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血脈!
“因此我們失敗了。”
牽著珍妮的傑納德突然發聲,讓不少人側目。
“血色之年,我們星輝軍團馳援刀鋒領,”傑納德抬起頭,同樣望向天空,滿是感慨,“卻被打得落花流水,一路丟盔卸甲。”
摩根摸著自己的刀柄,皺起眉頭。
“約翰公爵不明白為什麼每次一舉九芒星旗,對麵的敵人就士氣大振,發狠發怒,悍勇不畏死,堪比北地人——現在我懂了,我們這些自以為去解放刀鋒領,去‘抵禦敵寇’的家夥,才tm是真真正正的境外勢力啊。”
此言一出,星湖衛隊眾人為之一靜。
泰爾斯坐在馬車裡,不言不語,表情難看。
在周圍民眾的陌生目光中,他們一行人走在翡翠城的陌生街道上,意興闌珊,氣氛壓抑。
但泰爾斯很快就意識到,魯赫桑大街一事影響深遠,而他執政期間要麵對的挑戰,更遠遠不止這麼一點。
“這確實不是巧合。”
幾個小時之後,哥洛佛和米蘭達從外頭回來,帶給泰爾斯第一手的、最直接的、不受任何官員勢力掩蓋遮蔽的真相:
“是必然。”
原來,起衝突的兩撥人不是什麼小混混,相反,他們都是平民百姓,一邊是車馬行會的車夫們,大多是南岸本土人,在翡翠城街頭催馬趕車,送貨拉客,另一方則以外地移民為主,許多都是碼頭和貨倉的腳夫和力工,乃至清掃工和挑糞工,出賣純粹的勞力謀生。
兩群人階層不同,來源不一,卻因為生意活計而有所交集,產生嫌隙,以往也起過摩擦,但在翡翠城的森嚴法度下,雙方都極為克製,頂多相互使使絆子,從不敢逾越底線,遑論在最繁華的街市上廝殺械鬥,直到……
“以前他們產生衝突,都是各自的領頭人坐下來談判,”米蘭達沉聲道,“但是據說拉車的那幫人,他們的頭兒最近失蹤了,至於另一群腳夫們,他們都是臨時生計,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沒什麼領頭人,唯獨給一個掏糞工的頭頭麵子,也隻有他能在那幫人裡說得上話。”
哥洛佛點點頭,嗓音沉重:
“那家夥叫羅傑,外號‘糞蛋’……”
“血瓶幫的頭子之一,”泰爾斯皺著眉頭,“死在內訌裡那個?”
哥洛佛輕輕頷首。
“至於今天這件事,我們還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究竟雙方是真的因為意外而擴大衝突,還是背後有不明勢力從中挑撥,但是……”米蘭達補充道。
“沒有區彆了,”哥洛佛搖搖頭,“我了解這幫人,血瓶幫出事之後,兩邊人馬都沒了領頭的和說得上話的,更沒有居中協調的,那打起來就是遲早的事兒,隻是沒想到鬨得這麼大……”
泰爾斯沉默下來。
他突然明白過來了:
哥洛佛和羅爾夫見證的那場血瓶幫內訌,將凱薩琳老大掀下台,意義絕不僅僅是奪權或複仇。
“所以是巧合也好,有心也罷,這件事終究是因我而起——自從血瓶幫大亂,它就是注定的了。”
哥洛佛和米蘭達對視一眼,欲言又止。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對他們擠出微笑,讓他們不必憂心。
接下來的時間裡,王子殿下馬不停蹄地在空明宮的書房、議事廳、會客室與外宮的幾大官署之間來來回回,巡視慰問,會見官員,安撫人心,下達命令,而每當他好不容易坐下來,以為能稍息片刻時,書桌上總會出現一大堆文件和信件,需要他一刻不停地閱覽過目,執筆批複,簽字畫押,寫信回信,讓他連靜靜吃個午飯的時間都欠奉。
就這樣,還總有新的意外事項——比如方才魯赫桑大街的慘劇——突然蹦出來,強行插進他本就沒有多少空隙的行程表裡:
疲憊不堪的泰爾斯不禁咬牙想道:
作為城主和公爵,詹恩以前也是這麼忙的嗎?
