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你小子真是不簡單啊!”
三爺抓著胡子,上下左右,不停瞧著兒子,小子除了帥,就沒啥優點了……怎麼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啊?
朱棣給了個光領錢不乾事的燕王府長史也就算了,太子朱標居然一下子給了個經曆官!
都指揮使司有一名正二品的都指揮使,兩名從二品的都指揮同知,四名正三品都指揮僉事,除了這七個人之外,就是正六品的經曆官。
所謂經曆官主要負責公文往來,說白了,就是都指揮使司的大秘書。
如今朝廷要設立大寧都司,可響應的官員卻沒有出來,目前為止,柳淳是第一個!
也就是說,南北一千多裡,東西幾百裡的大寧都司,全都是柳淳一個人說了算!
我的老天爺啊,這小子牛大發了!
三爺簡直無語了,才幾個月的功夫,這小子的官比頭發長得還快。要不是前些時候,他提了副千戶,品級就和兒子一樣了。
可即便現在,他也沒啥可驕傲的,副千戶是從五品,雖然比兒子高一級,但經曆官屬於文職,而且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場所,負責一大攤。他這個副千戶,是在新任千戶的領導之下,還不到新千戶能給他多少權力呢!
想想啊,剛撿到這小子的時候,三爺隻想著把自己的位置傳給他,投桃報李,讓這小子照顧自己。
現在可好,爺倆不但官職越來越高,事業也鋪開了……白羊口都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不說,遼闊的大寧都司,任憑爺倆馳騁。
“貌似老子真的撿到了寶!”
三爺越發佩服自己的英明神武了。
柳淳倒是看得開,“其實啊,大寧都司,百廢待興,萬事開頭難,我就是個開荒的人,沒什麼了不起的,真的!”
“呸!”
三爺又不是小孩子,你丫的眼睛都到頭頂上了,還裝什麼裝?
三爺把頭扭過去,表示不屑。柳淳哪壺不開提哪壺,“按理說你不是該提千戶嗎?怎麼就給一個副千戶啊?”
柳三被說到了痛處,氣得拍桌子!
“我哪知道上麵怎麼想的!居然派一個姓紀的無名之輩,他憑什麼跑到老子的頭上去?信不信,三爺一怒之下,就讓他好看!”
柳三當然有不服氣的理由,可是他探聽的情報,才順利拿下遼東,朱元璋已經說了,等勝利之後,要大加封賞。
一個鎮守北平的千戶,簡直是理所當然!
偏偏讓人截胡了,三爺能不生氣嗎?
“三哥,你要是聽兄弟的,就彆給自己找麻煩,人家和咱們不是一路人。”陳遠從外麵走進來,他的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這些日子,一直在學習算學,讀書識字,身上倒是有了點斯文氣。
一屁股坐下,陳遠就道:“三哥,你知道那個姓紀的是什麼來路嗎?
柳三翻白眼道:“誰知道他是從哪個耗子窟窿爬出來的!”
陳遠笑道:“還真是耗子窟窿出來的,他在耗子窟窿裡眯了二十多年!”
柳三不解,“你說明白點。”
“三哥,據我所知,這個姓紀的以前一直在常十萬的麾下!”
“哦?”柳三驚訝道:“常遇春可是死了快二十年了。”
“沒錯,常遇春死後,他就一直在常府忍著。”
柳淳默默聽著,此刻也忍不住驚訝起來:原來傳說是真的!
朱元璋對百官的監督,幾乎到了瘋狂的地步,所有重臣的家裡,都安插眼線,及時傳遞消息,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老朱的眼睛。
而且朱元璋還會詢問,誰敢隱瞞,立刻嚴懲不貸,就連太子師宋濂都被這麼對待過。
常遇春身為大明頭號猛將,老朱暗中監視他,也在情理之中。隻是常遇春死後,又監視到現在,就讓人有些不寒而栗了。
許是不久之前,常茂跟馮勝翁婿互告,惹惱了老朱,把常茂的鄭國公給罷了,讓他兄弟承襲,又勒令常茂去鳳陽居住……常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再繼續監視,也就沒有意義了,所以才把人調到北平來。
柳淳眉頭緊皺,“北平錦衣衛,主要負責軍情,弄這麼一個人過來,怕是另有打算吧?”
陳遠輕笑,“賢侄果然敏銳,還能乾什麼好事?要是猜的不錯,應該是弄出點動靜,拿幾顆人頭,好向陛下邀功!錦衣衛的名聲,就讓他們給毀了!”
三爺頷首表示讚同。
“大丈夫有本事往韃子身上施展,對自己人下手,陷害忠良,算什麼好漢?老子不乾!”
陳遠無奈道:“三哥,雖然咱們不乾,可不要臉的人太多了……賢侄,你往後做事也要小心一點,還有,彆跟上麵的那些人走得太近,免得被牽連。”
柳淳沉吟道:“陳叔,你的意思是,錦衣衛想弄一條大魚了?”
陳遠深吸口氣,“陛下遲遲不願恢複錦衣衛的全部權力,指揮使大人一定是絞儘腦汁,想著如何邀功。北平雲集了這麼多將領,隨便抓一個人的把柄,捅到陛下那裡,就是血雨腥風。錦衣衛裡,就是有一群人,靠著害人,染紅身上的飛魚服!”
柳淳的臉色不太好看,他第一個就想到了藍玉,莫非說錦衣衛早就有心要動藍玉?也不是不可能啊,藍玉和常家的勢力,非比尋常,若是能拿下,必定朝野震動!
有人要問了,明知道藍玉是太子的人,怎麼還敢打他的主意,不怕太子登基之後清算啊?
還真彆說,錦衣衛裡,從來不缺亡命之徒。
人家要的就是一時的輝煌燦爛,再說了,就算什麼都不乾,等到新君登基,也照樣會撤換錦衣衛的。
說起來,常茂出事還挺及時的,丫的算是因禍得福。不然啊,沒準就被錦衣衛盯上了。他一身毛病,下場絕對比現在慘。
跟老爹和陳遠談了一會兒,對於朝局的險惡,柳淳有了新的認識,的確,應該小心一點,千萬彆陷進去。
當然,做人可以低調,但做事卻低調不得。
柳淳急需一批書吏,充當助手。
招聘任務自然落到了媒婆們的身上……錢婆就是北平城的老牌媒婆,除了給人說媒,她還往外租房子。
前不久,她的房子裡住進了一個小老頭,看樣子十分窘迫,身體還不好,隻付了半個月的房錢,如今都十八天了,錢婆忍不住了。
“老先生,這房租可該交了,你說你,一個斯文人,不會差這麼一點錢吧!”
老者麵色淒苦,“那個……我已經寫信了,會有人把錢送來的。”
錢婆哼了一聲,“你這樣的我見識多了,要不這樣,乾脆我給你找個活兒,讓你掙工錢交房租如何?”
老者眼前一亮,“有地方要我嗎?”
“當然有了,明天你就過去吧!”
錢婆離開,老者大為歡喜,連忙收拾東西,除了兩件衣服之外,就是一大堆的書稿……《殘唐五代史演義傳》《隋唐誌傳》,還有老先生最得意的《三國誌通俗演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