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9章都怪該死的戰爭
1944年的當下,全世界範圍內,南部非洲的工人福利製度都是挺不錯的,諸如八小時工作製啊,每周休息一天甚至兩天,婚假產假節假年假等等,基本福利都有保障。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依然是最特殊的一個。
眾所周知,紡織企業是出了名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工人又以女性為主,所以紡織行業往往成為血汗工廠的代名詞。
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不是,它從成立的第一天起就沒有為訂單發愁過,優質又廉價的羊毛,為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提供了最佳原料,來自聯邦各級政府源源不斷的訂單,使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不斷膨脹,從最初的一個小加工廠,成長為現在擁有十幾萬員工的行業巨頭。
這對於南部非洲來說肯定是好事,聯邦政府卻沒有從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發展過程中享受太多紅利。
原因很簡單,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成立這幾十年,利潤寥寥無幾,即便有利潤,也投入到擴大再生產中,所以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成立到現在,交的稅居然都沒有一個小型金礦多,這就讓聯邦政府的稅務人員很無奈。
紡織集團的工人們卻很高興。
不交稅,不代表沒利潤,而是因為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管理層,把絕大多數利潤都以薪水和福利的形式返還給工人,所以才沒有錢上繳聯邦政府。
“美國福特給工人五美元工資的時代,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工人薪水就達到6.5蘭特,這不僅在南部非洲,在全世界都獨一無二。”彼得洛維奇話裡既有羨慕又有慶幸。
這個6.5蘭特,不是每月也不是每周,而是每天。
而且也不是隻有個彆優秀員工才能拿到這個級彆的薪水,而是所有,6.5蘭特是最低標準。
尤其要強調的是,這是上一次世界大戰,也就是1914年,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給工人開出的薪水待遇。
更要強調的是,至今依然有很多國家的工人待遇,沒有達到這一程度。
比如法國鐵路工人。
彼得洛維奇慶幸的是,如果全世界所有資本家都給工人開出和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一樣的待遇,那麼彼得洛維奇和庫爾奇他們就要失業了,共產國際將沒有任何市場。
更讓彼得洛維奇羨慕的是,他作為共產國際在南部非洲的代理人,薪水還不如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一名紡織女工。
1914年的紡織女工。
“為什麼?”庫爾奇百思不得其解,這太不資本主義了。
“因為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主人是尼亞薩蘭夫人,現在的總經理則是尊貴的蘿絲·洛克殿下,你可能不知道,作為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總經理,尊貴的蘿絲·洛克殿下每個月隻領350蘭特的薪水,這在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是最低標準。”
庫爾奇緩了一下,才適應彼得洛維奇的表達方式。
“夫人”,以及“尊貴的某某殿下”,這是傳承自英國貴族的表達方式。
南部非洲早就已經廢除了貴族製度,庫爾奇也不知道彼得洛維奇為什麼還使用這種方式。
大概是為了表達對洛克家族成員的尊重。
庫爾奇知道,尼亞薩蘭夫人指的是菲麗絲。
蘿絲則是羅克最小的女兒。
“你的意思是,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工人,不會受到我們的影響。”庫爾奇能感受到彼得洛維奇的悲觀態度。
“誰知道呢,反正我來過天使城很多次,不過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作為共產國際的負責人,彼得洛維奇肯定不會放過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
可惜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給彼得洛維奇帶來的隻有失望。
久而久之,彼得洛維奇自然不願意在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上浪費時間。
班車駛入天使城,映入庫爾奇眼簾的是紅色的海洋。
