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嫚回到自己房間,看了看時間,估摸著喻湛中午休息了,便打了一個電話給他。
隻嘟了一聲,喻湛就接了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異常,劉嫚先為自己昨晚沒有及時回複他的信息而道歉,並解釋了原因。
當得知她莫名其妙給一群老人家當了一回導遊,聽筒裡傳來了劉嫚熟悉的爽朗笑聲,
“看不出來你還有當導遊的口才。”
“我也納悶,怎麼大家都喜歡聽我講故事……”
“你都講了什麼故事?”喻湛好奇問。
劉嫚把自己能想起來的故事告訴了喻湛。
喻湛說,“都是與漢朝相關的故事。”
“是啊,我們在未央宮,不講漢朝,講其他朝代也不應景吧,”劉嫚說到這裡,不放心的問,
“你昨天給我留言是什麼意思?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什麼,我就是做了個夢,”距離那個夢已經過了兩天的時間,喻湛剛“夢醒”時那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基本上完全消失,他也不那麼糾結了。
“是噩夢嗎?”
喻湛好笑道,“我又不是膽小鬼,不至於為了一個噩夢,跑來跟女朋友‘哭訴’,那也太窩囊了。”
劉嫚也笑起來,
“那到底是什麼夢?”
“我夢到自己突然來到一個古代王宮裡,我覺得那裡的宮殿構造很像你昨天去的未央宮影視基地。”
喻湛昨晚也看到了劉嫚發的那條“曾在此,樂未央”的微博,他立刻就發現劉嫚拍的照片裡的建築風格和他在夢裡看到的房子很像,於是他上網搜索“未央宮”,網絡上除了有未央宮影視基地的各種官方照片以及遊客自己拍的照片,還有建築學家、曆史學家製作的3D建模圖。
看過3D建模圖後,喻湛敢肯定他見到的王宮就是未央宮。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如果我是先看到你的微博,再做這個夢很正常,可我偏偏是在看到你微博的前一晚夢見了未央宮,這不很奇怪嗎?在我夢裡,那些華麗的建築,每一個細節都栩栩如生,可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去過古都,以前也不知道未央宮是什麼。”
喻湛訴說著自己疑惑不解,他看不到電話那頭,劉嫚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想起張佩在夢裡見過自己親生女兒這件事。
難道喻湛也做了類似的夢?
“你在未央宮裡看到了什麼?”
喻湛沒有注意到劉嫚語氣裡的緊張,稍作回憶,全盤托出,“我首先看到穿漢服的宮女、裝備精良的侍衛,還看到了皇帝、皇後和一些大臣與後妃,跟我小時候看的古裝電視劇裡的鏡頭挺像的,最匪夷所思的是,他們看不到我,但有一個小女孩卻能看到我。”
喻湛對小女孩可謂記憶猶新,他先給劉嫚詳細描述了小女孩的特征,丹鳳眼、破爛的衣服、自稱公主……
劉嫚越聽越覺得,他好像在說自己……
此時她還沒有把喻湛和她記憶裡的“閹人”聯係在一起,直到喻湛說,“她應該是從冷宮偷跑出來迷路了,哭得好不傷心,我想幫忙,她還不樂意,問她名字,她也不願意告訴我。”
喻湛想到小女孩說“壞她清譽”時的模樣,忍不住笑,“那個孩子與我初見你時,你給我的感覺很相似,防備心都很重,不願意接近男人,非得我默認自己是太監才行。”
劉嫚呆住了。
現在她不僅能肯定喻湛口中的小女孩是自己,還能肯定喻湛和張佩不同,他不是做夢,他是穿越到她從冷宮偷跑出來的那個時候。
喻湛就是那個“閹人”。
她四歲遇到的“閹人”在兩千年後,成為了自己的男朋友,亦或是她的男朋友回到兩千年前,幫她遠離了很可能失去性命的懲戒。
劉嫚已經理不清其中的因果關係,隻覺得這一切太奇妙了,她和喻湛的緣分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我把小女孩送回冷宮,夢就醒了,那會兒還是半夜,我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明知道她隻是一個夢中的人物,我卻為她牽腸掛肚,那個冷宮看起來陰暗可怖,裡麵的房子破敗不堪,外麵的圍牆修得卻很高很好,而且守衛很森嚴,那些守衛都是冷血無情的樣子,整個環境都不像是人呆的地方。”
“我很氣憤,那麼小的孩子,能犯什麼事兒,以至於住到冷宮裡去,也不知道她要在冷宮裡住多久,如果永遠出不來,那也太可怕了,和監獄裡的無期徒刑有什麼區彆?我怕她活不下去。”
喻湛說著說著不知不覺的又把夢中情節當真了,他氣憤不已,為小女孩打抱不平,又憐惜她,擔心她會死在冷宮裡。
“有那麼一瞬間,我特想回頭,把她從冷宮帶走,大不了我來養她,養一條狗也是養,養一個孩子也是養,……”喻湛不恰當的比喻卻讓劉嫚眼眶發酸。
喻湛也意識到自己不能把人跟狗比,改口道,“就當多一個妹妹,我讓她住又大又明亮的房子,我給她買最漂亮的小裙子,我帶她吃遍全世界的美食,她想要什麼,隻要我買得起,我都會滿足她,雖然我不能給她公主的身份,但我能讓她活得比所謂的公主更幸福……”
說到這裡,他歎了口氣,“可惜是夢,幸好是夢,否則對於一個孩子來說,生活也太殘酷了。”
而電話另一頭,劉嫚已滿眼是淚,她咬住牙齒,不讓哽咽聲傳進喻湛的耳朵裡。
如果那時,她沒有從那個洞鑽回冷宮,而是跟著喻湛一起來到現代世界,她是不是真的能活得跟喻湛所言那般幸福快樂。
她好向往那樣的生活啊…
可是,她不能這麼做,
她走了,小趙氏和徐夫人該怎麼辦?她們也是儘了自己全部心力撫養她,愛護她。
而且她,並不想做喻湛的妹妹。
劉嫚走到床頭,從抽紙盒裡抽出紙巾擦眼淚,喻湛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疑似擦鼻涕的聲音,擔憂道,“你是不是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