然而禍不單行,距離王子回宮不過幾個小時,幾位官員就又匆匆來報:
翡翠城的物價有異,行情有變。
事情最早是一個收稅官在收取攤販費時發現的,他的收費對象——商人們,無論是那些從周邊城鎮或者更遠方趕來,拉著貨物要在慶典上銷售的遊商小賈,還是本地屯著貨打算小賺遊客一筆的大商鋪和小攤販,彼此之間開始了降價的惡性競爭:
同樣是賣織物,你降兩個銅子,我就低三個銅子,你兩件一起優惠搭售,我就放上三件……
起先這樣的事隻是零星發生,局限在同一個集市上的四五家競爭者圈子裡,但在魯赫桑大街的悲劇之後,好幾個城區的市場都出現了類似的情況。
忙碌了大半天的泰爾斯不得不強忍疲勞,聽取市場官的彙報,表情越發凝重:
很快,無論行商坐賈還是工場作坊,甚至包括許多大商團,大家紛紛效彷,開始批量拋售貨物,從糧食肉蔬到香料脂粉,從本地特產到遠洋海貨,翡翠城市麵上幾乎所有的商貨,紡織品,工藝品,奢侈品,必需品,價格都在一路下跌……
直到幾位市場監督官員發覺不對,一路追索查問,這才發現不妙:
不知何時起,城中起了謠言,說魯赫桑大街的變故隻是前兆,而以星湖公爵連酒都不喝的性子,翡翠城的政治動蕩恐怕很快就要波及到市場……
如此一來,許多商賈都在爭先恐後地急著銷貨清理庫存,為此不惜降價,寧願虧本賣,以換出現錢。甚至還有一艘正在海上前來翡翠城,滿載奢侈品的商船,船主聽聞了翡翠城之變後焦心不已,急忙遣信鴉通知貨棧,要將船上的貨物以半價乃至更低的價格預先出售,以防靠港之後滯銷虧損。
“我聽說在碼頭,甚至有商家把賣不掉的貨丟到大街上白送,任人撿拾,乃至直接扔進水裡。”在外麵打聽了一圈回來的米蘭達臉色鐵青。
“這些都是恐慌性的拋售,他們在擔心政治動蕩,看衰未來的行情,是以先行確保手裡的現金充足。”
幾刻鐘後,收到消息趕來的財政總管邁拉霍維奇在議事廳裡算著賬目,緊皺眉頭:
“可是殿下,再這樣下去,翡翠城在商路上的信譽和名聲都會越來越差,市場也隻會越來越糟,翡翠城如此繁榮,所賴以為生的進項——交易稅、財產稅、關稅,恐怕都得腰斬。”
“如果翡翠城歲入下降,不能確保下季度的收入超過,或者至少與本季度持平……”稅務官咬牙切齒,“該死,我們還指望著拿它還債呢!”
泰爾斯聽得頭大如鬥。
“諸位,這隻是最輕的後果,”另一位經驗豐富的市場官滿頭大汗,“聽我說,再這樣過上幾天,消息傳出,商人們無利可圖,就失去來翡翠城做買賣的動力了,等城裡的商品拋售得差不多了,商貨又沒有更多的流動,市場就會開始蕭條,緊接著就是物資短缺……”
“那我們怎麼辦?”懷亞頭疼道。
“調撥資金,先出手穩住物價,維持市場平穩,”邁拉霍維奇總管咬牙道,“錢的問題,隻能用錢解決。”
“那我們的債務怎麼辦……”
“先彆想著還債了,渡過眼前再說!”
“實在不行,就再去借吧,拿新款還舊債……”
“那債務會越滾越大的……”
“先保證歲入平穩,隻要翡翠城統治穩固,那債務總會有辦法解決……”
“殿下,不知道陛下是否來了旨意,有無示下如何處理?”
“永星城能支援一下我們的財政嗎?”
