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埃克斯特的歡迎儀式(1 / 1)

王國血脈 無主之劍 4052 字 2個月前

第二王子到達斷龍要塞的三天後。

“派去倫巴軍營裡的使者已經回來了。”

站在要塞的城牆上,指揮官索尼婭·薩瑟雷臉色嚴肅地看著要塞前方:

“查曼回話說,他靜待王子殿下的蒞臨。”

“你恐怕今天就要出發北上。”

泰爾斯正趴在城牆上的觀察口前,望向北邊那片寬闊的雪色平原。

視野裡隱約可見連綿一片的寬闊軍營,豎著代表黑沙領倫巴家族的鐵拳旗幟,還有不少軍營隱藏在視野不可及之處,遠遠升騰著炊煙。

“帶著幾千上萬人靜待我的‘蒞臨’?”泰爾斯歎了口氣:“我原來這麼受歡迎。”

要塞之花轉過頭,對著泰爾斯道:“查曼·倫巴是與星辰接壤的埃克斯特大公,埃克斯特使團遇刺後,他迅速動員了黑沙領的封臣,數日的時間裡聚集超過一萬人的軍隊,迫近邊境。”

“他們已經在那兒駐紮了兩周。起初隻是觀望威懾,而最近三天裡,倫巴開始派出小股部隊清空周邊要道,甚至搶掠了兩個村莊,跟我們的巡邏部隊交手數次……我們不得不縮小哨騎的範圍,退回到要塞周邊。”

泰爾斯感受著刺骨的寒意,搓動雙手朝手心呼出一口暖氣:“我已經來到了要塞,璨星的九芒星旗幟也已經升起……他為什麼還不撤兵?明明已經沒有入侵星辰的借口了。”

泰爾斯身後的普提萊挑了下眉頭:“從查曼·倫巴特殊的一生而言,他是個標準的賭徒,賭徒的特點之一,就是哪怕輸到離場的最後一刻,也不願回頭。”

“所以我的到來對這個賭徒沒什麼影響?”泰爾斯哼笑一聲:“哪怕是必輸的局麵,他也依舊要下注?”

“未必如此,”普提萊認真地答道:

“我們原本最擔心的,就是同樣與星辰接壤的另外兩位大公——再造塔的特盧迪達和威蘭領的奧勒修雙雙出兵。三位大公乃至更多的埃克斯特封臣們彙集兵力,壓迫跟要塞互為奧援的孤老塔、守望塔以及寒堡,在他們無法馳援的情況下,不計代價地攻打被孤立的斷龍要塞——埃克斯特的士兵無論體力和素質,都比我們北上的援軍更適應寒冷的冬天。”

“如果他們拿下了這裡,隻需靜待最冷的絕日嚴寒過去,”索尼婭接過普提萊的話頭:“等到明年開春,就是他們以要塞為基地大舉南下的時候——正如十一、二年前那樣。”

普提萊點點頭:

“但隨著您的北上出使,現在那兩位大公都沒有出現……這說明我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一小半:即將到來的絕日嚴寒下,倫巴大公無法靠自己的一萬多人,就在補給耗儘前拿下要塞。”

“他已經輸了。”

普提萊淡淡地道。

“這麼說,我們的另外一半使命——徹底消弭兩國的兵禍,恐怕就要靠我親自走到努恩王麵前完成了,是麼?”泰爾斯無奈地聳聳肩:

“首先我得穿過那個倫巴大公的軍營——而裡麵有一萬多身強力壯、精力滿滿無處發泄的北方漢子在等我。”

普提萊搖搖頭:“倫巴不敢危及您的安全……攻打要塞侵吞北境,與謀害繼承人對抗星辰王國,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倫巴也許不敢,但他的對手們恐怕樂於見到這樣的事情……我們依然要小心,”索尼婭露出爽朗的笑容:“阿拉卡會帶著他的怒火衛隊,護送你到倫巴的軍營門口。”

“阿拉卡?”泰爾斯想起那個滿帶侵略性的危險男人,還有他看向自己時不屑的眼神,搖了搖頭:“你確定他樂意這麼做?”

