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奶奶心疼地擦去顧南枝臉上的眼淚，極其護短。“他們才壞，南枝要不是為了不讓他們過來找我們麻煩，也不至於這樣。”“就是，南枝這孩子我可知道，我不在的時候沒少幫家裡忙。”鄧雲也跟著附和。兩人偏心偏到沒邊。顧南枝這才委委屈屈點點頭。門打開，回來的是王海苗。“今天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大院裡吵吵鬨鬨的。”小老太太和鄧雲過去，你一句我一句說顧家人是多過分，又說顧南枝多可憐。王海苗點頭，“以後還是小心點。”看著顧南枝時候王海苗臉上帶了點笑，“小顧來找我有事？”顧南枝乖乖坐在鄧雲身邊，“嫂子你看我大哥，沒事我就不能過來聯絡感情來了，再說了，我還想過來為領導分憂呢。”王海苗點了點顧南枝，對王老太和鄧雲開口。“小顧你啊，精的插上尾巴就是猴，也就你們還把她當成孩子。”屋中歡笑一片。“我這不是想著廠子裡在忙著生產食品，沒時間處理機械廠員工福利的事嗎，要是拖個兩三天，人家還以為咱沒有信用呢。”“那你的意思是……”“碎肉加工就承包給我們村子唄。”“食品衛生可是大事啊。”顧南枝拍著胸脯，“您出場地，我們村出人，到您的工廠加工。”“這麼好的事，你準備要多少錢啊。”顧南枝笑，“這是幫領導解決困難，什麼錢不錢的。”“你就拿準了我不占彆人便宜，這樣吧……”王海苗頓了頓，“一斤一毛錢。”顧南枝果斷，“成交。”送走顧南枝，鄧雲小聲和王海苗說話。“一斤一毛錢也太貴了吧。”一毛錢能買不少東西，而且光是食品廠碎肉的重量就能有好幾百斤，這幾十塊就出去了。王海苗坐在沙發上，眼神中都是精明。“這些東西本來沒啥用，平時都扔了或者給工人，這次碎肉給機械廠按照正常食品價格走的，而且占據一個工人工作時間就多少錢。”掰開了揉碎了講，鄧雲沒想到刨去給機械廠修整瓶蓋的錢之外，他們還能小賺一筆。這麼想著分給西山公社那幾十塊也算不得什麼。顧南枝回了家，顧家人也被放出來了。畢竟他們沒真的做什麼事，也隻騙走了十塊錢，歸還了十塊錢，又被口頭教育了一陣就放回來了。他們聚在一起，惡狠狠。“顧南枝那個小崽子，就看不得咱們好！”“今天差點蹲了笆籬子，都是她害的！”兩個妯娌你一言我一語。“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你個小崽子也去蹲笆籬子。”顧二山憤憤開口。顧三山忽然一拍大腿，“那小崽子不是收黃鱔呢嗎，這不是投機倒把嗎！咱們去大隊舉報她！” 幾個人說乾就乾，往公社裡跑。顧南枝回家的時候就覺得氣氛不對，村長張草就蹲在她家門口，外麵還圍了不少人。見顧南枝回來，張草對著她使了個眼神。上次顧南枝借回來抽水機，村裡人也覺得顧南枝不是顧老太說的那麼自私不孝，孫嬸子咳嗽了一聲。“南枝啊，公社裡來人了，有人舉報你投機倒把，你自己小心點。”顧南枝看了一眼孫嬸子，上次見麵孫嬸子還指著她腦門罵，這次見麵態度就扭轉了不少。“我知道了，謝謝孫嬸子。”孫嬸子不自在抱著兩個胳膊，不答話。顧南枝走進家門，當什麼都不知道，看見幾個領導坐在她家炕上，試探問道。“這幾位是？”“這位是公社主任劉貴，副主任羅明，婦女主任李華。”張草局促為顧南枝介紹。他一個村長站在幾個公社領導麵前就和犯錯的小孩似的，手足無措。顧南枝臉上露出驚喜神色。“我說覺得幾位看著就親切，原來是為人民奉獻自己的村乾部，媽！快去拿瓜子，奶糖，沏點紅糖水。”蘇若局促，“哎。”她手腳麻利拿進來一個大盤子，裡麵有瓜子，奶糖，還有兩三盒煙。劉貴一眼就認出來是大前門，好幾塊錢呢，和他抽得焊煙可不一樣。“同誌，不要套近乎，有人舉報你投機倒把，我們過來調查調查。”李華對著張草使了個眼神，示意所有人都出去。顧南枝拎著矮凳坐在屋中間，態度恭敬。“領導你們不找我我還要找你們呢。”羅明正悄咪咪往兜裡塞煙，他態度對顧南枝好了不少，起碼不是逼問的語氣。“找我們乾啥。”“我給村裡拉來了幾筆生意。”“啥？”劉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大隊窮了好幾年，經濟一直搞不上去，每次到縣裡開會都挨批評，聽見有生意，他來了興致。“你能拉來啥生意。”顧南枝正色，“我和水產公司簽了合同，他們每天需要黃鱔一千斤，每斤一毛錢，這個生意我們一大隊不準備獨自吞下，準備讓每個村子都承擔任務，給每個村子都創造經濟價值。”幾個領導對視了一眼，要這麼說，顧南枝就不算投機倒把了。“還有我和食品廠也建立了合作，可以每個村子選兩個手腳麻利的人去當臨時工，為期十天，每天都有工資。”“食品廠！”李華不相信，“你還能和食品廠聯係上？人家正規廠子自己有工人，憑啥和咱們鄉下人合作？”“怎麼不能，再大的廠子也是由咱們勞動人民組成，都是人民，憑啥咱們不能掙錢！”顧南枝猛地站起身，“這隻是一次簡簡單單的合作，卻是咱們公社在發展經濟上邁的一大步。有了一次合作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能和食品廠合作，就能和機械廠合作，紡織廠合作。今天隻是掙幾十塊，明天就能幾百塊，大後天就能上千塊！以後咱們公社就是整個鎮裡，縣裡，乃至市裡的經濟一把手！”顧南枝聲音看慷慨激昂，聽得幾個領導當場熱血沸騰，好像已經看見自己經濟超越其他公社，得到領導表揚，帶領村民發家致富，走上小康道路。激動之餘，劉貴勉強找回一點理智。“隻是一次意外的合作，你怎麼保證咱們公社經濟發展？”“這就要看領導們對我的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