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九十一章 心意(1 / 1)

仙宮 打眼 3065 字 2個月前

在地圖上看白家莊園比皇城規模龐大了許多,但如果真正站在建水城的中心看去,會發現好像還是皇城看起來更加氣派一些。

一大片連綿不絕的宮殿錯落在皇城之中,在陽光的照耀下屋頂個個看上去金光燦燦,無比輝煌。

而東方的白家莊園看上去就低調了許多,甚至嚴格來說,就像是位於城池中心詭異的矗立著一片連綿的小山一般,將整個白家莊園都圍在了裡麵。

不過也隻是看上去相對來說比較低調,實際上在建水城的大部分區域,隔著許許多多連綿建築街區能夠被人看到的,肯定還是屬於白家莊園的山頭。

和白家莊園以及皇宮不同,在皇宮西方的蘭池園就更加低調了。

蘭池園的主體自然是被小島和水榭隔成了數個部分的蘭池,水麵規模不小,碧波蕩漾,白色的飛鳥來來往往,周圍連片的蒼翠樹林之中,鮮花盛放,亭台樓閣掩映,看上去環境頗為怡人。

在蘭池園偏南的一部分水域的邊緣,有一片探入湖水中的半島,半島之建造著一座看上去充滿了靈秀之氣的宮殿。

宮殿周圍種滿了梧桐樹。

這座宮殿的名字叫做丹鳳宮,是曾經的陳國王後,也就是李向歌的母親在蘭池園的行宮。

可能是為了避諱,或者是彰顯自己的不同,新的王後也就是現在陳國王後在上位之後,就將王後行宮搬到了蘭池園中另外一處名為芳林苑的居所,這丹鳳宮就一直空寂了下來。

前兩天李向歌回到建水城,就住進了這裡。

丹鳳宮的環境很不錯,或許是因為已經空置了許久的時間,讓這裡顯得無比冷清。

雖然經過了反複細致的打掃,但宮殿之中依然充滿了一種腐朽的味道,偌大的宮殿裡,稀稀拉拉的也沒有幾個人。

除了李向歌回來時候自己所帶的那些不多的侍女和下人之外,就隻剩下幾名年邁老弱,手腳遲緩的老婦人了。

這些人是昨天的時候,宮中如今的王後為了表示對靜宜公主的‘關心’而送來的。

李向歌知道,這是她現在的這位‘母後’給自己的下馬威。

其實對於這位母後,李向歌的心裡本來也就沒有指望什麼。

但讓她如今心涼的是,回來已經有幾天,但她的父親,當今的陳國國君也似乎是完全沒有過問過她,更不要提什麼召見了。

除此之外,還有她一直指望的大哥,現在陳國的太子,同樣也沒有露麵過。

她就一直呆在這丹鳳宮中,仿佛是被幽禁了一樣。

時隔許多年,重新返回了故國家鄉,麵臨的卻是這樣的局麵,讓李向歌心中自然是充滿了涼意。

隻有來自南蘇國的,源源不斷的禮物被送到丹鳳宮來,冰冷的堆在一邊。

和南蘇國比起來,陳國是絕對的巨無霸,所以對於和李向歌的這樁婚事,南蘇國還是頗為重視的。

但南蘇國在乎的也隻是借著這兩個婚事拉近和陳國的關係而已,對於李向歌,也明顯完全不在意。

李向歌幽幽歎了口氣,微低臻首。

下方的蘭池湖水清澈,碧波蕩漾,清晰的倒影出了一個正在低頭看著湖麵的倩影。

隻是她的麵容,眉頭緊鎖,充滿了凝固猶如冰霜,無法融化的愁容。

李向歌有三幅麵孔。

一副是靜宜公主,也就是對外的樣子,端莊而又寧靜,表現著一位公主應該有的樣子。

一個就是現在這樣,也是她最深惡痛絕的樣子。

母後的逝世其實還好,畢竟她還很小很小。

但關鍵是她母親的逝世,帶來的那些後續的影響,父王的厭惡,新王後的排擠……

她為了吸引人的注意,故意調皮,惹是生非,卻引來了父親更大的討厭,最後甚至把李向歌趕到了遙遠的鄭國,小小年紀便寄人籬下……

這一係列的遭遇讓李向歌的心底裡,深深的充斥著一些諸如自卑、敏感……等等的負麵情緒。

這個樣子,是這些負麵情緒的結合。

沒有人會喜歡這樣,於是慢慢的,李向歌就想到了一種排解的辦法。

這就是她的第三幅麵孔,裝作大大咧咧,活潑外向,反正心底裡是什麼樣,就努力的去偽裝出完全相反的樣子。

她想要變成這樣,同時給這樣的自己,起了一個名字叫做李向歌。

在這之前,她一直維持著表麵靜宜公主,私下裡李向歌的兩幅麵孔。

之前在鄭國不論怎麼樣,她好歹頂著一個陳國公主的名號,就算是鄭國人知道她並不受寵,但好歹總會賣陳國一個麵子,表麵上對李向歌也還說得過去。

但現在,時隔無數年重新回家,這個所謂公主的虛名,在被扒掉之後,就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了。

