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軍確實不會濫殺無辜,他們隻會替天行道。
麵對這樣一個從上到下都已經陷入瘋狂的國家,很難做到理智對待,盟軍在攻入佐世保之後,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收屍,收那些感染鼠疫之後死亡的日本人的屍體。
說起來很神奇,日本這個國家鐘愛研究各種疾病,卻沒有在病毒疫苗上投入太多精力,所以絕大多數日本人都沒有注射過鼠疫疫苗,結果鼠疫一爆發,十室九空。
“日本人不是日本的國民嗎?日本政府為什麼下手這麼狠?”德裡克百思不得其解,這可是在日本的土地上。
克裡斯冷笑不說話,日本政府固然冷酷,美國又好到哪兒去呢。
前文多次強調過,這是個比爛的世界,美國隻不過是在眾多爛到無以複加的國家裡,看上去比較正常的一個,本質上個年日本沒什麼區彆。
遠的不說,大蕭條期間,美國政府寧願看著農場主把牛奶倒進河裡,也不願意買下來分配給那些快要餓死的窮人,這充分證明了美國政府的虛偽和殘忍。
大蕭條距今已經過去快12年了,從來沒有人統計過大蕭條期間,美國有多少人餓死。
《紐約時報》公布過一組數據,稱紐約有29人餓死,另有110人死於營養不良,其中大多數是兒童。
這個數據的起止時間不詳,並不能代表美國的真正情況。
另有一組數據表明,美國在1900年到1960年間,平均每十年大概會增長1700萬左右的人口,但是在1930年到1940年間,美國隻增加了900萬人,如果參考這個數據的話,那麼全美在大蕭條期間,減少了大概800至1000萬人。
這麼看的話,美國人還真沒多少否定日本政府的資格。
準備返回市區的時候,克裡斯和德裡克都戴上了防毒麵具,在進入市區的時候,克裡斯和德裡克發現,街道上巡邏的南部非洲士兵隻戴了口罩。
這也正常,所有參與日本本土作戰的南部非洲官兵,都已經接種了鼠疫疫苗,非戰鬥減員很少,東亞盟軍司令部正在從南部非洲調集疫苗,準備給所有美軍官兵接種。
“這裡簡直就是地獄,我想回家——”德裡克喃喃自語,精神造重創。
如果隻是戰爭創傷,德裡克還可以接受。
可和南部非洲遠征軍對比,美軍都成了二流部隊,這就讓德裡克很傷心。
街道上巡邏的南部非洲士兵,乘坐著堅固的裝甲車,安全上受到周密保護。
德裡克和克裡斯隻有一輛挎鬥式摩托車,連接處還有點問題,隻要開動起來,連接處就嘎吱作響,挎鬥抖動的很嚴重,德裡克很懷疑隨便一個劇烈顛簸,這車就會散架。
“沒那麼嚴重,這裡是日本人的地獄!”克裡斯的聲音從防毒麵具後麵傳來,聽不太真切。
確實是地獄。
就在街邊,一個垂死的中年男人正在掙紮,他的衣著看上去還不錯,現在卻連自救都做不到。
再往前走有幾個流浪漢正在垃圾堆裡翻東西吃,一個家夥找到了半盒看上去明顯已經發黴的食物,沒有做任何清理就直接塞進嘴裡,旁邊兩個人馬上衝過來搶奪,三人在垃圾堆裡滾成一團。
回到駐地門口,幾個看上去明顯精心打扮過,卻依然難掩憔悴的女性正在搔首弄姿,她們的價格很低廉,隻需要一個麵包,就能和她們共度春宵。
克裡斯和德裡克進入營地的時候還需要消毒,一名手持噴霧劑的值日軍官過來,將摩托車上上下下全部噴一遍,挎鬥裡都沒有放過。
“麵具裡麵也要消毒嗎?”克裡斯笑嘻嘻,還有心情開玩笑。
“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值日軍官不苟言笑,對於克裡斯和德裡克這種隨意離開駐地的行為不太滿意。
整個佐世保,或者說整個九州島,現在到處都是鼠疫,為了減少威脅,盟軍指揮部下令儘可能減少外出,可總有人以各種理由請假,很難徹底禁止。
對於這個問題,安琪和麥克阿瑟也很頭疼。