這個“紅”不是共產國際旗幟的那種紅,而是南部非洲帝王花的那種紅,紅色也是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女工服飾的主色調。
帝王花被譽為南部非洲國花,其花朵碩大、花形奇特、瑰麗多彩、高貴優雅,號稱“花中之王”,久開不敗,被認為是全世界最富貴華麗的鮮花,代表著旺盛而頑強的生命力,並象征著勝利、圓滿與吉祥。
和普通工人那種廉價的製服不同,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女工製服,是由來自伊特諾的高級設計師設計,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自己生產的,其款式和質量都很有保證,不僅深受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女工喜愛,更受到南部非洲女性的青睞。
大多數工廠的製服,工人隻有在上班的時候才會穿。
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製服,女工們不僅上班的時候穿,下班之後也會作為日常服飾穿著。
關鍵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福利好,每年的製服不僅款式新,而且數量多,工人穿不完,於是就拿回家給家人,這就導致整個天使城,不說百分之百,至少八成的女性都是帝王紅。
“在天使城,如果你遇到一位穿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製服的女性,那麼伱就要特彆注意了,這個群體很不好惹,一不小心就會吃官司,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法務部,是她們最堅定地後盾。”彼得洛維奇心有餘悸,看樣子是吃過虧。
庫爾奇沒追問原因,天使城是依靠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形成的城市,這得多想不開,才會在天使城招惹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人。
能看得出,天使城的女性地位確實很高,庫爾奇在車站看到的工作人員,包括警員在內,多半都是女性。
庫爾奇知道南部非洲女性的地位比較高,但是高到天使城這種程度,還是讓庫爾奇為之驚訝。
1944年的當下,世界各地女性,都在為提高社會地位而努力。
比如英國,女性正在為爭取投票權而努力,英國工黨之所以異軍突起,和其承諾的給與女性政治權利有很大關係。
在意大利,女性正在爭取在沙灘穿泳裝的權力,之前如果女性趕在公共場合穿泳裝,會被警察以“有傷風化”的名義逮捕。
南部非洲女性很早就擁有投票權了。
在南部非洲沙灘上,女性可以隨意穿任意衣服,不用承擔人們的異樣眼神。
當然必須得穿,如果不穿的話,同樣會遭到警察逮捕。
以及當然的當然,如果是女性被逮捕的話,警方會派出女性警員。
在天使城,女性不僅能當警察,還能應聘火車司機,當建築師,去測繪局野外勘探,等等等等,所有工作都對女性開放,一視同仁。
考慮到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情況,天使城也成為南部非洲對男性格外優待的城市,在這個城市,男孩絕對不愁沒對象,因為這裡的女孩實在是太多了。
“如果你因為天使的女孩多,就認為這裡的女孩很容易搞定,那你就錯了,天使城的女孩不難追,不過她們的要求很高,看重品格高於家庭條件,背靠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福利,她們也確實不需要為財務擔心。”彼得洛維奇剛出車站就有到天堂的感覺。
庫爾奇入鄉隨俗,對從身邊經過的女士投以微笑,得到微笑點頭的回禮。
這種來自陌生人的善意,讓庫爾奇感覺非常好。
在歐洲,庫爾奇從不敢對陌生人微笑,那隻會給庫爾奇帶來麻煩。
“我想我已經愛上這個城市了。”庫爾奇很高興,至少天使城為庫爾奇準備的,不再是布拉德辦公室冷冰冰的工作人員。
說曹操曹操就到。
庫爾奇剛想到布拉德,馬上就有兩位布拉德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出現在庫爾奇和彼得洛維奇麵前。
還好,天使城的布拉德工作人員居然也是女性。
“格裡克·庫爾奇,卡羅爾·彼得洛維奇,歡迎來到天使城。”
庫爾奇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覺。
“女士,我們隻是旅行,沒有做任何違法亂紀的事。”彼得洛維奇更擅長應付布拉德。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是來逮捕你們的,隻是友好提醒,需要為你們派輛車嗎?”女孩有禮貌,這讓庫爾奇更警惕。
在約翰內斯堡,布拉德工作人員對待庫爾奇和彼得洛維奇的態度,讓庫爾奇記憶猶新。
天使城這邊的布拉德,居然願意為庫爾奇和彼得洛維奇派車,這讓庫爾奇感覺更荒謬。
當然也正常,派車的目的絕對不是為了方便庫爾奇和彼得洛維奇的工作,而是為了更好地監視。
也是調侃。
“不用了——”庫爾奇理所當然的拒絕。
“那再好不過了——”彼得洛維奇恬不知恥。
庫爾奇用驚訝的眼神看彼得洛維奇。
彆說你不知道派車的目的!