她完全變成了一個,被囚禁在籠中待宰的金絲雀。

這讓她多少年來一直壓抑在心裡的,真正的自己,全部顯露了出來。

她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傷心。

她並不在乎靜宜公主那個虛名,她傷心的是,自己努力了那麼久,隻為了變成那個李向歌。

可惜,李向歌是假的,是裝出來的。

她已經被殘酷的現實打回了原型,現在的她,才是事實上真正的她。

如今的不如意,自然讓她更加懷念之前能夠做李向歌的短暫時光。

尤其是……在中南山脈裡認識了那個叫沐言的小小醫者之後。

似乎隻有在那個家夥的麵前,她才能下意識的將心底裡壓抑著的那些負麵情緒全部都拋在腦後,不用去考慮如何偽裝,本能流露表現而出的,就是她喜歡並且想要成為的那個自己的樣子。

其實自從離開了清河城之後,她就一直在想了,盤算著分開之後,葉天現在到底在乾什麼;盤算著她一直都在好奇的對方的身份。

隻是,從回到建水城,住進丹鳳宮,曾經的家帶給她的失望和打擊,讓這種想念更加強烈。

“說好會在建水城彙合,再過幾天,我一旦嫁到南蘇國,就再也回不來了,那還怎麼彙合,”李向歌坐在露台上,雙腳不停的踢著湖麵倒影裡的自己,卻好像在踢著的是她嘴裡念叨著的那個人:“難道你要違背約定,做一個騙子嗎?”

“公主,小心!”後麵突然響起了一聲尖叫,蓉兒蹬蹬蹬的跑了過來。

“怎麼了?”李向歌從沉浸的心思裡出來,看著後麵的蓉兒淡淡問道。

“啊,我還以為您……”蓉兒發現李向歌的情緒看起來很穩定,心神驟然放鬆,腳步一停。

“你以為我要跳湖自殺?”李向歌問道。

“我能看出來,最近幾天您的情緒狀態確實不好,所以才誤會了……”蓉兒有些慚愧的說道。

“放心吧,我怎麼可能會自殺,幾天之後,我還要嫁到南蘇國去呢。”李向歌緩緩說道,聽起來似乎很是喜慶自信的話語,但在說的時候,她的臉上卻是分明帶著強烈的苦笑。

“啊?難道您想要嫁給南蘇國那位曄皇子嗎?”蓉兒驚訝的說道,嘴巴張成了一個圓形。

“怎麼會……”李向歌立刻堅決的搖了搖頭,轉過腦袋看著前方煙波浩渺的蘭池湖麵,似乎是在給蓉兒說,但是聲音又極小的說道:“我當然不想嫁到南蘇國去,但我從出聲開始,就是多餘,被所有人嫌棄,而這件事情好像是我對於陳國來說,唯一能夠發揮自身用處的事情了啊。”

“對了,”沉默了片刻,李向歌又頭也不回的對蓉兒問道:“你有什麼事情嗎?”

“有的,外麵有人求見,”蓉兒恭敬的說道。

“誰,是沐先生嗎?”李向歌剛剛還在想這件事情,如今陡然聽到這樣的消息,自然輕易便聯想了過去,急忙翻身起來,認真的看著蓉兒,一雙大大的眼睛裡麵無意識的充滿了希冀和期待的光芒。

“不是沐先生……”蓉兒搖了搖頭說道:“是白公子。”

“噢,”李向歌垂頭喪氣的應了一聲,肉眼可見的萎靡了下去,眼中光芒儘失,就像是瞬間蔫了的茄子一樣。

“您回來之後這幾天,每天白公子都來拜訪,但您卻每一次都以為是沐先生,”蓉兒怯生生的說道:“這才分開幾天,公主您竟然那麼想念沐先生了嗎?”