“實在不行,免掉一部分要上交王國的稅收行不行啊……”
議事廳裡來來回回吵成一團,被無數難題鬨得焦頭爛額的泰爾斯越發難忍,他罕見地發了怒,讓馬略斯將這些官員們統統轟出去。
“從財政到稅收,從市場到治安,我看得出來,他們都沒有儘力,都在陽奉陰違,拖拖拉拉,敷衍塞責,”保羅關上議事廳的門,表情嚴肅,“甚至等著看我們笑話。”
“畢竟原來的公爵昨天才下台,而且方式不怎麼好看,”米蘭達歎息道,“可以理解。”
“他們辦事不力,那我們能不能殺雞儆猴,治他們的罪?”摩根冷哼道。
“他們沒有公然抗命,也沒有言出不遜,”搖搖頭,“頂多是辦事敷衍,吊兒郎當,這可遠遠算不上是犯罪。”
“對一般人當然算不上,”摩根做了個凶狠的手勢,“但對這些當官的嘛……哼。”
“小心,大家,”懷亞端著筆記本,“遇到挫折和災禍時,怪責他人往往是最容易的,尤其是歸咎那些權位在我們之下,毫無反抗之力的弱者。”
他警告地看了眾人一眼:
“《賢君政略》有言:舍難求易,往往是暴政的起源。”
“啊,不會又是王室衛隊入隊測試的參考書把?”挖了挖耳朵。
“額,不是,這是我自己的課外讀物。”
“還tm課外讀物?”
坐在主位上的泰爾斯揉著自己的額頭,感慨自己所剩無幾的精力條,聽到他們的對話,難得一笑。
可懷亞的話還沒說完,便再度被人打斷。
這一次,來的人是翡翠軍團的指揮官,塞舌爾騎士兼上尉。
星湖衛隊頓時緊張起來,嚴陣以待。
但幸好,進入大廳的塞舌爾騎士隻是輕蔑地瞥了眾人一眼,便遵照規矩卸下武器交給老傑納德,再有模有樣地行禮,向泰爾斯公爵彙報:
翡翠軍團在全城的各大崗哨都發現,參加翡翠慶典的旅人、賓客、商人……此時此刻正大包小包,接二連三,爭先恐後地收拾細軟準備離城,為此,翡翠城的港口和陸路要道正擠滿了人,堵塞不通。
泰爾斯長歎一口氣。
又是壞消息。
人皆有眼,這樣的舉動一傳十,十傳百,爭相離城的人群很快讓城裡很快起了謠言,說詹恩公爵下獄和魯赫桑大街的悲劇隻是前兆,很快空明宮就要頒下更多措施,嚴查小公爵滅口桉和老公爵遇害桉的始末,到時候整個翡翠城都將雞犬不寧,而泰爾斯王子的怒火勢必熊熊燃燒。
泰爾斯越聽越是皺眉。
此等局勢之下,爭相離城的人越來越多,擁有船隻和馬車的船主車主們成了香餑餑,出城的船票和車位價格越炒越高,諸如賣票行騙、趁機抬價等事頻頻發生,讓翡翠城麵臨的治安壓力越來越大,警戒廳和翡翠軍團叫苦連天。
不妙,泰爾斯心想,這樣下去,翡翠城——在他手裡——的蕭條和衰落,隻會越來越快,而且不可避免。
該死!
“不止是外來的旅人和客人,我聽說有許多本地人,甚至不少貴族都在收拾行裝,打算離開翡翠城一段時日以避禍。”孔穆托小聲地從旁補充。
“禍?什麼禍?災禍嗎?”泰爾斯無奈道。
“人們在擔心,唯恐翡翠城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局勢不穩,”塞舌爾騎士死死盯著他,“尤其在政變之後。”
是啊,好像我不擔心似的。
“但那不是政變,隻是……”泰爾斯蒼白地解釋道。
“我知道,隻是翡翠城行政領導層的臨時人事變動,對吧?”塞舌爾冷冷道。
泰爾斯歎了口氣。
他怎麼沒去做個政務官?
