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逃亡計劃(1 / 1)

王國血脈 無主之劍 3352 字 2個月前

(第五、第六章經常會被屏蔽,由於不能引導讀者看違規內容,所以為什麼屏蔽我不能說,屏蔽章放在哪裡我也不方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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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緊這片柴,你會好受一點,對不起,我……我隻能想到這個辦法了。”

泰爾斯皺著眉頭,跪在萊恩身前。

跛了一條腿的乞兒靠牆半躺在地上,,血液從“藕斷絲連”的右手裡緩緩流出。

萊恩木然地看著正在鈍石上打磨匕首的泰爾斯,任他把一片木柴塞進自己的嘴裡。

泰爾斯的身後,女孩科莉亞神情呆滯地坐在院內,左臉上那個被銀幣燒傷的地方剛剛上完藥,正覆蓋著一塊布。

而那枚焦黑的銀幣,正被她緊緊抓在手裡。

女孩瞪大眼睛,看看這裡,看看那裡,一會還抬頭看看月亮,時不時神經質般地笑出聲。

在她身後,奎德死不瞑目的屍體斜倚在破牆上。

一陣惡心向著泰爾斯襲來。

那種觸感,那種把金屬紮進血肉的障礙感,時不時地在泰爾斯執刀的手上隱約出現。

泰爾斯歎了一口氣,強忍著第一次殺人的詭異感。

胸前的燒傷依舊在疼痛,為他分擔走不少的注意力。

他必須殺死奎德,這點泰爾斯毫不後悔。

甚至在自己把匕首紮進他的脖子,在看著奎德不甘倒下的時候,泰爾斯還覺得一陣快意湧上心頭。

那是複仇的快感。

那一瞬間,好像所有的的委屈和仇恨,都得到了舒緩和發泄。

好像久違的正義就在那個時刻到來。

簡單粗暴,有效直接。

但是……泰爾斯閉上眼,把血泊中的奎德關在視線之外,卻無法阻止空虛和寒意侵襲上他的全身。

不。

他一遍遍向自己重複:不能。

無論那一刻的感覺是多麼快意恩仇與如釋重負。

他不能喜歡上它。

那是殺人。

殺戮同類。

也許迫不得已,但無論出於任何理由,他都不值得以之為榮。

殺死奎德,絕不是為了變成像他那樣的人渣。

更重要的是——泰爾斯轉過頭,望向科莉亞,把磨利的匕首放到火焰之中。

這些孩子,大概經曆了他們人生裡,最關鍵的一幕。

也是最可怕的一幕。

他的眼前又出現了一幕虛幻的場景,投影儀的光線和幻燈片的文字像破浪一樣浮現。

“..從發展心理學的角度而言,兒童和青少年時期,是一個人心智和性格形成最關鍵的時期。Bloom的跟蹤研究發現,這個階段所經曆的環境、互動、行為,都與將來的人格和心理發展有強相關關係。許多理論研究也認為,這種影響甚至可能伴隨終身...”

泰爾斯擺擺腦袋,把又一片被找回的記憶深藏在心底。

乞兒們的心理健康是其次,但眼前要解決的,是如何存活下來的問題。

泰爾斯按下心底的惡心,把注意力轉移到手上的匕首。

這柄匕首還沒有成年人的小臂長,單麵開刃,刀尖有偏向刃側的微小弧度,木質的刀柄上纏著防止滑手的黑色皮麻帶,刀鋒的兩側則光滑……嗯?

泰爾斯突然發現,在鮮血和火焰的洗刷下,刀鋒一側上,出現了兩個字母。

JC。

JC?

泰爾斯眼神微變。

再多的伎倆,再多的策劃,再多的聰明……泰爾斯心想,也不如這柄名叫“JC”的匕首管用。

下一秒,泰爾斯眼神一寒。

上一刻還在烤火的刀鋒,突兀地出現在萊恩的斷手邊上!

“嗤!”

泰爾斯一刀切下,毫不猶豫!