“你在說什麼,什麼想念、亂七八糟的!?”李向歌頓時沒好氣的訓斥道,但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不悅的神色,反而比剛才要緩和了許多。

“蓉兒多嘴了,”蓉兒急忙應了一聲,但是緊接著又抬起頭說道:“白公子其實也很好啊,那麼喜歡您,其實您如果不想嫁到南蘇國去,可以找白公子幫忙,以白家的能量,肯定能改變這個事情。”

李向歌沒有說話。

她當然知道白家有這個能量,也知道那位白公子喜歡自己。

這幾天來,對方的天天前來拜訪,就是在說蓉兒所提的這件事情。

但因為這此聯姻,是她對陳國唯一能做出的一件事情,不論陳國怎麼對她,她都決定完成這件事情,不再虧欠陳國。

所以每一次李向歌都認真拒絕了。

同時明確拒絕的,還有對方對她的喜歡。

當年和這位白公子認識的時候,正是李向歌人生之中,最灰暗的那段起點。

所以儘管她知道這位白公子對她算是這個世界上寥寥幾個真心待她之人,但心中對那段灰暗經曆的排斥,讓李向歌從始至終都無法接受這位白公子。

她一直都明確著自己的態度,但對方卻好像是充滿了無限的耐心,一直都沒有氣餒。

“白公子還在等著,還要不要見他?”這時,蓉兒忍不住問道。

“見吧,”李向歌點了點頭。

“隻是您這……”蓉兒指了指李向歌濕透了的鞋子和褲腿,剛才伸進湖水裡去了。

“我去換衣服,讓白公子在前殿略作等候,”李向歌說道。

“是。”

片刻之後,換了一身衣服和鞋子,表情端莊文靜的李向歌出現在了丹鳳宮的前殿裡。

客座上,端坐著一名身穿白衣的高大青年。

他的麵容白皙俊朗,劍眉筆挺,眼睛炯炯有神,其中充滿了自信的神采。

這便是白家如今年輕一代最為傑出者,白星涯,也是白羽的大哥。

“殿下,”白星涯見到李向歌出現,便立刻站起迎了上來,認真行了一禮。

“白公子,”李向歌回禮:“身體有些不適,抱歉讓你久等了。”

“身體怎麼了,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我說便是。”白星涯的眼中卻是立刻露出了關切的目光。

“沒什麼大事,”李向歌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多謝白公子掛念了。”

“你不用跟我如此客氣,”白星涯說道:“應該還是那婚約的事情吧,如今還有幾天的時間,一切都來得及,隻要你開口,我就想辦法取消你和宇文曄的婚約。”

“真的不用了,”李向歌急忙說道。

白星涯怔怔的看著李向歌,微微歎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以後我便不再提此事了,不過你若是想開了,隨時都可以告訴我。”白星涯沉吟了片刻說道。

“不會的,我意已決。”李向歌認真說道。

白星涯苦笑了一聲。

“對了,今天晚上我從白家偷偷調出的侍女下人們會到丹鳳宮來,蓉兒姑娘,你到時候記得接收一下。”這時候,白星涯想起了彆的事情,話鋒一轉說道。

“是,白公子。”蓉兒急忙恭敬領命。

“你怎麼沒有和我提過?”李向歌皺了皺眉問道。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我那位遠親做的有些過分,這也是我應該做的。”白星涯說道。

如今陳國的皇後,也姓白,是白家的人,和白星涯同屬一族,自然也算是有些關係。

接下來兩人閒聊了片刻之後,白星涯便主動告辭了。

走出了丹鳳宮,外麵幾位有幾名侍衛在等候。

“星涯少爺,我們接下來去哪兒?”為首的一名男子恭敬問道。

“去王城吧,我想拜訪一下王後。”白星涯說道。

“因為王後針對了靜宜公主嗎?”那男子問道。

“早就想去了,但前兩天一直在忙其他的事情,沒有機會,”白星涯並沒有否認手下的猜測。

在幾名侍衛的簇擁之下,白星涯在園林之中穿行,不一會兒便來到了蘭池園的正門。

平日裡,蘭池園都是被嚴密封鎖起來的,也就隻有陳國王族之人以及白星涯這樣的白家人可以自由的出入。

整個園林都被陣法封鎖包圍,正門處還有數名強者守衛,極為森嚴。

“白公子!”守衛們看到白星涯出來,紛紛恭敬行禮,主動讓開了一條路。

白星涯輕輕點點頭,經過之後,便轉頭向東邊的王城走去。

這時候,恰好有一個身形消瘦,麵容蒼白的青年,牽著一匹風行獸,來到了蘭池園的正門口,被麵容冷漠的守衛們阻攔了下來。

“來者何人?”