“我不否認自己很討厭他,”索尼婭冷哼一聲:“但他確實是在戰場上,與埃克斯特人交手最多的家夥。”

“而且,這是他自己堅持的——本來我打算讓米蘭達……”

泰爾斯不禁一愣。

堅持要護送我?

他又開始回想那個男人的樣子……阿拉卡·穆。

真的是好耳熟的名字啊。

我一定在哪裡聽到過。

就在這時,一個黑發的女劍士緩步走上城牆,黑色的手套按上左胸,麵無表情地對著索尼婭微微一禮:“使團的隊伍已經準備好了,請殿下的人再去做最後的確認。”

雖然女劍士口稱殿下,但她從頭到尾也沒有朝泰爾斯的方向看一眼,也沒朝他行禮。

“嗯。”索尼婭點點頭,轉頭看向泰爾斯和普提萊。

一邊的普提萊歎了口氣:“我跟您一起去吧……亞倫德小姐。”

泰爾斯又是一怔。

亞倫德……

女劍士——米蘭達·亞倫德生硬地點頭,跟普提萊兩人走下了城牆。

依然沒有看泰爾斯一眼。

“彆介意,”索尼婭淡淡一笑:“米蘭達是亞倫德公爵的獨生女兒,她的父親被囚禁在王都,家族由此蒙羞,對你心存芥蒂也是很正常的。”

“哦,”泰爾斯尷尬地點頭道:“我好像聽懷亞說過了,要塞裡有個特彆出名的女終結劍士,聽說還是終結之塔的什麼‘種’……”

“是‘種子’,”索尼婭看著米蘭達的背影,歎了一口氣:“終結之塔裡保存著大量終結之戰前的各色戰鬥技巧和終結之力傳承——其中劍術是最多的,它的傳承者們還在不斷研發新的劍術、技巧乃至於終結之力,為人類世界培養一代又一代的終結之力掌控者——而唯有少數最出色的學員們,可以得到‘種子’的稱號,比如米蘭達。”

“他們是有希望,肩負終結之力傳承使命的人。”

泰爾斯看著索尼婭,輕輕皺眉。

終結之力。

人類自我覺醒出的超凡力量。

又一個值得重視的消息。

跟我的那種波動又有什麼關聯嗎?

索尼婭不知道泰爾斯在想什麼,她繼續無奈地道:“可即使如此,米蘭達最近的處境依舊很艱難。”

“亞倫德公爵下獄後,北境就由她父親最信任的幾位封臣代管,等著她在危機結束後回去……但亞倫德的好幾個堂弟和堂侄,都對北境公爵的繼承權虎視眈眈。”

“幸好,瓦爾·亞倫德雖然入獄了,但他依然是北境公爵——陛下並沒有冠之以叛國之罪,也沒有剝奪他的頭銜和領地,而僅僅是指控他謀害外國政要,算是一點安慰吧。”

索尼婭深深歎息道:“隻是我也沒有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知道,在斷龍要塞十幾年的時間裡,瓦爾一直是我們的後援。”

“他是個懦夫!”

就在這時,一道渾厚卻讓人不安的嗓音遠遠傳來。

“跟他英勇的兄弟們比起來,瓦爾·亞倫德是個十足的懦夫,丟儘了他血親兄弟們的臉麵……他們拚死守護在賀拉斯殿下身邊,一步不退。”隻見阿拉卡·穆的身影從城牆下緩步走上來,臉上儘是不耐:

“相比之下,十二年前,那個什麼瓦爾公爵就被埃克斯特的雜種們嚇破了膽子……居然還相信倫巴這種貨色。”

“要我說,他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宰掉了那個埃克斯特的王子。”

“至少這次,你在米蘭達離開之後才這麼說,”索尼婭捂著額頭,歎氣道:“我是不是該感謝你的貼心,照顧了她的心情?”

“她的心情?”阿拉卡冷哼一聲:“我像是會考慮這些的人嗎?”

泰爾斯在心底翻個白眼:這家夥,為什麼總是一副彆人欠他錢的樣子?

索尼婭輕嗤一聲:“你又有什麼事?”