切斷了萊恩手掌和手腕間僅剩的一點皮肉。

“嗯!嗯……哼哼!”

萊恩像落入開水的亞希爾河蝦一樣猛烈痙攣起來!

他緊緊咬著木柴,雙眼痛苦地緊閉著,臉部誇張地扭曲,眼淚和鼻涕不住流下,嚇人的呻吟在喉嚨裡來回。

泰爾斯趕緊拉過上好藥——其實僅僅隻是一些烏爾德龍草——的布條,頂著對方的掙紮,死死纏上萊恩的斷手,來回狠狠地打了個節。

希望這樣能管用,能止住血,不要感染,否則……

泰爾斯看向火堆,搖了搖頭。

萊恩還在痛苦地抽搐,泰爾斯一邊緊緊按住他的斷手,一邊竭力把劇烈顫抖的他攬進懷裡。

“堅持住,萊恩,很快就過去了,堅持住!”泰爾斯閉著眼睛輕聲安慰他,自己胸前的燒傷被萊恩擦過,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

泰爾斯看向另一邊:凱利特、尼德和恩索拉,三個不久前還好端端的孩子,此刻正靜靜躺在月光下。

像是睡著了一樣。

萊恩的呼吸漸漸規律下來,但科莉亞又開始輕聲地啜泣。

“泰爾斯,嗚嗚,我好怕,科莉亞沒有傷寒,科莉亞已經好了……”

泰爾斯放下萊恩,轉身把科莉亞抱在懷裡,小心避開她臉上的燒傷,輕輕拍打著她。

“沒事了,科莉亞,已經沒事了。”

對不起。

是我沒能保護好大家。

“泰爾斯!”

泰爾斯睜開眼睛。

辛提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強迫著自己冷靜:

“外麵怎麼樣?”

辛提是第六屋的孩子裡受創最小的,在泰爾斯幫他接續完脫臼的腿後(乞兒們的生涯,讓他們掌握了很多自救的知識,例如接骨——或者拆骨),便被泰爾斯派去外麵打探消息並放風,對可能到來的威脅做出預警。

“上麵沒有人來。”

“沒有裡克,沒有打手,沒有任何兄弟會的人,好像廢屋以外的人什麼都不知道。”

辛提年紀最大,跟泰爾斯的默契也最久,直接說了後者最關心的部分。

“奎德好像去過了不少人的屋子,有些人成功逃出來了,但是,不算上我們的話,至少六七個屋子裡,什麼動靜也沒有。”

泰爾斯的眼神一黯。

第六屋並不是最靠近大門的廢屋。

他大概猜到那些屋子的命運了。

“現在大家都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大家都在傳,說兄弟會要把我們全部乾掉。有些人躲在屋子裡不敢出來,但更多人都跑到街道上去了,還有人想要逃走。”

泰爾斯眼前一亮:“等等,你說打手們都不在了?”

辛提知道泰爾斯在想什麼,他搖搖頭,苦澀地道:

“沒用,大門從外麵被反鎖了,卡拉克帶著他們屋子的人在門口大叫,但是一個人也沒叫來。除非能跨越壕溝和裡麵的尖刺,否則我們逃不出去。”

“我們,”萊恩抱著右手,掙紮著從地上坐起來,臉色蒼白:“我們一定要逃嗎?我們可以在這裡等到早上,等到裡克和其他的人來了,告訴他們是奎德自己發瘋……”

“不行!”泰爾斯斬釘截鐵地打斷了萊恩,“奎德死在廢屋,他們找到凶手的話,我們必死無疑。就算找不到凶手,他們也會拿乞兒們出來交代的。奎德的父親在兄弟會裡勢力不小,他們不會就這麼算了。”

“而且,”泰爾斯冷冷地看著萊恩,道:

“你還想等他們派來下一個奎德嗎?就算下一個頭目不像奎德那樣,但等他知道自己的前任是死在乞兒手裡,你還指望他好吃好喝供著你,然後跪下來,求你不要殺他嗎?”