“靜宜公主如今便是居住在這裡吧,麻煩通報一下,就說沐言拜訪。”

這青年自然是葉天了。

而剛剛走出去幾步的白星涯頓時腳步一停。

他聽說過這個名字。

李向歌返回建水城的時間推遲了許久,第一天剛回來的時候白星涯就打聽過他們這一行的遭遇和經曆。

而沐言這個名字,自然無法忽略。

白星涯詢問過李統領,白羽以及李向歌三人。

李統領保持著正常講述了一下過程。

而白羽就是誇讚了,主要說的是葉天在醫治他的過程中,所展現出來的能力,以及在清河城萬寶大會上的絕佳眼光。

不過這些東西對於白星涯都不怎麼感興趣,在他看來,這樣的能力的確是算不上什麼,而萬寶大會那也隻能說明一時的運氣比較好罷了。

總的來說,聽完了李統領和白羽的描述,白星涯對葉天的印象不好不壞,僅僅隻是停留在了聽說過名字這個層次。

但在最後和李向歌的談話中,白星涯的心裡就有些不舒服了。

李向歌雖然和葉天經曆的比較多,但出於答應好的保密原因,所說的那些東西,其實和白羽和李統領兩人相差不大。

但又因為李向歌知道的更多,再加上她自己心底裡的一些影響,言語間談及葉天,就完全是推崇了。

尤其是說話之間,完全下意識提高的語氣和亮起來的眼神,讓白星涯的心裡更是五味雜陳。

有的東西,雖然嘴上沒有說,但從眼睛裡,會忍不住跑出來。

白羽和蓉兒都已經隱隱看出來了這一點。

白星涯傾心李向歌已久,對這種問題更加敏感,看的自然更加清楚。

總之,一次交談白星涯就已經確定,李向歌絕對對那那個叫沐先生的家夥,心中有著超出尋常的關注和情愫。

這件事情無疑讓白星涯的心中有些抑製不住的酸澀。

但從這幾人的描述來看,這位沐先生,也就是一個稍微有些能力,運氣比較好的無名醫者罷了。

在萬寶大會上能夠一次性拿出五百萬極品靈石的確難得,但眾所周知優秀的醫者,或者是達到了一定層次的煉丹師的確是手中資源一般都比較豐厚,況且極品靈石隻不過是身外之物,自身孱弱無比,反而是財不配位,除了招來彆人覬覦之外,也沒有什麼彆的後果。

和曾經在聖堂求學過一段時間,如今身為白家少主,未來更是即將成為白家家主,陳國仙道山仙使的自己比起來,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心中的驕傲讓白星涯完全沒有將這個沐先生放在眼裡,聽說過之後就將其徹底拋在腦後忘掉了。

但卻在今天,在他剛剛見完李向歌之後,卻在這裡遇到了對方。

尤其是聽此人的意思,似乎還想要去拜訪李向歌。

不放在眼裡,並不意味著他就可以容忍此人能夠再和李向歌相處,尤其是在他已經看出來李向歌明顯對此人態度不一樣的情況下。

那宇文曄不論如何都身為南蘇國的皇子,未來還有幾大可能接任國君之位,就是這樣,白星涯都很是接受不了,一直在想辦法阻止,在李向歌明確拒絕的情況下任然多次勸說,更彆提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無名醫者了。

白星涯想來,李向歌心裡那些情愫都是虛幻的東西,看不見又摸不著,隻要時間一長,自然會遺忘。

所以他立刻就下定了決心,不能再讓此人接近李向歌!

……

本來正常情況下,像是葉天這種在守衛們眼裡看來不論是修為還是身份都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的人接近,都是毫不猶豫便驅離的。

尤其是現在白星涯還在旁邊。

自從靜宜公主住進蘭池園丹鳳宮之後,這位白家公子每天都來拜訪,這位守衛們看在眼裡,自然清楚白星涯對靜宜公主極為看重。

靜宜公主若是被閒雜人等打擾,白公子在看見的情況下,若是他們做的有不好之處,恐怕一定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在這種念頭的驅使之下,這些守衛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在唰唰唰的聲音之中,將冰冷的刀鋒齊齊抽了出來,攔在了葉天的麵前。

“蘭池重地,閒人免進,速速退開!”幾人對葉天冷漠喝道。

不光是言語之間沒有留任何餘地,在開口的同時,手中明晃晃閃爍的刀鋒亦是直逼葉天,仿佛要立刻將葉天亂刀斬於之下。

葉天眉頭微皺。

“慢著,”側麵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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