔,但我不應該逃避。”
他自嘲的笑了笑,“反正,他也沒給我其他的選擇。”
不為江山皇位。
不為榮華富貴。
隻為了早一日天下太平……
這就是他和老天爺達成的共識。
夏侯馥雙眸亮晶晶的望著張楚,隻覺得這個用最平淡、最無奈的語氣,說出最熱血的話的男人,真是帥到炸裂!
原來。
我踏遍萬水千山。
竟是為了等到你……
……
夫妻二人先去了巨鯨幫總壇,和才剛剛起床的白翻雲一起喝了一碗鮮活的魚片粥,然後兄妹三人結伴,繼續趕路。
兄妹三人抵達白鹿山莊的時候,已經接近晌午了。
已經到場的武九禦、鐘子期、第二勝天和劍無涯姐弟四人,早已在白露山莊外一處視野開闊的涼亭內等他們。
第二勝天遠遠的見了三天,沒好氣兒的步出涼亭,連聲埋怨,說老八為了等他們三人,都快要壓製不住自身真元了。
三人隻得連連賠罪。
走進涼亭內,武九禦倒是沒怪罪,還笑著點頭道:“也不算太遲,到了就好……老八,老五、老四、老二都到了,可以開始了!”
張楚看了一圈,沒找到趙明陽的身影,便捅了捅身畔的第二勝天問道:“老八在哪兒呢?”
第二勝天抬手一指白鹿山莊後方的千丈大山。
下一刻,一道無形的風暴,以千丈大山為中心蕩開,所過之處,空氣中竟出現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漣漪”。
這還不算什麼!
風暴拂過張楚時,張楚竟有心神搖曳之感,神智一陣陣模糊。
他下意識的一步上前,擋在夏侯馥的身前,再一仰頭,就見到一道青翠欲滴的光柱,從大山的山頂之上衝天而起,直入青冥。
刹那之間,竟壓下了正午的陽光,給方圓數十內的天地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青色。
光影效果炸裂。
張楚仰著頭,強忍著刺目的光輝,定定的望著青色光柱的儘頭,不願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但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武九禦的聲音:“注意看下邊,要開始了!”
張楚應聲一低頭,就見大山之上,突然出現了無數道青蒙蒙的人形虛影。
或坐或立。
或撫琴。
或吟詩。
隱隱的,還能聽到悅耳的古箏聲,和清朗的誦讀聲。
張楚心下又覺得震撼,又有些迷惑。
不知這是哪一出兒。
他偏過頭望向同樣已經走出涼亭的鐘子期、第二勝天等人,便見他們的臉上,也是一派迷茫之色。
他們也看不懂,這些青蒙蒙的人影是個什麼意思……
一品大宗師,太少太少了!
二十年都難出一位!
有幸見證一品大宗師的晉升儀式的飛天宗師,自然也是少之又少。
張楚當年倒是見過霍青晉升一品之境,但他記得,當年霍青好像是一蹴而就,根本沒這些異象。
如今想來,當年霍青應該是壓下了自己的晉升儀式……
好在,武九禦的聲音,適時響起,給他們解開了迷惑:“看仔細了,這是老八借助白鹿山莊,在給你們‘演道’,演他的道!”
“道?”
張楚似有所悟,他經過兩次氣運金龍灌體,也隱約間,摸到過“意”的邊緣,那是一個更加開闊、也更加玄妙的世界。
如果說,“意”是一條隻能供一人行走的崎嶇羊腸小道。
那麼,他曾看到過的那個世界,則是一條鋼筋水泥為底,麵上鋪著厚厚一層瀝青的單向八車道!
隻要能走上那條路,拖拉機都能飆上六十碼!
當然,路更好走了,或許也意味著,目的地更加遙遠了。
甚至是,永生都不可能到達……
原來,那是“道”嗎?
張楚很認真的觀察那些青蒙蒙的人影,但沒過多久,他就有些納悶兒的捅了捅身側的第二勝天:“六哥,老八平日裡,都不練槍的嗎?”
第二勝天露出了一個滑稽的表情,頭也不回的笑道:“應該是……不練的。”
張楚:……
那還看個蛋啊!
我一介武夫,難不成跟他學怎麼彈琴,怎麼吟詩,怎麼睡大覺?
老八走出的,到底是什麼道?
這麼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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