阿拉卡對著她送出一個不屑的眼神。

“我來找這小鬼,”阿拉卡凶悍的目光看向泰爾斯,讓後者略有緊張:“怒火衛隊的三百人已經準備好了……如果你確實要去埃克斯特送死,至少彆讓我等太久。”

“看樣子你不太滿意我的北上,穆男爵,”泰爾斯忍不住問道:“那為什麼還要送我去倫巴的軍營?”

索尼婭吐出一口氣。

阿拉卡定定地望著泰爾斯,讓後者不禁有些忐忑。

“因為我欠了璨星一個人情,”半晌,他才緩緩出聲道:“而你這討厭的磨嘰小鬼,正好姓璨星。”

言罷,阿拉卡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我們下午出發。”

“彆磨蹭。”

泰爾斯和索尼婭看著阿拉卡的身影遠去。

“彆誤會,”索尼婭諷刺地對泰爾斯道:“那是他特有的說‘你好’的方式——你知道,阿拉卡比較害羞。”

害羞?

泰爾斯不禁吐了吐舌頭。

“是理念不和的原因嗎?”泰爾斯突然問了一句。

“嗯?”索尼婭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跟穆男爵的爭執與不睦,似乎不是特定的仇怨。”泰爾斯思考著,默默道。

“而且,你所說的,關於他和我的伯父,也就是賀拉斯王子的那些話……”泰爾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道:“儘管他看著挺討厭的,但阿拉卡不像是會從背後捅刀子的人。”

索尼婭沉默了一秒。

“那確實是氣話。”索尼婭苦笑道:“當年就是阿拉卡帶著剩餘的兵力,一路沐浴著鮮血殺出埃克斯特的重圍,把賀拉斯王子的遺體搶出來的。”

“《要塞和約》之前,星輝軍團北上跟王國僅存的殘軍會合,跟埃克斯特在北境、崖地、中央領不計傷亡地狠狠打了三場,我們損失慘重,對方也傷亡不小。而我親眼所見:幾近瘋狂的阿拉卡,他在戰場上的衝擊力和殺傷力,連埃克斯特最引以為傲的重劍步兵也忌憚不已……我想這也是最後埃克斯特肯坐下來談判的原因。”

泰爾斯吃了一驚。

那個滿臉不耐煩的男人,居然是……

“至於理念,沒錯,”索尼婭歎息道:“約翰——你父親的叔叔,他麾下星輝軍團的作戰原則,是穩重謹慎,儘力保全自己,靈活轉進,伺機進攻。”

“但賀拉斯王子的軍隊則以統兵無情,軍規酷厲著稱,阿拉卡在他的麾下更是習慣了打硬仗和血戰。因為傷亡太高,阿拉卡的軍隊總有大批新兵,而他隻留下那些經扛得過血腥和死亡的硬漢……”

索尼婭搖搖頭:“我不明白陛下為何要把我們兩個放在一起——我們連在戰場上前進後退,都達不成一致。”

“也許這才是國王的目的。”泰爾斯突然說道。

在索尼婭疑惑的眼神中,泰爾斯抬起頭:“長期守禦要塞時,需要穩重和謹慎並存的主將,但等到埃克斯特大兵壓境時,就需要能在正麵打硬仗的人了。”

索尼婭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也許是吧。”索尼婭輕笑出聲:“他們說得沒錯,你果然不像是一般的小孩子,陛下選你北上並非沒有原因。”

“咳咳……”

泰爾斯尷尬地撓撓頭,想找點轉移的話題:“對了,有過那麼輝煌的戰績,為什麼阿拉卡一直不怎麼有名?”

索尼婭徹徹底底地愣了一下。

“不怎麼有名?”索尼婭瞪大眼睛看著他,一臉“怎麼可能”的表情。

泰爾斯疑惑地眯起眼睛。

“不,”索尼婭反應過來,笑著搖搖頭:“你肯定知道他——即使不曉得他的真名。”

泰爾斯懵懂的眼神下,索尼婭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埃克斯特軍營,眼裡放出精光:

“從乞丐到國王,每一個星辰人都知道他。”

“至少知道他的綽號。”