“士兵們血氣方剛,精力旺盛,我們很難把他們關在軍營裡。”麥克阿瑟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南部非洲儘快把疫苗運過來。
要把鼠疫病毒灑滿九州島,需要的數量也是天文數字,盟軍指揮部之前預計,日本政府很難做到,所以把病毒灑滿九州,更像是威脅。
現在看來,盟軍還是低估了日本在生物方麵的能力。
“我們需要儘快行動起來,繼續戰鬥,阻止更多人道主義悲劇發生。”安琪想跳過九州島,繼續向北進攻。
灑滿——
當然也是不可能的,以南部非洲在生物方麵的製造能力,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生產出,可以撒遍日本本土的鼠疫病毒。
退一萬步說,就算日本政府有這個能力,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死的又不是南部非洲人。
“元帥,我們現在需要重新審核奧林匹克計劃,參考九州的作戰過程,我們之前的預測可能是對的,繼續進攻,會給我們造成無法接受的損失。”麥克阿瑟略遲疑,在之前的評估中,盟軍在日本本土登陸,可能會遭到200萬人左右的損失。
奧林匹克計劃幾經修改,最後一次評估中,這個損失已經下降到20萬人左右,這是安琪和麥克阿瑟都可以接受的一個範圍。
20萬人其實真不多,俄羅斯打一個布達佩斯,傷亡總數還在二十多萬人,這可是全日本。
“你害怕了嗎?”安琪請將不如激將,麥克阿瑟也會在乎傷亡數字?
好神奇!
本質上,麥克阿瑟跟大胡子、小胡子這幾個人一樣,都是視人命為草芥的冷血人士,他們才不在乎傷亡數字有多少,隻在乎能否達到目的。
九州戰役過程中,盟軍在戰鬥中的損失微乎其微,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減員,都是在攻入城市之後感染疾病引起的。
這其中又以美軍減員更為嚴重。
“怎麼可能!恐懼這個詞根本不存在在我的字典裡。”麥克阿瑟不承認,他確實不怕,要求重新評估奧林匹克計劃,唯一的原因是怕美軍損失太大,無法向國會交代。
剛剛過去的冬天,美軍在歐洲的作戰基本陷入停滯。
南部非洲遠征軍還在東線配合俄羅斯軍隊打了布達佩斯戰役呢,美軍跟英軍一樣,要麼在意大利釣魚曬太陽,要麼在法國踢球看電影,悠閒度日。
恢複進攻後,美軍在奧地利的損失也很小,最起碼沒有嚴重到引發國會關注的程度。
相對來說,所有戰區,反倒是東亞的損失更為嚴重,這就讓麥克阿瑟很難受。
跟埃森豪威爾一樣,麥克阿瑟也不是純粹的軍人,他是有政治抱負的,要不然也不會一戰結束後跑道菲律賓當太上皇。
這一次戰爭結束後,麥克阿瑟依然不會甘於寂寞,如果還想繼續發光發熱,那就必須控製美軍的傷亡。
“如果能以一種更快,更有效的方式結束戰爭,那麼會對我們更有利。”麥克阿瑟項莊舞劍,重新評估隻是托辭。
“你什麼意思?”安琪冷靜,麥克阿瑟表現的太明顯了,完全不講策略。
“克裡米亞的會議已經結束了,如果戰爭不能在短時間內結束,那麼俄羅斯就會從歐洲將兵力抽調到東亞,這肯定是你和我,都不願意看到的。”麥克阿瑟不急不慢,安琪終於有點難受。
對於雅爾塔會議的過程,安琪也很清楚,尤其是關於俄羅斯何時在遠東參戰,被安琪重點關注。
有一點首先說明,安琪肯定不想讓俄羅斯重返遠東。
當然想重返的話也不容易。
西伯利亞大平原,近千萬平方公裡的土地,俄羅斯人口尚且不到百萬,標準的地廣人稀。
所以大胡子不斷地將人口充實到西伯利亞,一方麵是為了減少俄羅斯在當地的阻力,一方麵也是為了加強對西伯利亞的控製力。
大胡子要將部隊從歐洲抽調到遠東,人數少了不頂用,人多了後勤壓力太大,平衡很難把握,準備時間也漫長,就算現在就開始,估計也得到半年後才能完成。
