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喻湛的前方就出現一片與王宮格格不入的地方,這邊人煙罕至,草木凋零,一圈高高的圍牆,把內部封閉起來,卻依稀能看到一些破敗的屋頂,乍一看就像牢籠一樣。
小女孩在他身後用高興的語氣說,
“我家到了。”
冷宮的正門有重兵把守,小女孩鑽進圍牆一側的灌木叢中,熟練的找到一處因年久失修而破損的小洞,隻能夠一個幼童爬過。
她就是從這裡偷跑出來的。
“我回家了,”小女孩轉過頭對喻湛說。
“以後你不能再這麼任性了,免得你的親人擔心。”
小女孩“嗯”了一聲,躬身爬進了洞,喻湛望著她的身影消失,轉身欲走,圍牆那一側卻傳來小女孩的聲音,
“謝謝你。”
冷宮裡麵也很大,小劉嫚還沒走到自己的院子,遠遠的就看到小趙氏焦急的站在院子口,見到她回來,小趙氏先是喜極而泣的緊緊抱住她,又忽然鬆開她,狠狠打她的屁股。
“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你要急死我們嗎?”小趙氏氣的不行,各種捶打她,後來外出尋找她的徐夫人也回來了,徐夫人也很生氣,她沒有動手,卻罰她跪在院子裡,跪了一整晚。
那是她前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離開冷宮。
那個洞沒過多久,就被巡邏的侍衛發現,修補好了。
她當時太小,許多事都已經淡忘,隻深刻的記得屁股和膝蓋的疼痛,以及一個完全化作模糊影子的好心閹人。
如果不是那個閹人,她私自離開冷宮的後果,可不僅僅是挨打和罰跪了。
“你是不是太熱了?”周不殆擔憂的看著一直盯著城牆發呆的女孩,這裡一點遮陰都沒有,陽光在她的額頭上曬出了一層薄汗。
周不殆的話,把劉嫚從記憶裡拉回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熱,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古代建築能讓她想起什麼往事?周不殆納悶。
鐘江南問道,“你以前來過古都?”
“是的,我來過,”還在這裡住了24年呢。
周不殆驚訝,他一直以為劉嫚是第一次來古都,因為她看起來對古都一點都不熟悉啊。
四個人走過長長的石板路,右轉進了一個院落,院落裡有假山有樹木,還有一汪池水,非常解暑。
偌大的院落,除了他們四人,還有兩個人,一個男人正在擺弄攝影器材,還有一個女人提著化妝包,鐘江南說,兩人分彆是他旗下公司的攝影師和化妝師。
幾個人互相認識之後,便開始工作。
助手在院外掛了一個場地已租的牌子。
從首都一路到古都,漢宮秋月的樣衣一直由助手保管,裝在一個保險箱裡,沒有離過他的視線範圍內,他鄭重的打開保險箱,把衣服交給劉嫚。
“漢宮秋月”是鐘江南設計的所有漢服中,最昂貴的一件,他們初步定價38.8萬,其中翟鳥與雲龍的金黃色刺繡,用的是真正的金絲,且整套衣服還包括發飾十二件、麵飾三件、鞋和其他配飾六件,每一樣飾品都是足金或白玉。
院落裡的房子,門是可以打開的,化妝師和劉嫚進了其中一個房間,在房間裡,化妝師小心的幫劉嫚穿好了漢服,她又在助手的監督下,把各種飾品給劉嫚戴好,等全部穿戴化妝完畢,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裙子很長,比劉嫚穿過任何漢服都長,因為這是皇後的正裝,劉嫚看著化妝師手中鏡子裡的自己,感歎時間真是一個好東西,她的前世誰敢穿黑紅兩色的裙子?誰敢在衣服上繡翟鳥與雲龍?
可如今現代人已經不講究忌諱與尊卑,大家選擇衣服,隻看時不時尚,舒不舒適,是否符合自己的審美,連皇帝的龍袍都可以當成禮服穿在身上,更何況皇後的褘衣呢。
劉嫚雙手提裙,化妝師和助手跟在後麵幫她拿住後擺,三個人小心翼翼的走出來。
周不殆呆呆的看著她,大概是快到正午了,陽光太強烈刺眼,他竟感到無法直視,她背後是高台宮殿,身前是一汪蒼池,她盛裝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帝女風姿乍現。
攝影師飛快的抓拍到第一張照片。
“漢宮秋月”的上身效果,比鐘江南想象的還好,誠然這件衣服,他是按照西漢皇後規格製作的,但劉嫚穿上後,卻沒有皇後恩威並重,母儀天下的感覺,她更像一位高貴端莊的公主,或許是因為劉嫚太年輕,又沒有結過婚,哪來的皇後氣場呢。
接下來劉嫚的工作就是各種凹造型,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現出來,幸好她之前有過一次和李小茹一塊拍個人寫真的經驗,不至於手忙腳亂。
但這筆模特費並不好賺。
天氣十分炎熱,她穿著厚重的衣服,頭上還戴著沉重的金飾,一開始不覺得累,時間久了,脖子酸、肩膀也疼。
不過她沒有表露出一點不適,不叫熱不叫累,攝影師讓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且舉止嚴格依照禮儀規範,平肩正足,體不搖肘。
事後攝影師對鐘江南說,這麼配合又敬業的模特,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了,她的姿態十分自然,就跟真正的古代貴女似的,專業演員都做不到好嗎,難以相信,她隻是一個網紅!
拍攝間隙,周不殆到外麵逛了一趟,不知從哪裡搬來一提冰鎮礦泉水,給每個人發了一瓶,冰水入口,爽快透心涼。
鐘江南笑著問周不殆,“小夥子,你有沒有興趣客串一次男模?”
周不殆很驚喜,作為一位準書法家,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能靠臉吃飯,主要是他也沒有那個資本呀,除了身高夠格,他和男模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有興趣,當然有興趣,”周不殆說,“不過您看我這形象,做男模合適嗎?”
鐘江南被他的話逗樂了,“我找模特主要看氣質,你是搞書法的,自帶書卷氣,是那些專業男模比不上的。”
“行,您想讓我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