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爪哇需要你們(1 / 1)

柳淳領著李景隆,直奔天牢而去。

李景隆還擔心呢,“要不要多帶點護衛,免得他們對你不利?”

柳淳停下了腳步,微微含笑,“你覺得我那麼脆弱嗎?”

李景隆撓撓後腦勺,“還是要小心的,沒你幫忙,我就慘了。”

二貨的語氣有點萌,柳淳忍不住大笑,“你放心吧,這次你交了好運。到了外麵,第一步是經商,最基本的就是賬目計算,能有一幫讀書人主動送上門,這是天大的好事情,我現在越來越相信一句話了。”

“哪句話?”李景隆張大嘴巴問道。

柳淳輕吐一口氣,“傻人有傻福!”

……

“啟稟大人,柳淳去了天牢。”

陳瑛一聽,眼睛瞬間瞪圓了,隨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把送信的人打發出去,喜得在地上不停轉圈。

他又叫來一個人,低聲道:“我讓你去聯絡紀綱紀大人,情形如何?”

“紀大人病體沉重,每天清醒的時候,還沒有一個時辰,怕是幫不上什麼忙。”

陳瑛哼了一聲,“裝蒜!你去告訴他的手下,讓他把消息無論如何也要帶到。如果這一次不能把柳淳扳倒,他就再也彆想當錦衣衛指揮使了。”

此人連忙去送信,而陳瑛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暗暗思索著。柳淳會怎麼辦,是不是要動手殺人?

如果真的血流成河,那幫文官就不可能不出麵了。到時候舉朝之士,都站出來,一起彈劾柳淳,就算他有金剛不壞之身,恐怕也沒什麼用處了。

隻不過逼著陛下廢了柳淳,後果十分嚴重,他是千萬不能站在前麵的,鼓動紀綱出手,就是拿他祭旗。

最好能把道衍老賊禿也給鼓動的站出去,這個老賊禿份量夠,他要是能出麵,至少可以拚掉一半以上的聖眷。

問題是怎麼讓道衍出頭呢?傷腦筋啊!

這京城之中,像陳瑛一般的壞蛋,不在少數,他們上躥下跳,迫切希望把水攪渾,好漁人得利。

除了這幫家夥之外,六部九卿,此刻也都是焦頭爛額,火燒眉毛。

禮部尚書蹇義就找到了大家夥,他把一封血書拿來。

“茹大人請看,諸生刺破手指,寫下的血書。他們說了,願意為夫子而死,死有餘榮!”

茹瑺接過血書,薄薄的一張絹,似乎重有千斤,上麵的血字,鐵畫銀鉤,很有力道。

“這都是些孩子啊!”

茹瑺心裡惴惴不安,他太清楚上麵這句話的份量了。當初朱元璋要把孟子從孔廟弄出去,不再祭祀,還降旨不許百官諫言阻止。

結果錢唐拚死入宮諫阻朱元璋,並且說出“臣為孟軻死,死有餘榮”的話來,當時震動朝野,無人不知。

蹇義歎口氣,“昔日是尚書部堂挺身而出,如今卻要年輕學子拚命。說實話,真是臉上無光。屍位朝堂,恨不得立刻辭官回鄉,做個山野之人算了。也好過在朝堂上受折磨。”

楊靖把眼睛一瞪,“蹇尚書,對孔家下手,也是為了變法大局,諸生阻攔,我們就聽他們的,這算什麼?難不成我們這些大人,還要被孩子擺布,簡直豈有此理!”

蹇義哼道:“楊大人,我沒有反對變法,自始至終,我都支持。我隻是覺得這麼做太過匪夷所思。難道事緩則圓的道理,楊大人都不懂了嗎?”

“緩?怎麼緩?孔家把好幾萬鄉勇都拉出來了,難道還等著他們,養足百萬大軍,推翻了朝廷不成?”

“你胡說!”

“你有意袒護!”

……

兩位部堂高官,竟然當眾吵了起來。

“行了!”茹瑺哀歎道:“兩位大人,孔家的事情放在一邊,該怎麼處置,等候旨意。這些太學生年幼無知,不能坐視他們卷進去,咱們這就去天牢,正好柳大人也去了。我們跟他求求情,但願事情還有緩和的餘地。”茹瑺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這幾位大人急匆匆趕去天牢,可是和預想中,任何激烈衝突的場麵不同,數百人竟然都坐在了地上,柳淳手裡拿著許多地圖,每人給發了一張。

柳淳一邊發,還一邊說:“注意啊,要學會看指向標,知道哪裡是北方,還要認識圖例,你們瞧瞧,這上麵有金屬礦藏和經濟作物。爪哇這一帶,最多的就是香料。這可是好東西,要想讓菜肴變得美味,就需要加入香料,對了……你們會做菜嗎?”

