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一千兵甲整齊、手提大鐵盾的玄武堂甲士,簇擁著張楚乘坐的戰車。
張楚拄著驚雲刀立在戰車上,玄色的披風宛如戰旗般迎風獵獵飄蕩……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一個個江湖兒郎被大軍碾壓成死屍。
咆哮聲、怒罵聲、哀嚎聲、求饒聲,聲聲入耳。
他仿若未聞、麵如石雕,眼神中沒有半分波瀾!
調度四聯幫人馬的騾子打馬行至張楚的戰車旁,夠起身子抱拳大聲道:“稟幫主,前方是鬼刀宗駐地!”
張楚抬眼望了一眼前方的深宅大院,語氣冰冷的說道:“剿!”
鬼刀宗,便是荊舞陽出身的門派。
他知道鬼刀宗有七品坐鎮。
可能還不止一個!
可那又怎樣!
騾子不遲疑,調轉馬頭,縱馬衝到最前方。
不多時,最前方指揮戰鬥的大熊就一揮手,大喝道:“城衛軍包圍此間宅院!”
“弓箭手準備!”
“床弩上弦!”
“鐵網準備!”
城衛軍三千人馬在大熊的指揮下,踏著沉穩的步子有條不紊的分開,迅速將這間宅院團團包圍起來。
弓箭手們箭矢上餐繞的火油布點上火。
操持床弩的城衛軍老卒們喊著號子,推動絞盤將床弩上弦。
操持鐵索大網的玄武堂弟兄們,拖著鐵索大網站到弓箭手身後。
攻勢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宅院的大門“吱呀”的一聲打開了。
一個散發著發髻,恣意風流的黑衣青年步履輕鬆的走出來,見了門外刀槍林立的大軍也不驚慌,站在大門前的台階上,鎮定自若的朝大軍一拜:“我家宗主請張兵曹入內一見!”
前方指揮戰鬥的大熊回頭望向張楚。
張楚看了那個黑衣青年一眼,淡淡的吐出一個字:“放!”
他的話音落下,前排引而不發的弓箭手們同時鬆開了弓弦,一支支火箭離弦電射而出。
黑衣青年大吃一驚!
張楚怎麼敢?
他鬼刀宗可不是那些連完整傳承都沒有的小門小派!
張楚怎麼敢真對他鬼刀宗動手!
活膩味了嗎?
但再多的疑問也不能化作盾牌,抵抗密集的火箭。
黑衣青年猛地一跺腳,身形拔地而起,間不容發躲過了射向大門的密集箭矢。
緊接著鼓動血氣猛地一揮大袖,射向他的零星箭矢俱被他的大袖蕩開,竟未能傷他分毫!
這個青年,竟然是八品!
這是張楚除自己外,見過的最年輕的一個八品!
但八品也然並卵!
不待黑衣青年落地,數支床弩大箭已經隨著的低沉而強勁的機括聲,朝著黑衣青年射去。
黑衣青年身處半空無處借力,又正處於舊力已絕新力未生的檔口,哪裡還能避得開這數根快如閃電的大箭?
他隻能目眥欲裂的看著大箭射向自己,驚恐欲絕的大叫道:“師……”
說時遲,那時快!
黑衣青年口中的“父”字兒還未喊出口,兩根兒臂粗的大箭,已將他風流的腰肢洞穿,強勁的力道帶著他的身體飛進了大門內。
“爾敢!”
一道又驚又怒爆喝聲從深宅大院兒中傳來,幾息後,一大群身穿同款黑色勁裝的老老少少,就提著一把把短刀一湧而出,似乎要跟九千大軍正麵剛!
“攻!”
張楚鎮定自若,不疾不徐的再度大喝了一聲。
“嗡。”
整齊的弓弦嗡鳴聲中,箭雨一波又一波的朝那些老老少少射去。
熟悉的場景,再度重現!
咆哮聲、叫罵聲、哀嚎聲、求饒聲中,穿插著床弩的機括聲,和鐵索大網“嘩啦啦”的碰撞聲。
一朵朵血花在大門與大軍之間的綻放。
不過三四丈的距離,對那些鬼刀宗的門人而言,卻像是一段不可逾越的天塹。
他們是死於自己的傲慢。
他們若是早些將張楚當成一回事,去牛羊市場登記報備,也不會有此滅門之禍。
他們若是早些將張楚當成一回事,派人去打探一下張楚率大軍掃蕩其他小門小派的手段,就不會蠢到企圖用刀子來跟大軍正麵剛。
或許剛正麵圍殺一個七品,張楚要付出好幾百人的死傷,才有可能活活磨死一個七品。
但人之所以是高等動物,就在於人善使用工具……
九品是人。
八品是人。
七品也是人!
在成建製的強弓勁弩下,隻要是還未像中三品的氣海大豪那般,脫離“人”這個範疇的怪物,就難逃人生一串的下場。
老子有錢有人有裝備,腦子被門夾了才會跟你們拚刺刀!
張楚望著大軍前方綻放的一朵朵彼岸花,看著一條條在他的命令下消逝的生命,心頭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想來一碗黃燜雞米飯。
爾敢?
