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霞也拚命對著嗑瓜子的顧三山使眼色，兩人這才反應過來，衝進院子裡，一隻手拽住顧大山一個胳膊，將人拖拽了回去。“大哥大過年的，吵架對第二年運勢不好，有什麼事過兩天再說。”“大哥，你兩個弟弟回來了，你還害怕沒人給你做主嗎？”兩人的嘴比蜜還要甜，沒一會兒就安撫住顧大山。“那什麼，媳婦你去做年夜飯，多做肉，我媽和大哥辛苦一年了，好好犒勞犒勞他們，金寶，銀寶，去看看你們奶奶。”顧二山對著外屋喊了一聲。兩個二百斤的小胖子一撇嘴，他們長得就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是的，就連被臉上贅肉擠壓的三角眼，包括眼睛中不屑的神情都一模一樣。顧金寶嘟囔，“我才不想看見那個老不死的呢。”顧銀寶也不樂意，“啥時候能回城裡，鄉下臟死了，還沒有電視機，我想回家。”兩人一鬨騰，心疼的黃霞和宋秀琴彎腰安撫。“先等等，爸媽回來有大事要做，等做完了，咱們就回家。”連哄帶騙，總算是讓兩個小的安頓下來。顧家人回村子太高調了，就連不怎麼出屋的顧南枝都聽見了。她遠遠地看了顧家院子裡兩個小胖墩一眼，黃霞和宋秀琴好像和他們兩個再說什麼，距離太遠，顧南枝聽不見。她收回視線，關上遠門，回屋裡和自家人熱熱鬨鬨過節去了。桌上菜色色香味俱全，幾個小的看著桌上飯菜直流口水，還是等著蘇若拜了灶王爺之後才湊過來。過年要守歲，餃子裡麵放鋼鏰，誰吃到了來年就會幸運。蘇若端著餃子高聲，“吃餃子了！”顧南木率先衝過去，眼睛盯著餃子盤，目光仔細掠過盤子裡麵的餃子，不放過沒一個細微之處，試圖找出包了鋼鏰的餃子。她插起一個放在嘴裡，滿眼失望神色。“我就不信吃不到鋼鏰！大強，小紅，你們也吃！”“好。”兩人應聲，還是有些局促，隻吃自己買前的餃子和菜。顧南枝看著這麼溫馨的一幕，隻覺得眼眶發酸。她從上輩子的淒苦結局中擺脫出來，救了妹妹和媽媽。“快吃快吃！”蘇若在顧南枝買前也放了一盆餃子，顧南枝“嗯”了一聲，夾起餃子。鐺——一聲清脆的響聲，顧南木猛地扭頭，整個人都快紮到顧南枝的懷裡，當看清碗裡的鋼鏰時候，她一撇嘴，差點哭出來。嚇得顧南枝接連給她碗裡又夾了幾個餃子。“多吃點，媽包了好幾個鋼鏰呢。”鐺——這回是蘇若那邊發出的響聲。鐺——大強也吃著一個。顧南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要崩潰了，她嘻嘻鼻涕，假裝無所謂的模樣。一人一個鋼鏰，現在還差兩個，她還有機會！ 鐺——小紅不好意思捂嘴笑了笑，把自己的鋼鏰藏在碗底。顧南木徹底崩潰了，嗷一聲在炕上打了兩個滾。“怎麼就我吃不到，媽你真的包了五個鋼鏰嗎？”“真的，那還能有假。”得到蘇若肯定的回答，顧南木這才坐起身，十二點的鐘聲響起，顧南木都快吃吐了，還是沒吃到那個鋼鏰。她癱倒在炕上，還記掛著過年不能哭這條規律，含著眼淚睡著了。顧南枝和蘇若對視一眼，低低笑出聲，讓三個小的睡在炕頭，蓋上厚被子。外麵寒風嗚嗚刮，屋裡麵安靜祥和。顧南枝嗅著空氣中肉菜的味道睡著了。嘭嘭嘭！！！顧南枝還在睡夢中，一陣砸門聲響起，直接將屋裡的人驚醒。顧南枝隻覺得自己心臟被嚇得快速跳動，皺眉睜開眼睛。蘇若爬起來，給三個小孩掖了掖被角，小聲抱怨。“誰呀這是，大年初一的就過來串門子。”勞累一年，大年初一一般都是各家睡懶覺，睡他個一天一夜，初二才開始各家各戶的拜年。“媽，我去吧。”顧南枝披上鴨絨服，頂著風拉開門。門口站著的是個陌生的一男一女，兩人眼神挑剔地看著顧南枝，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最後女的從鼻子裡擠出一個‘哼’字來。“這孩子真是一點教養沒有，長輩過來拜年來了，連人都不叫。”男的也不說話，就盯著顧南枝。那種眼神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顧南枝心裡排斥兩人，臉上還是帶了笑，“人。”“啥？”女人一愣沒回過神來。“您不是說讓我叫人嗎？我叫的好聽嗎？”“哎你這個小蹄子，怎麼和長輩說話呢？”“光說長輩，我之前好像沒怎麼見過您，不知道是哪兒的長輩？大年初一到彆人家門口來罵街？”顧南枝也不是之前畏畏縮縮的性子，但凡讓她不舒服的，當場便懟回去。男人趕忙打圓場，“孩子那時候還小，肯定是把我們忘了。”大門口的吵嚷聲，在屋子的裡的蘇若都聽見了。她推開門，“誰啊？”女人一仰頭，“大嫂子是我。”蘇若看了兩人一陣子，才勉強辨認出來對方的身份，臉上也不算太熱情。“他大妹子，大初一的這是做什麼？”女人趾高氣揚，“當然是過來拜年了，聽說你和我大哥不在一起過了，看你們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咱們是親戚，總要幫襯幫襯。”她說著擠開蘇若，向院子裡走去。男人緊跟其後，對兩人微微笑了笑，拉開門簾，擁著女人走進去了。好不容易的休息被打斷，顧南枝皺眉低聲。“他們是誰啊？”蘇若低聲，“顧大山那邊的親戚，曾海燕，你管她叫小姑姑，男的是他對象叫趙文忠，兩人在江都市，五六年沒回來了，不知道這次回來做什麼。”顧南枝皺著眉頭，蘇若拍拍顧南枝的手背。“算了大過年的，來者是客，招待完了就算了。”華國人便是這樣，某些時候格外的寬容，比如：大過年的，來都來了。曾海燕左右環視一圈，本來想要嘲諷蘇若離開顧大山過得啥也不是，飯都吃不起，一抬眼，昨天的年夜飯還在桌上沒撤下來。大肘子，紅燒鯉魚，燉雞，炸丸子，皮凍，炒蕨菜，鍋包肉……一道道菜豐盛的，比他們家的年夜飯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