“好吧,那民眾恐慌,爭相離城,我們怎麼解決這件事……”
塞舌爾點點頭:
“我們可以限製人員流動,比如在出入口設卡,不讓他們出城……”
“不!”泰爾斯和馬略斯異口同聲阻止他。
王子和守望人對視一眼。
“但是確實不能這樣下去,恐慌會蔓延的。”馬略斯沉穩地道。
泰爾斯點點頭:
“我們得做點什麼,穩住人心,打消他們的疑慮。”
王子歎了口氣,越發頭疼:
“懷亞,你拿我的手令去一趟市政廳,督促他們貼出布告,放出消息:從明天起,翡翠慶典繼續進行,一切照舊,下一個環節是什麼來著?”
“不夜宴遊,”懷亞翻開筆記本,“主要的活動都在晚上,翡翠城將在全城各地點起燈火回廊,市民們徹夜巡遊,以紀念海曼和雷吉娜在兵荒馬亂中的月下相遇。”
“臥槽,都兵荒馬亂,還tm月下相遇,”滿頭煩惱的泰爾斯很不體麵地罵了句粗口,“真尼瑪浪漫死人了。”
沒有人敢回話。
“還有,召集目前正在翡翠城的重要封臣,還有行會和商團的首領,他們的勢力遍布南岸,我得跟他們開上第五個會,穩住市場,最好能得到承諾……塞舌爾騎士,你還在這裡?”
泰爾斯疑惑抬頭。
在眾人的目光中,塞舌爾騎士微微頷首,目光如劍:
“我聽說,殿下你,打算解散翡翠軍團?”
泰爾斯一愣。
“哪兒來的消息?怎麼可能……”
“那為什麼讓財政司挪用了我們的用度支出,甚至答應好的,慶典期間的加班獎勵?”塞舌爾騎士提高音量。
議事廳裡的衛士們緊張起來。
泰爾斯聞言一滯。
“我向您保證,塞舌爾騎士,此事我並不知情,”泰爾斯深吸一口氣,“但我想……”
“看來消息是真的,”塞舌爾打斷他,冷哼一聲,“詹恩公爵失勢之後,殿下你要挪用翡翠城的款項,去供養永星城。”
泰爾斯皺起眉頭。
糟糕。
“而我們這些人,拿劍的,執筆的,經商的……就是代價?”塞舌爾騎士緩步上前。
馬略斯上前一步,輕描澹寫:
“塞舌爾上尉,你要做什麼?”
周圍的星湖衛士們麵色不善,紛紛手按武器,站成陣勢。
塞舌爾看了馬略斯一眼,眯起眼睛。
“塞舌爾騎士,我向您發誓,我並無此意,”泰爾斯儘力誠懇地發聲,消弭緊張的氣氛,“畢竟,翡翠城乃至南岸領的長治久安,還有賴於翡翠軍團的守護。”
塞舌爾沉默了一會兒。
“既然如此,殿下,請展現誠意,發放我們上個月的薪資,確保我的軍士們不會聽信謠言,以為自己即將要失業,”塞舌爾冷冷道,“而且我的手下們在翡翠慶典期間加倍操勞,如果能預支這個月的薪資以作激勵,那會更好。”
“嘿!你怎麼說話——”涅希不忿開口,卻被保羅一把按住。
“我軍團裡的兄弟們,雖然都是流血賣命的,但他們都值得更好的人生,”塞舌爾絲毫不理會他,而是兀自轉過身,走向大門,從傑納德的手中奪回自己的武器,“否則,殿下,您就可以找其他人來維持治安了。”
言罷,他毫不客氣,也毫不留戀地走出議事廳,留下轟然關緊的大門。
“托爾,再麻煩你帶我的信,親自去一趟外宮的財政司,”泰爾斯痛苦地揉搓自己的眉心,“除了之前的問題之外,告訴他們,無論如何拆東牆補西牆,給翡翠軍團的用度都不能削減。”
馬略斯微微頷首。
議事廳裡的人們麵麵相覷,聞言打抱不平:
“殿下您彆怕他啊,再說了,財政司那幫狗屁官員連賬目都算不清,還在頭疼怎麼籌集資金平抑物價……”
“根源本就不在於物價,”泰爾斯疲憊地搖頭,隻覺得目前發生的一切都在跟自己作對,“怎麼花錢平抑都是沒用的。”
“不管我們信不信,從財政到稅收,再到市場,再到剛剛的治安問題,”馬略斯點點頭,“如果翡翠軍團再有變故,比如不再聽令,又或者處理治安問題時睜隻眼閉隻眼……”
眾人齊齊一凜。
“我現在理解這些官員們,理解他們為什麼敷衍低效了,”泰爾斯無奈歎息,不得不再次執筆寫信,“如果覺得自己前途不明,崗位不保,誰特麼還有心思工作啊?”
