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功成(1 / 1)

蕭家鎮今日一大早就被一股子濃烈的喜慶氛圍所籠罩。

家家戶戶張燈結彩。

嗩呐鑼鼓吹吹打打。

煙花爆竹劈裡啪啦。

聲光影都在極力渲染、烘托著喜慶的氛圍。

這是告慰先祖的大日子。

亦是四散飄零的血脈相聚之日。

還是相互攀比、互相裝比的大日子。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嘛!

所以。

彆問。

問就是喜慶。

問就是高興。

問就是快樂。

當然,這影響不到即將成為破壞大環境那個人的張楚。

他這會兒坐在一座鶴立雞群的三層閣樓上,一邊嗑著大劉不知從哪兒順來的葵花籽,一邊悠然的透過窗扉望著百十來米外的蕭家祠堂。

在他的眼裡,今天不是什麼蕭家祭祖團圓的大日子。

而是騾子登台唱主角的大日子。

他是最後一道保險。

也是唯一的觀眾。

他很喜歡這個定位。

清晨的薄霧,在漸漸濃烈的陽光下一點一點的消散。

冷清的蕭家祠堂,也一點一點被來自四麵八方的蕭姓族人填充滿。

黑壓壓的人群。

一顆一顆攢動的人頭。

巨大、低沉而模糊的轟鳴聲。

場麵微微壯觀。

“咚。”

一聲聒噪的銅鑼,將好似千萬隻雞鴨咯咯咯、呱呱呱交織而成的轟鳴聲壓下去,一個扯著喉嚨拚命大喊的聲音在蕭家鎮的上空蕩開:“肅靜,大典開始!”

轟鳴聲消失。

連淩亂的會場似乎都變得有序多了。

幾名身穿朱紅色與綠色公服的官衣,按照官服所代表的官階品級,簇擁著一名身穿金紅雙色拚接富貴錦袍的威嚴中年男子,一步一步登上祠堂外的台階。

今日天氣好。

張楚的視力也好。

一眼就看那名威嚴中年男子左邊麵頰的顴骨處,有一道明顯的刀疤,眉眼也與當年梁重霄出事前後在牛羊市場出現的那個陌生人,一無二致。

他慢慢挑起嘴角,低言細語道:“初次見麵,在下張楚,家師梁重霄……“

……

祭祖大典的過程,乏善可陳。

無外乎磕頭、再磕頭,使勁兒磕頭。

進香、進好香、再高香。

中間穿插幾個類似於年終總結、來年工作展望、優秀先進表彰,以及幾個沒有任何意義,隻為了讓整個大典看上去更有逼格的神神叨叨環節,一台二十八線鄉村歌舞晚會,都辦得比他們有聲色。

張楚看得昏昏欲睡。

與會者們倒是大都全情投入,好像真的通過嗑頭、進香,感受到了祖先們的關愛。

整個祭祖大典,從日出開始,一直持續到了接近晌午時分,終於在又一聲銅鑼中宣告結束。

接下來,就是期盼已久、老少鹹宜的流水席場麵了!

就在銅鑼聲敲響的一瞬間,一大群整裝待發許久的健壯婦女,抬著一張張四方桌衝進祠堂外的空地。

同一時間,空氣中彌漫出蔥薑蒜熗鍋的鮮美味道。

張楚的瞌睡都行了。

正所謂人多力量大。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肅穆的祭祖大典會場,就變成了流水席現場。

席開一百桌。

每一桌都圍得滿滿當當。

更可怕的是,據張楚目測,旁邊該有超過兩倍的人數,在一旁候著第二輪乃至第三輪酒席。

這種大場麵,張楚真沒見過……

他們開始上菜。

整隻的紅燒蹄髈。

整隻的糖醋鯉魚。

整隻的白斬雞……

更有意思的。

那廂開始上菜,張楚麵前也開始上菜。

整隻的紅燒蹄髈。

整隻的糖醋鯉魚。

整隻的白斬雞……

每一道都熱氣騰騰、鑊氣十足,絕對是剛出鍋的菜。

連上菜的順序都與一百多米外的酒席現場沒有差錯。

張楚看像是大劉。

大劉會意,解釋道:“騾子哥派人送來的。”

張楚笑了笑。

這個家夥。

竟然彆出新裁的用這種方式,向他表示一切儘在掌控中。

他向屋裡的大劉和紅雲招手:“一起吃吧。”

紅雲猶猶豫豫的,一副想說點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

大劉跟在他身側有些時日了,知他是什麼性子,當即就老老實實的答道:“還是您先吃吧,等您吃完我們在吃點……我們躲不開您身上冒出來的火柱。”

他們見天跟著他身邊替他收拾殘骸,沒有人比他們倆更清楚他體內冒出來的那些火柱有多大威力。

“哈哈,我可是叫了你們的,是你們自己不敢吃,我可就不客氣啦!”

張楚誇張的笑著,提起筷子就開吃。

這些流水席整治出來的食物,雖然不及小鍋小灶上整治出來的精細,但也彆有一番風味。

嗯,真實原因是他這些時以來,每隔兩刻鐘就嗑一顆大補藥材,嗑得他實在是想吐了,出門在外又不比家裡,是可有一隊廚子候著給他做吃的,雖然大劉已經儘力用最簡單的食材烹飪出最……好吧,還是彆提大劉的廚藝了。

他這邊上一道菜,插上一筷子。

祠堂那邊,卻沒有任何人起筷。

直到最後一道菜上桌,外圍放起爆竹昭告在天之靈的老祖宗們開飯了,圍在流水席前的蕭家人們才喜笑顏開的提起筷子熱熱鬨鬨的吃菜。

爆竹聲不斷。

每隔上一會兒,就又會有鞭炮點燃。

老祖宗那麼多,萬一有誰耳背沒聽見呢?

多方兩掛鞭炮吧,反正不差錢,還有麵兒。

“啊。”

“哐當當。”

清脆的爆竹聲中,忽然有人群的驚呼聲與碗碟摔碎的聲音傳來,代替張楚站在窗前注意那廂動靜兒大劉連忙道:“楚爺,出事兒了。”

張楚扔下筷子,抓起手旁的汗巾一邊拭嘴一邊回到窗戶前,定神觀望。

卻是一掛怎麼炸響的鞭炮,不知道怎麼飛到了流水席中間,驚得兩桌人起身躲避時,掀翻了酒桌,桌上的酒菜碗碟灑了一地。

看熱鬨是人類的天性。

這一出事,頓時就吸引了祠堂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連席上的很多人都停下筷子,站到條凳上拉長了脖子往那邊觀望。

“不錯!”

雖然騾子事前沒有告訴過他這一手,但他仍然一眼就看出來,這即是騾子吸引聲東擊西的手段,也是騾子動手的信號。

他一伸手。

大劉拿起倚在牆壁上的飄雪,雙手交到他的手上。

張楚接過飄雪,持刀的手不自然的捏緊刀鞘,目光緊緊的凝視著祠堂大門。

裡邊的行動,成功沒有?

他們為此事前前後後發動上千人奔波數月,就為眼前這一下子。

時光的長河流動到此處,忽然變慢。

一分一秒都分外煎熬。

好在祠堂那邊,遲遲沒有人衝出來……

沒有人衝出來,就意味著沒有失敗。

張楚足足等了半刻中,終於等來了預定的哨聲。

成功了!

張楚一展眉頭,大笑著隨手將手頭的飄雪拋給大劉,轉身大步往樓下行去。

“浪費食物是可恥的,命人將這些菜肴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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