泰爾斯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每個人都知道……

在那個瞬間,他知道阿拉卡·穆是誰了。

——————

在拉蒙的“診治”下,喬拉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但他顯然不能跟著去北邊了。

“是的,我們需要補充隨員。”

普提萊走在收拾妥當的泰爾斯身側,後麵跟著裹著繃帶的懷亞、手臂打著夾板的羅爾夫還有依舊因為寒冷而頹廢不堪的埃達:

“至少有一些好處……我們從要塞補充的都是久經戰陣的沙場老兵,而非璨星家族受單人格鬥與保護訓練為主的莊園私兵們——”

泰爾斯看著眼前的三十位站姿凜然、眼神堅定的老兵們,他們裝備著從劍盾、弓弩、長槍到斧頭不等的武器。

前星輝軍團的公爵親衛,傑納德堅毅地站在最前方,讓泰爾斯有點發愣。

普提萊繼續道:

“多虧您絞刑架下的那場審判,有不少老兵都願意加入我們的使團……即使很多人都覺得,我們的旅途很危險。”

他們走過最後一排士兵,一個手持雙槍的黑發年輕人高興地向他招手。

泰爾斯皺著眉頭:“老兵?”

“他堅持要來,”普提萊看著一臉陽光的威羅·肯,攤了攤手:“但誌願者裡隻有二十九個老兵,其他都是新兵——我想要湊齊三十個的話,至少這個承您恩情的新兵還可靠一點。”

泰爾斯對著威羅笑了笑:“至少他們給了他一對新的兵刃。”

普提萊聳聳肩:庫房裡折斷的長矛多的是,削出一對短的不是什麼難事。

“但那個可疑的醫生……你真的要帶上他?”普提萊轉過頭看著拉蒙,抿著嘴搖搖頭:“我以為你已經吸取了來自鳶尾花公爵的教訓……”

拉蒙在隊伍裡瑟縮著,不經意間抬頭看見泰爾斯的眼神,他微微一驚,連忙低下頭。

“彆擔心,我問清了他的來曆,也跟他有個協議,”泰爾斯眼神複雜地看著拉蒙:“而且他確實救了喬拉。”

怪醫生。

他手上的那種力量。

如果猜得沒錯的話,那就是……

我需要了解更多。

“如果你沒有什麼疑問了,殿下,”索尼婭從遠處走來,身後跟著一臉寒色的米蘭達:“按照約定的時間,該出發了。”

“阿拉卡已經選好了三百名怒火衛隊的劍盾兵。”要塞之花蹲下身子,拍了拍泰爾斯的肩膀,隻是這次她的手勁稍微重了些:“抱歉,人數不能更多了,要塞裡統共也不過三千人,但阿拉卡選的都是麾下的老卒。”

她朝著遠處那個背著弓箭,明顯不耐煩的輕甲男人努了努嘴:“他們會一路護送你,直到邊境線。”

泰爾斯呼出一口霧氣,踩了踩腳下,屬於星辰的雪。

他抬起頭,默默道:“當然。”

索尼婭對著他點點頭。

星辰的第二王子對著眾人露出輕鬆的笑容:

“我們出發吧。”

“跟著我,去見識一下龍的國度!”

於是乎,代表星辰王國的十字雙星旗,和象征璨星家族的九芒星旗同時豎起。

懷亞跨上北方特有的、馬蹄寬厚的北地馬,將泰爾斯拉上馬鞍。

“我會誓死把好韁繩,殿下,”懷亞嚴肅地道:“請不必擔心您的安危。”

泰爾斯自然地點點頭:“那就交給你了,侍從官。”——他已經習慣了懷亞態度的“用力過猛”了。

普提萊和幾位受過騎馬訓練的、僅存的璨星私兵則騎上剩下的馬匹。

而羅爾夫顯然不適合騎馬,埃達則不知為何一看見馬就猛烈搖頭。

阿拉卡騎著馬走到泰爾斯身邊,他身後的劍盾兵神色凜然地跟上。

“彆嚇尿了,小鬼,”阿拉卡冷冷道:“我聽上麵值守的人說,埃克斯特為我們準備了歡迎儀式。”

啊?

泰爾斯一怔。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阿拉卡對著頭頂的閘門絞索處大喝道:

“開閘!”

