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揚起下巴，儘量讓自己腳步平穩一些。顧南枝沒分給他一個眼神，繼續向前走。她身後傳來女人的叫喊聲。“我不管！我脊梁骨都被人戳斷了！你給我錢！我要去鎮子裡！我管你有沒有錢！沒錢你就去賣血啊！”顧南枝聽著後麵兩人拉扯叫喊，她冷冷勾起嘴角。她甚至還沒著手報複兩人，他們就已經過得如此淒慘，再沒了上輩子踩在她屍骨上的和和美美。小紅老遠就跑過來，“姐姐。”她靦腆笑著，顧南枝摸出兩張毛票塞到她手裡，“乾得不錯，沒人發現吧。”“沒有，”她搖著腦袋，“我奶奶和那些嬸子說賣血能掙錢的，白柔聽見了。”“乾得不錯，回家吧。”顧南枝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小紅小心放好兩毛錢，小跑著回了家。小紅身影跑的不見了，顧南枝才扭頭。那邊顧大山臉色凝重，白柔不知道小聲和他說了啥，他重重點頭。白柔臉上這才露出笑意，伸出小拇指勾住了顧大山。現在她也管不得其他人說她不要臉，隻想儘快從顧大山手裡弄出錢來，然後回娘家，再也不回來了！顧南枝收回視線，這個年代收血的都是黑心血站，一個針頭抽一個村的血，生鏽了都不換一根。她媽上輩子也賣過血，之後身體每況愈下，再沒好起來過。想起蘇若，顧南枝加快腳步，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吵鬨聲。“哎呀嫂子，大家都是實在親戚，你怎麼還趕我走啊，我就是過來看看你，你看我還給你帶了雞蛋，這可是稀罕東西。”“嫂子你家該不會發達了就看不上我這個窮親戚了吧。”是宋秀琴的聲音。顧南枝皺著眉頭衝進屋裡，宋秀琴看見顧南枝，頓時眼睛亮了一瞬。“喲，南枝回來了，一整天都不著家，在外麵賺了不少錢吧。”顧南枝嗤笑一聲。“二嬸子惦記我賺多少錢還不如想想怎麼還賭債和欠鄉親們的黃鱔錢吧。”“你！”宋秀琴被顧南枝噎的夠嗆，想要叉腰罵回去，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又擠出一個笑。“這孩子有錢之後就不一樣，說話都這麼趕趟。”蘇若覺得宋秀琴來者不善，推著顧南枝，“你去後屋幫媽洗菜，南木快放學了。”“彆啊，”宋秀琴還湊過來往顧南枝的麻袋裡麵看，“拿回來的是什麼？嬸子幫你理一理。”顧南枝直接拽著麻袋去了後屋，把她晾在前屋。“哎你這孩子。”宋秀琴生氣，之前蘇若和她兩個姑娘在顧家那叫一個唯唯諾諾，就和舊時代的小丫鬟一樣伺候她。現在不就賺了幾個臭錢嗎，傲什麼傲。“我說嫂子，你是怎麼教顧南枝的，就這麼對長輩說話，要我說小姑娘家家的在外麵跑都野了，說不好那天給你弄出來一個孩子，以後脊梁骨還不是被人戳斷了啊……” 她還想說什麼，蘇若拎起漚肥的桶，直接潑在宋秀琴的身上。“滾！我家不歡迎你！再不走我就打你了！”顧南枝聽見動靜不對正要追出來看看，宋秀琴尖叫了一聲，後退著出了院子。“滾！趕緊給我滾！”蘇若一把抄起宋秀琴帶過來的雞蛋，向門外扔出去。“媽，她怎麼會到咱們家來？”顧南枝皺眉問道。“誰知道，嘴裡不三不四的，我呸，以為誰家都是她那麼不要臉的。”蘇若被氣的胸口劇烈起伏。顧南枝看著宋秀琴離開時候狼狽的背影，心中疑惑。宋秀琴罵罵咧咧，看見放學的顧南木，又露出慈祥的笑。“南木啊，過來，嬸子給你糖吃，以後你告訴我你姐姐平時都去哪兒，乾什麼，嬸子天天給你糖吃。”顧南木捏著鼻子後退了好幾步。“嬸子你好臭，糖是從糞坑裡撈出來的嗎？我就不吃了，你拿回去給金寶表弟吃吧。”宋秀琴臉都快要氣綠了。“一家子每一個好玩應，話都不會說！”顧南木小跑回了家，正看見顧南枝從麻袋裡麵拿出幾件粉紅色的衣服，她湊上去。“好漂亮啊姐姐，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衣服。”顧南枝塞給顧南木幾件，又給蘇若拿出來兩件。“我今天去了N市省會，從那批發回來的。”“省會！你咋去那麼遠的地方，有沒有遇見誰欺負你了？”蘇若緊張，這個孩子，越來越有主意，好幾千公裡的路，說去就去了，都不告訴她一聲。“我批發了兩件衣服回來，在林東鎮就都賣了。”晃悠著手裡一遝子大團結，顧南木衣服差點沒拿住。“姐，這點有好幾百塊錢吧。”“738。”“多少！”顧南木輕車熟路伸出手攙扶住蘇若，“媽，你可千萬彆暈了。”蘇若腦子嗡嗡的。之前顧南枝倒騰黃鱔賺錢就已經夠給她衝擊的了，七八千塊錢存在銀行，後來賣黃鱔賺的錢都投入到了倒騰蕨菜生意和日常開銷上，家裡有段時間沒怎麼進賬了。蕨菜回本慢，一個月隻能回一千七八百塊錢，沒想到顧南枝倒騰一次衣服就賺了七百多！顧南枝和顧南木兩姐妹好一陣安撫蘇若，蘇若才回過神來。顧南枝拿著衣服在蘇若身上比量，她特意給家裡人買了幾件貴價衣服，單是摸著手感就不一樣，布料厚實，樣式好看。“媽快換新衣服，我特意給你選的，聽買衣服的老板娘說這是南方新出來的款式，整個林東鎮，整個慶安市都沒人穿過。”蘇若摸著衣服，嘴上嗔怪，“你怎麼亂花錢，這衣服肯定很貴吧。”嘴上卻止不住露出笑。“媽一個農村人，哪兒穿的了這麼好的衣服，每天下地都弄臟了。”顧南枝心頭一暖，這些看似嘮叨的話顧南枝上輩子很久都沒聽見過。“您還想一輩子都在這啊，”顧南枝不有分說把衣服套在蘇若的身上，“以後你要跟著我去城裡，城裡機會多，而且以後南木也要去城裡念書，你舍得離我們那麼遠？”南木不好意思地把新衣服放在身上比量，生怕自己手臟弄臟了新衣服。“我也能去城裡？”她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