這一串話說出來,萊恩、科莉亞包括辛提都聽不太懂,三個人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不明覺厲的樣子。

泰爾斯看著三人的眼神,無奈地低下頭,歎了一口氣,道:

“簡單說,我們必須要逃走。”

“哦。”

三個孩子這才“恍然大悟”般地齊齊點頭。

泰爾斯無奈地搖搖頭。

他的眼前突然又出現了一道場景。

零散的街道上大雪紛飛,一個窈窕的身影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麵,而他自己則在喃喃不休。

“……所以,韋伯用他的觀察和史料總結,就資本主義在歐洲的發源一事為例,在書裡對老馬的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一說,冷嘲熱諷……”

“雖然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但是感覺好厲害的樣子呢。”

“唉……簡單來說,就是韋伯在鄙視老馬。”

“噢,是這樣啊,那為了紀念韋伯,我們去吃小火鍋吧!”

“明明是你在問我今天上了什麼課,話題可以不要跳得這麼快嗎?而且為什麼轉得這麼自然啊!”

“那就決定了,韓式烤肉!強襲自由,出擊!”

“剛剛不是還小火鍋——哎你彆推我——還有什麼是強襲自由啊——都說了不要推我——”

泰爾斯緊緊閉上眼,把這段從虛空裡回湧而來的幻覺驅散。

最近的記憶回湧越來越頻繁了,“往事”一件件地浮現。

但彆是現在。

不能是現在。

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泰爾斯睜開眼,發現三個孩子都在等自己的決斷。

他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

“首先,在外麵沒人的時候,把奎德搬出第六屋,雖然很重,但幾小時內,不能讓人知道他的死跟我們有關。”

“然後,辛提,你去大家中間偷偷地傳話——一定要偷偷的。告訴他們,第四屋左邊的壕溝底下,有五根尖刺是鬆動的,拆掉它們,用石板或者什麼東西蓋住剩下的兩根尖刺,就可以逃出廢屋。”

辛提一驚:

“你,你找到了那條深溝裡的密道?”

“密道?”萊恩和科莉亞也像是被嚇了一跳。

泰爾斯什麼也沒說,隻是拍拍辛提的肩膀。

“去吧。”

看著三人驚喜和崇拜的眼神,泰爾斯暗自搖頭。

那不是某位神通廣大的乞兒前輩挖的密道。

所謂的密道,是自己利用每周兩次去西城門乞討,所以可以夜歸的理由,拿著匕首、樹藤、亞麻布,和藥劑店順來的腐蝕劑,在四年裡,偷偷挖出來的。

簡直就像是埃羅爾世界的“肖申克的救贖”。

至於那個傳說,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幻想。

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不是麼?

泰爾斯又拍了拍辛提的肩膀,後者點點頭正要轉身,卻撓撓頭,疑惑地開口道:

“為什麼要告訴大家?我們自己逃不行嗎?人越多越擠,我們就逃得越慢啊。”

不,泰爾斯在心底說。

兄弟會不是吃素的,下城三區的每條街,每條路,每個轉角都有他們的眼線,西門郊外也布滿了他們的走狗或者懼怕他們的人,對於幾個十歲不到的乞兒而言,就算逃出廢屋,也很難逃出兄弟會的手掌。

在泰爾斯原本的逃跑計劃裡,還要再半年的時間,他就能完全摸清下城第三區到紅坊街之間,兄弟會眼線的位置和規律。

再從落日酒吧跟格羅夫藥劑店裡準備好物資,那他們逃脫的可能性就會大大上升。

隻要能逃到不屬於兄弟會的紅坊街。

但現在,現在根本不是最好的時機。

可為了生存,他們又必須要逃。

意外總是突然而至,不是麼?

所以他必須把第六屋的私自逃離,變成乞兒的集體騷動。

隻有第六屋失蹤,那太明顯,夜晚的大街上,兄弟會很快就會把三個孤零零的可疑乞兒抓回來。

其次,人越多,他們逃是得越慢,但也越安全,越不起眼。

但是,要把這些事情解釋清楚的話……

泰爾斯仰頭看著辛提,刺目的眼神讓後者有些難受。

“辛提,你還記得我們四年前的約定嗎?”