“想得美!”女孩果然是調侃,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庫爾奇和彼得洛維奇,意思是我在盯著你們,然後悄然撤退。
望著兩個黑色西裝的窈窕背影,給庫爾奇留下的感覺不是恐怖,居然是誘惑。
該死的本性!
誘惑還很多呢。
比如女騎警。
黑製服特工已經足夠引發男性荷爾蒙分泌了,女騎警簡直就荷爾蒙爆棚。
南部非洲的警察製服很有複古元素,警察的帽子不是那種醜陋的大簷帽,而是很有複古風格的黑色皮盔,搭配裁剪合體的夾克式風衣和緊身馬褲,腰間再佩戴一把鍍鉻槍管的長管左輪手槍,絕對風姿颯爽。
“那槍管不是鍍鉻的,是鍍銀的——”彼得洛維奇重點強調。
庫爾奇一瞬間就感覺到天使城的豪富。
不管鍍鉻還是鍍銀,都是為了讓槍管閃閃發亮更好看。
區彆在於鍍銀的成本更高。
鉻雖然也是貴金屬,但是在南部非洲用“貴”來形容金屬就是笑話。
更亮瞎眼的是,天使城騎警騎的馬,都是高大神駿的阿拉伯馬。
這也可以解釋,誰讓南部非洲跟阿拉伯地區的關係好呢,在南部非洲,隨便某個農場裡,要是沒一匹阿拉伯馬,農場主都沒臉見人。
德蘭士瓦人尤其喜歡馬,很久以前,賽馬就是德蘭士瓦人最喜愛的運動。
即便現在,全世界其他地區最流行的足球,在德蘭士瓦也要排在賽馬之後。
“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不是不交稅嗎,為什麼天使城市政部門還這麼有錢?”庫爾奇很不高興。
天使城的人們越有錢,庫爾奇能發揮作用的空間就越小。
“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隻是不給聯邦政府繳稅,又不是不給天使城市政部門繳稅——”彼得洛維奇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天使城市長就是尊貴的蘿絲·洛克殿下。”
這就可以解釋了。
左手倒右手嘛。
終歸都是為了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服務。
更具體一點,是為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成員們服務。
這兩者是有區彆的。
於是庫爾奇就對那位尊貴的蘿絲·洛克殿下好奇極了。
可惜庫爾奇還沒有資格見蘿絲。
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財務主管傑西卡有資格。
所以蘿絲就略頭疼,因為每一次傑西卡來找蘿絲,總是會帶來一個,或者是幾個壞消息。
這一次同樣如此,傑西卡為蘿絲帶來了成本再次上漲的壞消息,這讓蘿絲很生氣。
“農協在搞什麼,這已經是今年第三次漲價了,告訴陳明啟,這一次我絕不接受,如果他還想和我們合作的話,最好不要太貪婪。”蘿絲公務繁忙,她管理的天使城有近50萬人,在南部非洲也能排的上號。
陳明啟是約翰內斯堡農場協會會長,這是南部非洲特色之一,無論任何行業,都有行業協會。
獵人有獵人協會,農場有農場協會,連會計都有會計協會。
工會當然也有,不過南部非洲的工會跟歐洲和美國的工會不一樣,蘿絲本人就是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工人協會的會長。
“陳也沒辦法,今年的原料已經多次上漲,農場的成本在提高,都怪該死的戰爭!”傑西卡直指問題根源。
是啊,都怪該死的戰爭。
戰爭再不結束,南部非洲也快要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