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功夫(1 / 1)

雜碎湯連鎖攤計劃推行得十分順利。

短短四五天,六家攤子,就全支起來了。

公道的價格、新鮮的口感,恰逢深秋天氣轉寒,火辣辣的雜碎湯一經推出就十分受歡迎。

甚至有不少城中心的富裕資產階級,跑到青花街和牛羊市場這種偏僻的貧民窟來嘗鮮。

當然,這也主要得歸功於張楚將衛生抓得好,不似其他街頭攤販那般醃臢,打消了很多講究人的顧慮。

天時、地利、人和,張楚占全了,想不掙錢都難。

這日,張楚巡視完所有雜碎湯攤子,領著李狗子和餘二往家走。

“楚爺,我剛去六號攤那邊去轉了一圈,生意很好,四張桌子完全不夠坐,俺覺得俺們還可以再支兩個攤子。”

“再等等,不著急。”

“楚爺,一號攤的人手的確不夠,飯點的時候,劉瞎子和吳二麻子兩個人,完全忙不過來。”

“狗子,回頭再去咱們地盤上挑兩個手腳齊全的人,分到一號攤打下手……規矩要講清楚,手腳不乾淨,我可是要翻臉的!”

“得嘞楚爺,俺回頭就去挑人!嘿,您是沒看見,俺前天去挑人時那些窮鬼眼巴巴瞅著俺的模樣,就差給俺跪下了……一群眼皮子淺的短命鬼,早踏馬乾嘛去了!”

張楚隻是淡淡笑了笑,沒答話。

現在跟著他吃飯的人,算上李狗子和餘二,足足有二十來號人。

每天發出去的工錢,都有四十多個大錢!

要換做他一個人單打獨鬥,至少要一年才能有現在的規模,還不能保證沒有任何隱患。

黑虎堂的虎皮,果然唬得住人啊!

想到這裡,張楚回過頭開口道:“老二,咱黑虎堂其他大哥,都有自己的營生麼?”

餘二點頭:“有的。”

“嶽爺手底下有五六個暗娼,他按人頭抽皮肉錢,每天少說也有五六十個大錢。”

“牛爺手底下有十來個苦力,每天拉到碼頭扛大包,他從中抽成……”

張楚打斷了餘二:“牛爺?程大牛?”

餘二看了張楚一眼,默默的點了點頭。

張楚眯了眯雙眼。

先前承蒙程大牛關照,他差點死在街頭……這份“大恩大德”,他張楚可是一直記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牛爺每個月給堂裡上多少貢?”

餘二:“好像是一吊。”

張楚點頭:“回頭我取五吊大錢給你,你幫我親手交到堂主手裡!”

五吊,這是他手裡所有錢,其中還包括沒結清的幾十副豬下水錢。

但這個錢,不能省!

在他擁有自立門戶的實力之前,這個錢都不能省!

餘二吃了一驚,不敢相信的確定道:“五吊?”

雜碎湯的所有開支和進項,張楚都沒瞞過李狗子和餘二,他們倆雖然沒仔細的算過帳,但大概的流水,他們心裡還是有數的。

張楚肯定道:“五吊!幫我轉告堂主,以後我這裡,每個月隻多不少!”

餘二恭恭敬敬的點頭,“是,楚爺!”

……

還沒到家,張楚就遠遠的看到老娘坐在院子裡,似乎是在洗衣裳。

花白的鬢發,在午後的陽光中飛揚,像極了河邊飛揚的柳絮。

張楚的腳步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

“娘,水這麼涼,您不好好歇息,洗什麼衣裳?”

張氏回過頭,見了張楚,蒼白的臉上頓時浮起了慈祥的笑容:“娘在屋裡躺了半個月,憋悶得慌,正好今天出太陽,娘就出來曬曬太陽。”

張楚衝上去扶起張氏,語帶責備的低聲道:“許大夫說了,您見不得風……狗子,把盆兒給我端開!”

他接收了前身的所有記憶,其中當然也包括了前身對張氏的感情。

他也很享受這種時時刻刻有人惦念的感覺。

前世他爸媽發跡得早,也離婚離得早,他才剛剛懂事,爸媽就已經各自重組了家庭,他無論在哪個家,每天迎接他回家的,都隻有保姆的笑臉。

他是沒缺過錢……但有些東西,不是有錢就買得來的。

張氏任由張楚把她扶起來,溫和的對李狗子和餘二笑道:“忙到現在還沒吃過晌午吧?鍋裡給你們熱著饅頭,去拿吧。”

“得嘞嬸子。”

“多謝老夫人。”

張楚扶著張氏到一旁小木椅上坐下,輕聲說:“娘,您身子還沒養好,這些瑣事您就彆管了,兒子找人來做!”

張氏輕輕拍打著張楚的手背,“不用,娘的身子娘自己知道,再說了,這麼好的衣裳,哪能讓彆人洗!”

張楚固執得搖了搖頭,“狗子,回頭你去挑人的時候,找個婦人來我家服侍我娘!”

李狗子笑嘻嘻的點頭:“得嘞,俺一定給嬸子挑個手腳勤快的!”

張氏欲言又止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最後隻能無奈的拍了拍張楚的手背……

孤兒寡母相依為命三載,羈絆比大多數母子更深厚。

……

翌日。

起了個大早的張楚,打發了李狗子和餘二代他去巡視雜碎湯攤子,自己晃晃悠悠的走進黑虎堂。

“楚爺!”

“楚爺!”

踏進黑虎堂的大門,兩個把門的幫眾恭恭敬敬的朝張楚拱手。

張楚隨手扔過去一個油紙包,“剛出鍋的包子,趁熱吃。”

“多謝楚爺!”

二人笑著再次拱手。

這樣和氣、出手大方的大佬,黑虎堂裡可不多見。

張楚擺手,“堂主呢?沒出去吧?”

“沒,在前院裡練功呢!”

“得嘞,你們吃著,我去拜見堂主!”

轉過浮雕著猛虎下山圖的玄關,張楚一眼就看到光著兩條膀子的劉五。

他人在角落裡的梅花樁裡,不斷移動著,一拳一拳打在人頭粗的木樁上,見到張楚進來,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張楚也不敢打擾他練功,隨手把手裡提的包子遞給迎上來的幫眾,就輕手輕腳走到梅花樁旁邊,畢恭畢敬的等他練完功。

隻見劉五在狹窄的梅花陣中,身形或突或退,魁梧的身形竟靈活如猿猴,不曾碰到任意一根木樁。

而他蒲扇大的雙手,則或呈掌或呈拳,在每一次移動間,抽打在他周圍的木樁上。

張楚對武學技擊之術,知之甚少,看了半晌,也隻是模模糊糊的感覺到,劉五的步伐,似有章法,每一次出手,也都有明確的目的……似乎是將周圍的木樁,當成了包圍著他的敵人。

“這貨手底下,像是有真功夫啊!”

他剛這樣想,就見劉五猛地向前突進,口中爆喝一聲,一記直拳重重的轟在了他麵前的木樁上。

木屑炸裂!

人頭粗的木樁,乾淨利落的斷成了兩截,滾落到張楚的腳邊。

張楚愣愣的低頭看了一眼,就見木樁的斷口參差不齊,還帶著幾分清晨露水的濕氣……絕不是預先做了手腳的障眼法。

人……人的拳頭,真可以打斷這麼粗的木樁?

堅硬的木樁尚且如此,若是落到人的身上…

張楚心頭猛地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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