見太學生們搖頭,柳淳忍不住道:“不成啊,怎麼連做飯都不懂呢?夫子怎麼說的,食色,食色啊!要是不會做菜,你們生活至少沒了一半的樂趣。”

太學生們黑著臉,盯著眼前的地圖,仿佛要吃下去似的。你姓柳的還敢提聖人,你個離經叛道的逆賊,要不是我們手無縛雞之力,早就把你給殺了!

柳淳不在乎他們怎麼想,繼續道:“這香料啊,除了能烹飪用,還能用來製作香水,香水你們知道吧?就是小小的一瓶,能賣好幾兩銀子,甚至是金子那種。”

柳淳歎道:“彆看咱們的絲綢瓷器,出口利潤豐厚,但是論起獲利,最豐厚的還是香水,每年從海外流入大明的香水不下一百萬兩啊!”

“老祖宗給咱們留下的這塊地方,適宜農耕,卻沒有太多的香料。爪哇國就不同了,那裡香料遍地,價值連城……你們若是有興趣學習製作香料,我那也有書籍,回頭給你們送來。記住了,跟製取香料有關的屬於化學的一部分。你們要是學會了化學,那可不得了,簡直能為所欲為了。”

柳淳絮絮叨叨,跟著學生們講課,而茹瑺這些人都這麼傻愣愣瞧著,這是怎麼回事啊?

好容易等柳淳轉了一圈回來,茹瑺才急忙躬身,“柳大人,我等聞訊而來,不知道……”

柳淳擺手,“茹天官,你看我剛剛講的如何?”

“深入淺出,十分有道理,若是能解決香料來源,每年可以給大明節約上百萬兩的銀子。”

柳淳笑道:“何止上百萬啊?茹大人,你們不知道,那些西夷一年到頭,也不洗一次澡,他們普遍有很強烈的體臭,故此對香水是趨之若鶩。如果能把這個產業發展起來,不亞於多了一個可以比肩絲綢的拳頭產品!”

戶部尚書鬱新忙道:“柳大人謀國之心真是讓人五體投地,誠如是,我們戶部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柳淳含笑,“理當如此,這是我分內職責。”

他們談得開心,可蹇義卻撓頭了,諸位大人啊,咱們來是乾什麼的?不是聊家常啊!

“柳大人,剛剛我聽大人所講,是要讓諸生去海外?”

柳淳點頭,“沒錯,我剛剛跟他們打了一個賭,他們表示願意跟孔家同生共死,哪怕上天入地,都不在乎。我就跟他們說,既然生死都不在乎,去海外爪哇,替孔家挽回一線生機,他們願意與否?”

“很不錯,學生們都答應了,這不,我打算給他們進行突擊培訓,過些日子就出海探險……”

諸生們臉拉得老長,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他們覺得自己是被套路了,可話都說出去了,他們願意替孔家死,願意做任何事情。

說出去的話,總不能不算吧,隻是出海,又不是砍頭掉腦袋,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還說什麼解救孔家的話,害不害臊啊?

年輕人就是這點好,永遠沒有老油條的狡詐,三句兩句,就能擺平他們。

“柳大人!”蹇義要瘋了,他瞪圓了雙眼,怒道:“海外蠻荒之地,波瀾洶湧,生死不知!你,你是想殺人!”

旁邊的李景隆不愛聽了,“彆胡說八道啊!不光是他們,就連本爵都要出海呢!”

“你?”蹇義更加不解了,這個飯桶能乾什麼啊?

李景隆絲毫不搭理他,而是走到了諸生的麵前,笑嗬嗬道:“我猜你們讀書不少,一定都知道張騫通西域的故事,也清楚班超班定遠……咱們這次是出海萬裡,遠比路上壯闊恢弘,勢必彪炳史冊,為後世敬仰。”

李景隆喜滋滋道:“我打算把出海的人名都寫下來,然後刻成石碑。就,就放在雞鳴山學堂,你們覺得怎麼樣?往後凡是入學的人,都會看到咱們的名字。”

這幫太學生都懵了,這是什麼套路啊?

他們是準備血濺當場,據理力爭的,可莫名其妙冒出來去爪哇換取孔家的活路,現在又成了“班定遠”,還要名留青史。

玩笑是不是有點大了?

他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彆說他們,就連蹇義等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正在這時候,突然有人高喊,“陛下駕到!”

眾人急忙回頭,發現朱棣正笑嗬嗬走來,“你們怎麼都跑這塊來了?”

李景隆慌忙搶先,不愧是武夫,動作就是夠快。

“啟奏陛下,臣正在物色出海人選,太學生們願意為陛下分憂解難,臣正要上奏陛下,請求嘉獎。”

朱棣眉開眼笑,“果然如此?不愧是大明的青年才俊,朕十分欣慰。禮部,你們要給諸生準備踐行酒宴,務必隆重熱鬨,至於開銷,從朕的內帑出!不要怕花錢,一定要豐盛,沒準朕也會親自給大家敬酒壯行,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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