辛提愣了一下,低下頭,略略思索。

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神已經變得堅定。

“當然。”辛提看著泰爾斯,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一頭的男孩,緩緩道:“你負責想,我負責做。”

泰爾斯鄭重地點點頭。

“我們,一起逃出去!”

————

婭拉·薩裡頓百無聊賴地看著最後一個客人走出落日酒吧,然後懶懶起身,把他的杯子收起來。

今天的酒客不多,尤其是兄弟會自己的人,許多都被調去參加那場“大行動”了,就連廚子艾德蒙也提著砍刀去了,據說,是要去還個人情債。

老家夥也好久沒回來了。

好無聊。

婭拉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淩晨三點半,有點早。

然而那個鐘也有點慢。

那個鐘已經很舊了,婭拉心想,連裝永世油的後槽都生鏽了,鐵鏽混進永世油裡,大大降低了工作效率。

得想點辦法,讓老家夥出點血,換個時鐘了。

落日酒吧這麼多的生意,既沒有市政廳的稅務官來收稅(“看在國王的份上,我會給他兩根中指!”——婭拉),也沒有不長眼的家夥來要保護費(“每人一百個銅子,我就能保護你們的手指,不被我剁掉,怎麼樣?”——婭拉),就連進貨都是從黑街兄弟會的渠道裡拿的優惠價(“納爾·裡克,你是管賬目的,快跟這些躺在地上的兄弟,也跟我的這把刀說說,進貨時究竟該給我什麼價格,嗯?”——婭拉),出點錢,換個酒吧裡的時鐘總是可以的吧?

那個吝嗇的老家夥。

關上大門,處理完吧台的事務,婭拉撂下圍裙和抹布,緊了緊短皮褲,把前台的不滅燈——它的發明者取這個名字還真是諷刺——熄滅,走進後廚。

今天時間有點早,按照老規矩,做完鍛煉的話還有……

下一刻,婭拉的臉色就變得冷漠狠厲!

她瞬間伏低,膝關節彎到便於發力的位置,聞名黑街的狼腿刀瞬間來到左手。

刀鋒電射一般飛出!

“咚!”

狼腿刀狠狠紮在一個酒桶上,隻剩刀柄露在外麵,刀身還在不斷顫抖。

“啊!”一個小女孩的驚恐尖叫響起。

婭拉緩緩地直起身子,把另外一把狼腿刀紮回靴子,然後點亮身側的不滅燈。

燈光照亮了昏暗的後廚,幾個小小的身影露了出來。

“婭拉,那個……”被狼腿刀嚇得驚魂不定的狼狽男孩——泰爾斯咧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舉起微微顫抖的右手,不自然地搖了一下:

“嗨……是我。”

婭拉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她的眼神犀利而可怕,科莉亞害怕地把身子朝著泰爾斯縮了一下。

幾秒後,女酒保突然拔步走來。

泰爾斯身後的三個乞兒都不自然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知道,”婭拉冷冰冰地走到他跟前,從距泰爾斯耳朵兩寸的木桶上拔出狼腿刀:

“否則,我瞄的就不是酒桶了。”

婭拉手腕一翻,示威似的在他麵前挽了個刀花,才把武器插進靴套裡。

“還有,你個小鬼……”

她陰惻惻地道。

泰爾斯突然心生警惕!

下一秒,男孩本能地迅速抬手,護住額頭!

但在那之前,一根纖細的手指已經狠狠地戳了上去。

“啊!痛!”

女酒保的聲音不滿地響起:

“我說過了,要叫我——婭拉姐姐!”