看見殿下這副模樣,懷亞憂心不已,但他也沒什麼好辦法,隻能狠拍大腿:
“該死,為什麼今天就諸事不順呢?”
“因為我們樹大招風?”聳聳肩。
“因為他們是故意的。”保羅目光幽深。
“因為在這裡,”米蘭達突然發話,“我們都是埃克斯特人。”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泰爾斯的筆尖也微微一頓。
“傑納德,”泰爾斯想起什麼,輕聲問道,“你們怎麼贏的?”
在議事廳門口的傑納德正在訓斥威羅,聞言一怔,湊上前來:
“泰爾斯王子?”
“你今天說,星輝軍團剛到刀鋒領,被打得大敗,”泰爾斯放下紙筆,“那後來,約翰是怎麼反敗為勝的?”
傑納德猶豫了一下。
“跑。”
眾人齊齊側目。
隻見傑納德深吸一口氣:
“我們撤退,殿下,一路敗逃,引著叛軍來追:從刀鋒領撤到中央領,再撤到南岸領,幾個月下來,我們練出了一身跑路躲藏的本事,前一刻還在燒火煮湯,後一刻就能端起鍋一路小跑,哈哈,還能邊跑邊煮湯……”
“而敵人,敵人則像野火一樣蔓延,聲勢越發浩大,人數與日俱增,野心也逐漸膨脹,領頭的甚至要在索達拉城開國稱王。”
傑納德漸漸出神:
“等到這些叛軍背井離鄉,不再是人人同情的‘起義者’,而是人人憎惡的‘入侵者’,是真真正正的‘境外勢力’時,就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了。”
泰爾斯眼神一動。
傑納德低下頭,眼裡的懷念變成落寞:
“於是,就贏了。”
議事廳裡安靜下來。
涅希聽得一頭霧水,米蘭達卻眼前一亮:
“對,索尼亞女勳爵跟我提過,不愧是星輝戰神。”
“噢,不是,”傑納德回過神來,糾正道,“這戰略最初並不是約翰提出來的,而是他手下的一個大貴族參謀,從南岸來的,叫什麼卡拉比揚的。”
泰爾斯聞言一怔。
“但這樣的方法,”懷亞忍不住道,“放棄土地,誘敵深入……一路上,要死上不少人吧。”
“是啊,不少人。”
那一瞬間,傑納德話裡的意氣風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少。”
泰爾斯抿了抿嘴唇,眼中情緒不明。
一個小時後,在星湖衛士疑惑的眼神中,泰爾斯站在走廊裡,看著重重護衛的衛兵們讓開通道,為他打開一扇房門。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
他向屬下們揮了揮手,嚴肅凝重地邁入這個不同尋常的房間。
身後的房門轟然關閉。
房間裡,一個男人姿態自若地坐在一套用料華貴的沙發,背對著他,自顧自地斟酒。
“二十八小時。”
泰爾斯聞言愕然:
“什麼?”
男人輕聲一笑。
“我是說,撐到現在才來找我……”
隻見深陷漩渦的南岸守護公爵,詹恩·凱文迪爾舉起一杯名種葡萄酒,悠然回顧。
“不錯,你比我預想中的,還多堅持了四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