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張經理，本來這些是要郵寄到安慶市百貨公司的樣品，被我錯填地址了，我代表安慶市百貨公司向你們道歉。”張麗臉一僵，沒想到對方是市裡百貨公司的。按照規模和營業額來看，他們這種鎮子的百貨商店根本沒辦法和市裡的比。她審視的目光掃過顧南枝，有些疑惑問。“你是市百貨公司的？”顧南枝謙遜，“隻是代表市百貨公司出去談業務而已。”她含含糊糊開口，至於對方怎麼理解就是其他人的事了。顧南枝的強大全靠對方想象。張麗立刻緩和了神色，有些嗔怪對餘佳開口。“小餘你怎麼不早點說，都是自己人，以後來貨物了告訴我一聲，就放後麵倉庫，免得東西丟了。”看著對顧南枝和顏悅色的張麗，餘佳不可思議在心中感歎。誰不知道張麗心氣高，誰也不放在眼裡，竟然對顧南枝這麼和顏悅色。“這件事確實是我的錯，來之前應該過來拜訪您的。”顧南枝轉身從大包裡麵拿出一件呢子外套，紅彤彤的顏色在一堆黑灰藍中異常紮眼，無數人的視線瞬間被吸引過來。“張經理，我代表市百貨公司送您一件樣品。”“這多不好意思啊。”張麗手摸過呢子外套，她就是百貨公司的，見過不少好東西，光是手摸在呢子大衣上麵，就能知道這件衣服價格不菲。“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是看張經理最有氣質，穿著我們的貨就算在林東鎮打個版，說不定以後我們和林東鎮百貨公司還能達成合作。”顧南枝說的冠冕堂皇，隻說是樣品，代表公司送的，這樣張麗也能收下。顧南枝解開衣服扣子套在張麗的身上，驚呼一聲“我的天。”百貨公司裡的人都看過來，張麗也有些無措地摸摸自己衣服。“怎麼了？”顧南枝捂住心口。“抱歉張經理，是我失態的，看您穿著新款呢子大衣，我總覺得你像我們百貨公司門前牌匾裡的模特。”張麗不好意思。“哪兒能和你們那什麼模，模特比。”她對顧南枝已經沒有一開始的疾言厲色，笑眯眯的拉著她的手說話。沒一會兒功夫有人走過來，從上到下把張麗打量了一遍。“你們這件紅色呢子大衣怎麼賣的？”張麗對待顧客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傲。“這件不賣。”她眼睛一轉，最近百貨公司改革，他們不再拿死工資，反而多了叫什麼提成的東西，賣的貨物越多，她們工資越多，她拉著顧南枝的手。“同誌你看，咱們都是百貨公司的，你們的貨能供應給我們一些嗎？”張麗不知道顧南枝的身份，可餘佳知道。她心虛地看著顧南枝。 顧南枝做出為難的表情，“這件事有些困難，畢竟這是南方新款，專供市級供銷社，供給鎮級百貨公司恐怕……”餘佳舒了一口氣，她生怕顧南枝在張麗麵前露餡。張麗見顧南枝遲疑，也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們國營百貨公司一直是工廠求著把貨放在櫃台裡，還從沒有過求人給她貨的經驗。她臉上掛不住火，訕笑了兩聲。顧南枝立刻轉移話題，又將她從上到下誇了一遍，直到張麗臉色好看了一些，顧南枝才轉身對著餘佳低聲說了兩句話，捏捏她的手就離開了。見顧南枝的身影消失在百貨公司門口，張麗向餘佳打聽顧南枝。怎麼說顧南枝都是餘佳的救命恩人，她絕對不能出賣顧南枝！“我，我不太清楚。”“啊？應該是吧。”“可能，大概……”張麗生氣，餘佳八竿子打不出來一個屁，問了半天，都是含含糊糊回答，一句肯定的答案都沒有。她索性不問，轉頭靠在櫃台上嗑瓜子。“同誌，你身上的大衣多少錢？”“同誌，大衣怎麼賣？”“同誌，你身上的大衣還有貨嗎？”一下午的時間，張麗靠在櫃台邊上，不過十來分鐘就有一個人過來問她身上的衣服。她摸摸紅色的呢子大衣，打定主意要從顧南枝手裡買貨。她不知道顧南枝住在哪兒，隻能再次問餘佳。想起顧南枝走的時候告訴她的話，餘佳開口：“姐姐住在招待所，聽說就是過來取貨的，隻在林東鎮待兩三天就走了。”張麗點頭，對著餘佳頤指氣使。“明天你跟我去招待所，既然你和那個顧同誌關係親近，就勸她把貨分給咱們一些，也不是不出錢，你彆忘了你是哪個單位的人，貨賣得好你工資才高。”餘佳訕訕點頭。第二天就被張麗薅著到了招待所。她左右大量環境，這裡是招待所的三樓，算是高級房間，一天的房費就要九毛錢。不愧是市裡人，出差都住這麼豪華的房間。她擠出笑，放下手裡的麥乳精和黃桃罐頭。“顧同誌，聽說你馬上要走了，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啊。”顧南枝一臉感動。“我看見姐姐就一見如故，親熱的不行，昨天拒絕你，我輾轉反側一整個晚上都沒睡好，怎麼都覺得對不起您，我請你去國營飯店吃飯！”不等張麗說什麼，顧南枝就拉著兩個人走下招待所。“小顧，吃飯去啊。”服務員打招呼。張麗瞥了服務員一眼，剛才這個服務員在她上來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態度，就算她搬出自己百貨公司經理身份，還是細細盤問了好一陣子，才不情不願的放行。能讓服務員態度好的，身份肯定不同凡響。到了國營飯店，現在不是飯口，裡麵沒幾個人。一個男人看著牆上的菜單。“來一盤炒豬頭肉，一碗米飯。”服務員懶懶出聲：“沒有豬頭肉。”“那就來一盤紅燒鯉魚。”“沒有鯉魚。”“來一盤黃鱔湯。”“沒有黃鱔。”“這也沒有那也沒有，你們國營飯店乾脆關門算了！”服務員一合本子，“現在也不是飯點，你要的那些東西廚房還沒開始備貨，想吃就飯點來，不吃就走，我們不差你一個顧客。”“你！”顧客被氣的哆嗦，出來吃飯還要看服務員的臉色。“老子不吃了！”“慢走不送。”服務員一撇嘴，“什麼人啊，有兩個臭錢就以為自己是大爺了。”餘佳看見這陣勢有些害怕，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