隨著鉸鏈的金屬摩擦聲,斷龍要塞的北閘門緩緩上升。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跟著不到四十人的星辰使團,加上三百多人的護送衛隊,緩緩步出斷龍要塞,向北而去。

他們首先經過斷龍要塞北向的五個堡壘,上麵的士兵們都弓弩上弦,嚴陣以待。

但泰爾斯很快就明白阿拉卡說的“歡迎儀式”是什麼意思了。

眼前白茫茫的雪地上,突兀地出現了許多人。

或者說,埃克斯特的軍隊。

那是六個大隊的步兵,左右排成“八”字形,分布在他們前方道路的兩側。

普提萊瞳孔一縮:每一個大隊的步兵人數,都有近四百人——也就是說,兩千多埃克斯特的步兵,在前方等待著他們北上。

使團的人們不自覺地緊張起來,懷亞握緊了韁繩。

“這就是我們的歡迎儀式?”泰爾斯臉色不佳地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埃克斯特軍陣:“他們還真的越過了邊境線啊……”

他回過頭,朝要塞上看了一眼,索尼婭的身影隱約可見。

“做好戰備,”走在前方的阿拉卡回頭對著自己的士兵沉聲道:“不要鬆懈。”

“也許為了示威,”普提萊皺眉道:“但大可不必在要塞前方列陣……等著我們進入埃克斯特的軍營也是一樣的效果。”

“我有不好的預感。”泰爾斯臉色蒼白地道。

“所以你要後退嗎?小王子?”阿拉卡諷刺地道:“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開什麼玩笑,”泰爾斯閉眼吐出一口氣,然後睜眼:“繼續前進吧。”

“放心,”普提萊沉聲道:“倫巴不會蠢到在兩國邊境,眾目睽睽之下,殺害星辰出使的王子和繼承人。”

“隻要我們不做任何挑釁的事情,給對方借口。”

他們緩緩地行進,直到走進“八”字形的範圍。

“他們可沒說會有這種事……”隊伍裡,拉蒙神色緊張地碰了碰旁邊的一個黑發士兵:“使團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啊?”威羅·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微笑著拍拍拉蒙的肩膀:“放心!我遇到過他們……埃克斯特的士兵都挺好的。”

“挺好的?”拉蒙一怔,但威羅的下句話讓他麵如土色。

“如果要殺你,他們的刀劍都很鋒利——也不會磨蹭,你不會受苦的。”

就在此時,滿滿六個大隊的步兵緩緩地移動起來。

使團的人頓時緊張起來!

但幸好,埃克斯特的士兵沒有向他們走來。

使團的左右兩側,當先的兩個埃克斯特大隊緩緩前進,與使團幾乎擦身而過,泰爾斯甚至都能看見那些北地士兵們的胡須和黃牙。

他們的長相粗獷而凶悍,身材高大的士兵往往裝備著大斧或者巨大的釘頭錘。

埃克斯特人也神色不善地轉頭回望星辰的使團。

“噗……噗……噗……”

踏在雪地上的沉重腳步聲零亂地傳來,但兩千多人、四麵八方的聲勢,讓這些密集的腳步聲聽在耳朵裡頗有震撼力。

他們走過使團的兩側。

泰爾斯神色一凜。

他第一次麵對這樣數千人的軍隊陣勢,心裡有些慌亂。

但不止他。

連怒火衛隊的劍盾兵,也不禁緊張起來。

“噗……噗……噗……”

“穩住。”阿拉卡沉聲道。

心情忐忑的泰爾斯想平靜下心情,於是他轉過頭,看清楚兩側這些北地的士兵們。

從衣甲、兵刃、動作到行進,埃克斯特的步兵大隊,明顯不如星辰的方陣那樣井井有條而整齊劃一,有手執斧頭身披鏈甲的,也有持單手劍僅著胸甲的,有一手盾牌一手長矛的,甚至還有類似於星辰劍盾兵的刀盾兵,但泰爾斯明顯感覺得到,這些步兵與星辰的步兵是不一樣的。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眼神不善,表情凶悍,氣勢逼人,神色充滿了蔑視與不屑。