————

“我從後門進來的時候,沒看到艾德蒙,就想來後廚看看……”

落日酒吧的地窖裡,除了泰爾斯之外的三個乞兒靠在裝食物的大麻袋上,坐立不安,艱難但努力地啃咬著手裡的白麵包——他們好久沒吃到這麼好的食物了。

離他們稍遠的地方,泰爾斯坐在高他一倍的酒桶上,平視著前方雙手抱胸,單腿靠牆,慵懶卻不失颯爽的婭拉·薩裡頓。

如果換做前世,泰爾斯大概要抱著欣賞的眼光,把她細細地從頭看到腳,然後抬頭望天,在回味的同時,感歎這個世界的美好。

至於之後泰爾斯會做什麼……當然是自個兒回家,該乾嘛乾嘛去。

至於現在麼——抱歉,他還年輕。

“直說吧,為什麼來找我。”婭拉依然是那副冷漠的神色,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但泰爾斯已經習慣了,從他四年前第一次在酒吧後巷的垃圾堆裡,遇到這個當時才十八九歲的“大姐姐”時,對方就一直是這樣的口氣和風格。

她就是這樣的人。

他知道。

“奎德發瘋了,他把廢屋裡差不多一半的乞兒都殺了。”

泰爾斯一臉凝重地道,同時默默握緊雙拳。

一半的乞兒。

婭拉神情一動,先是難以置信,隨後目色陰翳。

他,媽,的。

從看到這幾個傷痕累累的乞兒開始,婭拉就對今天早些時候的事情,隱隱有了懷疑。

婭拉收攏神色,心裡開始咒罵著裡克。

這個管賬的。

他把奎德灌醉,是為了……

你還真敢啊。

我居然就為了那十個金幣,答應他了?

婭拉狠狠捏拳。

一半的乞兒。

就為……十個金幣?

婭拉的表情黯淡下來。

這不是小事兒,肯定會觸怒兄弟會。

“沒有人來阻止他,也沒有人來救我們,我們隻能自己逃出來。”泰爾斯心情灰暗地道,幾個小時前的那一幕似乎又再次出現。

婭拉不言不語,隻是臉色沉鬱地看著他。

遠處的三個乞兒感受到這邊的氣氛,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最終,婭拉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

“你們先在這裡躲著吧。放心,有我在,奎德那頭大猩猩不敢來……”

女酒保的眼裡現出狠色:

“如果他來了,我就把他下麵那——咳咳——他的手給剁下來。”

泰爾斯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婭拉看了看另外的三個乞兒,皺起了眉頭。

她認得出哪些是新傷。

尤其是那個右手被布包裹著的孩子。

天殺的奎德。

“等艾德蒙回來,我就讓他去找上麵的人。奎德乾出這樣的事,他逃不掉——這家夥,怎麼不早點死掉。”

還有那個天殺的裡克。

想到這裡,婭拉有些意興闌珊。

泰爾斯的眼色一黯。

他看著三個乞兒,深深吐出一口氣,然後看向婭拉。

“今天兄弟會有大任務,所以守備和巡邏才會鬆懈……”

女酒保舒出一口氣,放下靠在牆上的腿,站了起來。

“你們能逃出來,一定……唉,算了,我去拿藥,如果要醫生的話也——等等。”

正自顧自地說著話的婭拉話音一頓。

她突然意識到,眼前的泰爾斯不太對勁。

這孩子渾身傷痕,胸前的衣物被扯得七零八落,右手的袖子甚至被染得暗紅。

“小鬼,你怎麼了?”婭拉疑惑地問。

但泰爾斯沒有回答,隻是臉色越發晦暗。

等等。

這小鬼的眼神……

不太對頭。

婭拉走到泰爾斯跟前,把他扯下酒桶。

女酒保蹲了下來,雙手握住泰爾斯的肩膀,直視他的眼睛。

“小鬼,你……”

但泰爾斯依舊不言不語。

“你究竟怎麼了?”

婭拉的眼神突然變得很嚴肅,也很急切。

起初,泰爾斯有些不敢看婭拉的雙眼。

但是僅僅幾秒鐘,他就調整好自己,然後毅然地抬起頭。

他沒有選擇,不是麼?

“婭拉,奎德死了。”泰爾斯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如常,毫無顫抖地響起。

“我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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