老子憑什麼不敢!
你們一群被北蠻人攆得連家都丟了的喪家之犬,有什麼資格跟他張楚裝比拿大?
你們怕北蠻人,憑什麼不怕他?
“啊……”
一聲長嘯從深宅大院內傳出,張楚一定神,就見一道渾身筋肉如老樁般盤根錯節、一條腿便有成年腰身粗的黑衣魔鬼肌肉人,舉著一張富貴人家擺在花園庭院內裝飾的石桌頂在身前,宛如一頭發瘋的公牛一般朝著大軍的防線衝來。
箭矢和床弩射在石桌上,儘數被石桌反彈開。
鐵索大網撒到他身上,也被他頂著繼續往前衝,根本無法拖慢他的速度。
站在大軍最前方隻會戰陣的大熊見狀,厲聲高喝道:“盾!”
護佑在弓箭手身後的諸多玄武堂甲士聞言,紛紛扛起半人高的大鐵盾上前,熟練的在弓箭手前方構築起一條鋼鐵防線。
弓箭手們站在鋼鐵防線後,抬高射擊角度,將平射改為拋射,保持住箭雨不斷檔。
“嘭。”
石桌撞擊在厚實的大鐵盾上,強勁的衝撞力將持盾的玄武堂弟兄撞得筋斷骨折,數層甲士,竟然擋不住他一人的衝擊。
張楚眉頭微微一凝,一把拔出驚雲,腳底下血氣一震,身形便借助著反震之力一躍數丈高。
人還在半空中,驚雲雪亮的刀身上已經爆發出一道斧狀般的緋色氣勁。
“斬馬!”
九莽刀第一式!
已經衝到大軍防線前方的黑衣魔鬼筋肉人揮動石桌相迎。
“嘭。”
石桌轟然爆裂成無數塊,強勁的氣勁裹挾著石屑四射,落在大鐵盾上就是一個拳頭大的坑。
煙塵中,一刀匹練般的刀光照亮了張楚的雙眸。
快!
快得宛如閃電!
張楚剛剛落地,匹練般的刀光就已經劈到他麵門了。
好在鬼刀宗的快刀,名聲在外,張楚早有防備。
他一側身,刀光擦著他的虎頭赤甲落地沒入地麵。
沒有響亮的轟鳴聲。
但用青石條鋪就的堅實地麵,卻無聲無息的裂出一條長達丈餘、寬約五寸、深有尺餘的溝壑。
張楚瞄了一眼,心頭有數兒了。
七品!
這個黑衣魔鬼筋肉人,絕對是七品!
隻有七品的化勁,才能無聲無息的將堅硬的青石條地麵撕開如此長一條溝壑!
倉促之間,他沒時間多想,心頭一發狠,直接一次性爆發體內所有血氣斬出他最熟練的三刀。
“霜冷長河!”
“風霜撲麵!”
“霜雪紛飛!”
三道一道強過一道的氣勁凶猛的射入煙塵當中。
三刀斬完,他猛地抽身後退,一邊退一邊大喝道:“酒壺!”
伺立在戰車旁的一名玄武堂弟兄,抓起戰車上的酒壺,奮力擲向張楚。
張楚一躍而起,接住酒壺。
“嘭嘭嘭。”
這時候,煙塵中才爆發出三聲悶響,掀起了更加濃密的煙塵。
張楚挑開酒葫蘆的木塞,仰頭往腹中灌了三大口藥酒。
熟悉的熾烈熱流湧入四肢百骸,迅速補充著他消耗的血氣。
就在他準備再次功上去之時,突然聽到煙塵裡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聲:“啊啊啊……赤炎真氣!你是誰!”
伴隨著咆哮聲,還有一陣“轟隆隆”的動靜兒,似乎有好幾瘋牛在煙塵中發瘋。
張楚聽言,心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
但倉促之間,他沒過多去思考黑衣魔鬼筋肉人這句話中的含義,拖著驚雲就撲進了煙塵當中。
“霜冷長河!”
“無影,破!”
“風霜撲麵!”
“斬魔,去死啊!”
“死你麻痹,霜雪紛飛!”
“啊啊……填海!”
“霜痕累累!”
“傲雪淩霜!”
“霜殺……百草!”
“啪嗒……”
半截血淋淋的屍體,從煙塵中飛出。
張楚嘴角拖著一絲鮮血,麵色冰冷的煙塵中步出,身上整齊的虎頭赤甲,已經破碎成百家衣。
這是第一次不假外人之手,完全憑借自己的實力搏殺一名七品!
這也是他第一次確認,不是北蠻的武道比大離弱。
而是他的血氣,和其他八品的血氣不一樣!
同時,他也是第一次發現《天霜刀》的正確打開方式!
原來天霜刀,不是那種一招一式和人過招的刀法。
而是必須依托雄渾的血氣,一口氣爆發全部殺招才能發揮出殺傷力的爆發型刀法!
在大軍最前方指揮戰鬥的大熊,眼見自家大哥斬殺強敵,懸起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轉身咆哮道:“白虎堂,給老子壓上去!”
“斬儘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