所以留給安琪和麥克阿瑟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年。
“你們的超級炸彈,進行到什麼程度了?”麥克阿瑟做足鋪墊,目的還是試探。
“這個不歸我管,我隻負責使用。”安琪不否認,更不會透露。
原子彈這種工程,不可能瞞得住美國人,美國人也知道南部非洲已經擁有隨時將超級炸彈投放戰場的能力,關鍵是數量有多少。
跟以前所有的武器都不一樣,原子彈這玩意兒太恐怖了,隻要南部非洲擁有,那就將幾乎立於不敗之地。
以前打仗,將士們在前線廝殺,老爺們在後方運籌帷幄,看似驚險,實則沒有絲毫風險。
有了超級炸彈,情況徹底變化,以前麵臨轟炸的時候,達官貴人們躲進擁有完善防禦力的防空洞,足夠保證自己的安全。
現在這一切都不複存在,超級炸彈麵前人人平等,如果南部非洲擁有的超級炸彈,數量達到一定程度,那麼就算南部非洲之外的所有國家聯手,也不敢跟南部非洲開戰。
所以說二戰之後的幾十年內沒有爆發大規模戰爭,不是人們變得愛好和平了,而是打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威懾平衡,所以人們才開始克製。
“用超級炸彈攻擊日本的人口密集地區,徹底摧毀日本的生產能力,是儘快結束戰爭最有效的方式。”麥克阿瑟也想看看,南部非洲的超級炸彈,是否真的和傳說中一樣毀天滅地。
關於超級炸彈,南部非洲媒體並沒有準確報道,隻有一些零星消息傳出,比如去年底在南大西洋的某些島嶼上發生過地震,然後就是相關區域被嚴密封鎖,外界根本不知道真正發生了什麼。
南部非洲雖然一直以來都是美國滲透的重點,不過美國人始終沒有找到正確的方式,所以南部非洲對於美國來說是不透明的。
“麥克,要征服日本這樣的國家,僅僅依靠超級炸彈可不夠。”安琪這話換一個表達方式,應該是:要懲罰日本,隻靠超級炸彈可不夠。
超級炸彈造成的損失始終有限,安琪更想看一看,如果盟軍繼續向北進攻,那日本政府會不會繼續以疾病阻擋盟軍的腳步。
反正阻擋也沒關係,安琪的決心是不會改變的。
“一顆不夠就兩顆,南部非洲如果生產力不足,我們可以幫忙!”麥克阿瑟大言不慚。
安琪大笑著搖手,這事兒就不用幫忙了,慢點就慢點。
稍晚些時候,安琪向比勒陀利亞彙報了遠東的進展。
羅克人還在雅爾塔呢,沒能及時看到安琪的報告。
就在離開雅爾塔的最後一晚,羅斯福突然病情加重,在經過隨行醫生的緊急搶救後,羅斯福的病情雖然穩定下來,人卻昏迷不醒。
這種情況下,羅斯福根本無法乘坐飛機離開雅爾塔,隻能乘坐軍艦離開。
軍艦也不行,速度太快航行太顛簸,也不利於羅斯福的病情穩定,所以羅克乾脆把塞浦路斯分艦隊的醫療船調過來,先把羅斯福送到塞浦路斯,然後再視情況,決定何時返回美國。
跟雅爾塔相比,塞浦路斯的醫療條件還算不錯。
“總統的情況很不穩定,我們並沒有得到接近總統的機會,總統身邊的醫療團隊很警惕——”楊·史沫資略遺憾,同時又慶幸。
無法接近有無法接近的好處,最起碼羅斯福總統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跟羅克派去會診的醫生無關,南部非洲已經竭儘所能,為羅斯福提供幫助。
“為總統先生祈禱吧,這是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羅克心情很複雜,他已經記不清羅斯福是什麼時候去世的了,好像就是今年。
從羅斯福擔任美國總統開始,羅克已經和羅斯福認識十多年。
這十幾年,南部非洲跟美國之間雖然不太和睦,甚至爆發過代理人戰爭,總體上說,羅克還是很尊重羅斯福的。
所以當羅克知道這個消息後,心情就異常複雜。
沒有了羅斯福,不知道美國會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