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身在地獄中的人們(下)(1 / 1)

王國血脈 無主之劍 1528 字 2個月前

永星城,黑街。

“你說那玩意兒管用的!狗屁的傳奇反魔武裝!”

“我們做了那麼多事,找了那麼多年!”

黑街兄弟會的六巨頭之一,“撕裂者”安東暴怒地提著“無眠之眼”蘭瑟的領子,把他按到牆上:“而現在呢!黑劍用它在血之魔能師身上紮了無數的洞!屁用沒有!”

“你的目標就是害死黑劍,對麼!”

“冷靜,安東!”六巨頭之一的莫裡斯滿頭大汗地拖住安東的手:“我們是一起收到北邊的信鴉傳訊的……”

“雖然受了極重的傷,生死不明,但黑劍他逃掉了不是麼?”

“哪怕那把武裝不管用,但是……”

“至少黑劍他可能還活著啊!”

“可能活著?”安東依然死死抵住蘭瑟,他憤怒地轉過頭,對莫裡斯指著蘭瑟:“所以你就能原諒這個家夥了麼!”

“哪怕他用假的武裝去陷害黑劍?”

“哪怕在他的指點下,我們這麼多年的付出根本毫無回報?”

莫裡斯一時語塞。

蘭瑟猛地抓住安東纏著繃帶的雙臂。

“雖然拉蒙不在,我沒法確定……但不一定是那把武裝的問題,畢竟我們連那把武裝的名字和功能都沒弄清!”蘭瑟咬著牙,直視安東憤怒的雙眼:“在秘科,我讀到過相關的檔案,血之魔能師比較特殊,它不能被普通的傳奇反魔武裝直接封印……可這不代表……”

“去你的檔案!那些秘科裡的東西我一個字都不會再相信!”

“你沒看見傳訊嗎?”安東情緒激動地大罵道:“那把據你所說能封印魔能師的所謂傳奇反魔武裝——無效!”

“就在兩天前,黑劍幾乎死在血之魔能師手上!”

“說不定那件武器本身就是引我們上鉤的東西……”

“不可能,”蘭瑟死死盯著安東,沉聲道:“那個消息,跟莫拉特也忌憚萬分的那位女士有關……”

安東手上的力度越來越緊,他打斷了蘭瑟,狠聲道:

“去他娘的莫拉特·漢森!去他娘的王國秘科!”

“彆忘了當年是誰把我們害成這個樣子的!”

“是誰把我們從……變成現在這樣,為了複仇而拋棄底線、喪儘天良、壞事做絕的黑街兄弟會,變成隻能在陰影裡苟延殘喘的王國蛀蟲!”

安東眼眶泛紅,咬牙道:“尤其是你,柯比昂·蘭瑟!你不就是當年莫拉特安插在我們之中的臥底嗎!”

“黑劍寬恕了你,我可沒有!”

拖著安東的莫裡斯猛地一顫。

“臥底?”

“哈哈,十二年來,你到現在才來糾結這件事情?”蘭瑟艱難地冷笑著,毫不在意安東的手勁:“那過去的十二年對你意味著什麼?你以為我們創立兄弟會是為了好玩嗎?”

“過去的十二年?好玩?”

安東似乎被刺激到了最重要的神經,他臉上青筋突出,暴跳如雷,瘋狂地咆哮著:“狗娘養的!你以為老子願意管著一幫小偷、強盜、強奸犯這樣的人渣?”

“和山達拉·羅達、拉讚奇·費梭這樣的神經病共事?”

“天天做走私犯和殺人犯嗎!”

蘭瑟臉色突變,眉頭不斷聳動的他不由得咬緊了牙齒。

“十二年來我們過的都是些什麼日子……”安東繼續咬牙切齒地道:“為了你那個虛無縹緲的消息付出了多少……”

“那就在這裡殺了我啊!”

“拿我的人頭去安慰死去的人,告慰那位大人!”蘭瑟暴喝出聲,打斷了安東:“就把我當作最大的仇人,當作你已經複仇了,心安了,可以回去好好做人……”

“夠了!”

一聲更大的咆哮從邊上響起。

安東和蘭瑟同時被震了一下,兩人轉向一旁的莫裡斯。

“萊赫·馬龍。”

“卡布拉·格萊特利。”

“德勒科托·埃爾斯沃思。”莫裡斯顫抖著,他深深低頭,捏緊雙拳,一個個名字從他的嘴裡蹦出來:“庫爾迪莫·芬維。”

“基爾斯特斯·戴斯蒙!”

“還有那位大人……”

安東和蘭瑟雙雙一震!

“還記得他們嗎,記得這些名字嗎?”