這些步兵們舉著鐵拳圖案——代表倫巴家族的旗幟,卻在不時地、示威也似地摩擦、敲擊、甩動著自己的兵刃,殺氣騰騰,仿佛會隨時發狂的野獸。

“噗……噗……噗……”

不太對。

泰爾斯暗暗告訴自己。

若果是示威……

“他們都是輕步兵——至少以北地人的標準是如此。”

“埃克斯特著名的雙手重劍步兵和重甲刀斧手,乃至北地重騎兵都不在,連輕騎兵也沒有。”普提萊深思著緩緩道:

“如果是後麵那些部隊,要宰掉我們簡直太簡單了……輕步兵的話,應該隻是示威。”

“那他們為何不把其他那些很厲害的兵種拿來示威?”泰爾斯緊蹙眉頭,出聲問道:“一群重步兵,聲勢驚人地踩在我們旁邊……這樣的效果更好不是嗎?”

普提萊也皺起眉頭。

確實很奇怪……

“噗……噗……噗……”

“彆鬆懈了!”阿拉卡·穆的聲音響起。

“哪怕是兩千多輕步兵,一擁而上的話,也足夠在半小時裡把我們剁成碎片。”阿拉卡緊了緊自己背後的銀黑色金屬弓,轉過頭對他們冷冷地道:

“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沒有支援和掩護,極境高手也撐不過半刻鐘。”

但僅僅在下一刻,局勢就徹底轉變了。

埃克斯特人的六個大隊緩步移動著,最當先的兩個大隊在越過他們後,突然在軍官們的號令下齊齊轉向,與對方會合。

“噗……噗……噗……”

兩千人零亂的腳步聲不斷傳來!

埃克斯特的輕步兵,圍繞著他們,慢慢從“八”變成“口”字形。

“他們在包圍我們!”懷亞怒喝出聲:“這是什麼意思?”

普提萊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埃克斯特人。

泰爾斯則難以置信地張望著遠處,想要看清前方。

不可能啊。

“止步!”阿拉卡怒吼一聲,停下整個使團和護送隊:“原地列陣!”

儘管緊張且忐忑,但星辰的三百多士兵——尤其是老兵們——還是齊齊有序地止步轉向,劍盾成牆,圍繞著王子形成圓陣。

“現在要衝出去已經不可能了,”阿拉卡怒意勃然地看著周圍的埃克斯特人:“這幫雜種……”

星辰眾人在驚疑和緊張中,注視著周圍殺氣騰騰的埃克斯特步兵們。

“現在怎麼辦?”懷亞咬著牙問道。

“他們有可以溝通的人嗎?軍官或者指揮者?”泰爾斯緊張地問道:“為了倫巴的利益,他們不敢殺我……”

但下一刻,幾聲陌生而雄渾的號令,在埃克斯特的軍陣內響起。

阿拉卡和普提萊的神色猛地一變!

還有許多老卒們。

他們認得這種埃克斯特的軍令。

下一秒,六個大隊兩千多人的埃克斯特步兵們,舉起兵刃,齊齊怒吼出聲!

“wooh!wooh!wooh!”

震天的嘶吼聲,讓泰爾斯心中惶恐不已:“他們……怎麼了?”

下一刻,隻見埃克斯特的步兵們麵色猙獰,甩開腳步。

“轟!轟!轟!”

比剛剛行進時更大的腳步聲如雷鳴般響起。

兩千多步兵舉著兵刃,從六個方向,狂奔著朝著泰爾斯的使團衝來!

“殺!”

埃克斯特的輕步兵們狂熱地嘶吼著,衝向他們。

泰爾斯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不是說,倫巴不敢危及我的安全嗎?

【靜待王子殿下的蒞臨】

那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殺我?

“該死的,”普提萊吃驚地瞪大眼睛,抽出腰側的手半劍:“他們居然……”

一道更大的吼聲憑空炸響,打斷了普提萊的話:

“敵軍衝鋒!”

隊伍的中心,阿拉卡·穆麵色鐵青,他控製著不安的坐騎,用力抽出一把凶悍的雙手長劍,對著星辰的護送隊——他的怒火衛隊嘶吼道:

“準備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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