“當年我們一起發下的誓言!找出所有的真凶,為死去的人複仇!”莫裡斯抬起頭,不知何時已經是眼眶泛紅:“不惜一切代價!”

“你以為就你一個人在默默忍受痛苦嗎?瘦子!”莫裡斯大吼道:“這十幾年來,我們這些原本對什麼黑幫,什麼組織一竅不通的家夥,辛辛苦苦打下地盤,建立勢力,滲透地下世界,拉攏所有人手,與血瓶幫抗衡,躲避秘科的追索,把所有嫌疑者都當作敵人,追蹤薩裡頓和詭影之盾,追查當年的真相……”

“不都是為了一個目的嗎!”

“砰!”

莫裡斯全力一拳,捶在牆壁上,嘴唇發抖:

“我以前從沒殺過小孩……”

“可這十二年裡,光是死在廢屋的孩子,從四歲到十二歲,足足有一百五十四個——這還不算兩個月前那狗娘養的羅達一家害死的那麼多乞兒!”

“這些都是歸於我的血債!”

“我親手埋葬了他們每一個人!幾乎記得他們每一個人的樣子!”

“最近的一個就在一年前……”

“一個逃跑的男孩,就為了在談判對手麵前表現我們的強硬和狠心,我用異能活活窒死了他!”莫裡斯情緒難抑,異能有些失控,連帶周圍的空氣都不穩起來:

“天曉得我們這群人這十幾年來,都付出了些什麼,都變成了些什麼!”

安東閉上眼睛,緊緊咬著下唇,低下頭顱。

蘭瑟突兀地笑了起來。

“對啊,說得好,”無眠之眼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哈哈哈,安東·萊萬諾斯基,你們以為我們做的這麼多事,是為了糾正、贖罪或是償還當年的罪過,創造一個更美好的世界嗎?”

“做夢!”

目光可怕的蘭瑟,破口大罵道:

“去看看我們這些年所做的事情吧!西荒的白骨之牢——那才是我們該去的地方!”

“但我們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沒有去接受本應施予我們的懲罰?”

蘭瑟猛地推開安東,怒喝道:

“那是因為十二年前的那天,到達複興宮門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變成了一群幽靈,一群鬼魂,一群還在呼吸的屍體!”

“我們存在的唯一、至高、無上的目的,就是拖出所有的敵人與黑手,然後跟著他們一起毀滅殆儘……”

“隻有黑劍最明白——我們早就身在地獄了。”

密閉的隔音房間裡突然安靜了下來。

“咚!”

安東狠狠踢了牆壁一腳,然後走到桌子邊上,猛地拖出一張椅子,重重地坐下。

莫裡斯捂著自己的臉,抵在牆上的拳頭已經流出鮮血。

蘭瑟定定地望著地上,眼神一動不動。

在沉默裡,隻聽得見三個男人各自壓抑、顫抖或急促的呼吸聲。

直到莫裡斯第一個打破沉默。

“我們要相信黑劍,”胖子儘力收拾著自己的情緒,緩緩道:“即便沒有傳奇反魔武裝,他也有從魔能師手下逃生的能力……一如當年麵對艾希達。”

蘭瑟重新拉好自己的猩紅色鬥篷。

“等他的消息吧。”這位秘科出身的兄弟會情報頭子低聲道:“等他養好傷,我想讓黑劍再試試那把武裝,”

“怎麼試!”安東還是沒有調整好自己,他皺眉不客氣地道:“拿命去賭嗎!再碰上一次血之魔能師,也許就是黑劍的死期!”

“不,我會叮囑他,在確認那把武裝的可用性之前,離血之魔能師越遠越好。”蘭瑟沒有情緒起伏地回答道。

“可用性?怎麼確認?”莫裡斯抹掉眼裡泛出的晶瑩。

“你們還記得顧嗎?”蘭瑟默默道:“那個遠東人。”

“顧?”

安東皺起眉頭:“我們傭兵團解散之前,那個最後進來的小子?被夙夜烏衣衛掃地出門的家夥?”

“就是他,”蘭瑟緩緩道:“他正在埃克斯特,給我帶來了一些消息。”

“你跟他還有聯絡?”莫裡斯包紮著自己的拳頭,疑惑道:“顧跟我們可不是一夥兒的……你以前就說,那家夥有自己的目的,非常可疑。”

“我們在北方的眼線還是稍顯不足,不得不借用當地的人脈,”蘭瑟搖搖頭:“而顧——不管他可疑與否——在那兒似乎混得很不錯。”

“等等,你說要先確認那把武裝的性能……所以……”莫裡斯怔怔地看著蘭瑟。

“沒錯,顧在這幾天,在埃克斯特發現了一個老朋友……”蘭瑟抬起頭,目光犀利:“真的是老朋友。”

安東和莫裡斯愕然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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