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陶澤。
因為那特殊的情況和身份,陶澤一直以來都是躲在典教峰的後山裡深居簡出,不問世事,鮮有露麵。
和葉天相見,還是十年前那一次。
再加上如今葉天也扯入了氣運的秘密,如果不是遇到了什麼緊要的事情,陶澤肯定是不會主動來培元峰尋找葉天的。
陶澤的確是有急事,不過他看見葉天的第一眼,還是明顯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咦’了一聲。
“使用了遮掩修為氣息的術法?”陶澤腦中思緒轉的飛快,馬上就自己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釋,讚賞說道:“此舉的確極有用處,本來我也想提醒你修行掌握此類術法,看來不用了。”
“好了,說回正事,”頓了頓,陶澤神色恢複嚴肅說道。
說話先前,陶澤先是四下看了看,而後輕揮袖袍,一道磅礴靈氣蔓延而出,彙聚成無數的細密符文,飄揚在空中,構建出一道陣法將此地完全封閉。
葉天的神色也認真了起來。
能值得陶澤如此認真對待的,應該是關於氣運的事情了。
“陸師兄一直主動探尋左丘教習隕落的隱秘,數百年來不論修為還是地位都是遭到了恐怖的打壓,但卻一直沒有什麼有用的結果。”
“但就在昨晚,他終於找到了左丘教習當年隕落之地的消息!”說到這裡,陶澤的語氣也帶上了些許的激動。
左丘毅是陶澤和陸文彬兩人的師傅,他們之間的情感聯係自然不用多說。而左丘毅的死,更是讓陶澤和陸文彬這兩位天之驕子的生涯來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翻轉。
數百年來,兩人一直在承受著因為此事產生的後續影響。
如今似乎終於有了一些進展,哪怕隻是一個與之有些關聯的消息,能讓他們的情緒產生波動也是自然。
葉天也是精神微振。
在這九洲世界之中,毫無疑問氣運是最強大的力量,隻要能掌控氣運,便能掌控整個九洲世界。
而氣運對於葉天如今自身的修為也無比重要。
十年先前曾經卡住了葉天的那個關卡,在葉天目前的推測中,到問道期他應該還會遇到這樣一次。
現在他對氣運的了解還極為局限片麵,若是保持著這樣的程度,下一次在問道期,他依然會十分被動。
因此葉天對氣運有關的消息也是極為看重。
如果能夠得到左丘毅對氣運的了解,極有可能是解決葉天目前所麵臨問題的關鍵。
當然,九洲世界之上,就算是到了如今,比左丘毅在氣運方麵掌握更深者必然是不少,比如當今的第一強者尹道昭。
但一是目前能確定陶澤和陸文彬與葉天算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他們或許目標不同,但卻並不衝突,而且可以相信。
而仙道山和尹道昭對於現在的葉天來說完全陌生,他們的目標和立場都是未知,更何況以葉天對這兩者實力的推測,就算是他的實力恢複到巔峰,都充滿了絕對的危險,更彆提他如今的層次距離巔峰還有些遙遠。
葉天並沒有冒這個險的必要。
左丘毅,是他現在最好的唯一的選擇。
因此一聽到這個消息,葉天便是也心動了。
“左丘先生當年隕落的地方在翠珠島,那是一座孤懸於南海之中的巨島,麵積遼闊,森林覆蓋。是聖堂弟子每次外出行走曆練之時,會選擇的目的地之一。”
“聖堂弟子規定的曆練行走前後一共有兩次,一次是入門十年之時,一次是修為達到化神之後。當然,在這期間,若是自己有要求,也可選擇自行外出。”
“其中第一次曆練,聖堂會派出教習跟隨保護,一名學宮教習,一名紅袍教習,兩名藍袍先生,避免出現一些意料之外的情況。”
“三百年前,左丘教習便是帶領一隊外出曆練的弟子前往翠珠島,而後隕落在了那裡,沒有回來。”陶澤沉聲說道。
“那麼當年和左丘毅同行的那些人呢?全部都死了?”葉天問道。
“不,他們回來了,”陶澤搖了搖頭:“隻不過,他們有關於那次經曆的記憶出了問題。”
葉天皺眉,這種情況聽起來似乎有些熟悉。
有關於氣運的消息,在所有的書籍和人類的記憶之中,都被抹除了。
左丘毅染指氣運達到一個程度之後,就莫名其妙隕落,與他同行的那些人記憶都出現了問題。
這件事是如此怪異相似,很難不讓人將其聯係在一起。
“你也想到了?”陶澤看見葉天若有所思的神情,點了點頭說道:“我們也是這麼認為的,這個消息毫無疑問證實了我和陸師兄最初對左丘教習死亡原因的猜測。”
“也是這麼多年來,我們都沒有任何進展的原因,左丘教習就像是不明不白的完全蒸發一樣。”
“還是這一次聖堂入門十年的弟子外出曆練在即,而陸師兄也是這一次帶領弟子們的先生之一,偶然將這兩件事情聯係在一起,終於有了突破。”陶澤說道。
“那我這次也去吧,”葉天說道。
這樣的機會,葉天肯定是不願錯過的。
一般進入聖堂修行十年時間左右的弟子修為大概都在築基期左右,翠珠島作為這個層次的曆練之地,對葉天來說,雖然他如今的修為還遠遠沒有恢複巔峰,但應對起來,應該也是綽綽有餘了。
左丘毅的確也是隕落在了翠珠島,不過他的情況特殊,必然不是那種環境的原因。
而且不論如何,葉天都還有真仙巔峰的神魂作為底牌,隻要不是遇到同層次的強者,自保都是沒有問題。
“我們也正有此意,陸師兄為左丘教習奔走已經數百年,所有的焦點基本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到時候行動必然不便,束手束腳。”
“我若是去,一方麵數百年來的隱藏便失去了功虧一簣,到時候遭受到的限製不會比陸師兄少。”
“而你不同,你目前至少在明麵上還不在這個局中,而且在氣運層麵的掌握,你實際上已經超越了我和陸師兄,若是前往,再好不過,正準備詢問你的意思。”
“若你前去,我們便想辦法讓你名正言順進入隊伍之中一同前往翠珠島。”陶澤說道。
“那便有勞了,”葉天點點頭,抱拳行禮。
“不,這次應該是我們二人欠你一次,”陶澤不願接受,微微側身,而後認真向葉天行了一禮。
……
……
這還是葉天第一次來到弦歌山,先前都隻是路過。
眾所周知弦歌山是聖堂的核心,也是聖堂的前身弦歌書院所在的地方。
至今都還能找到萬年先前弦歌書院的建築,隻不過為了保護,那些區域已經被封禁了起來,平日無法進入。
現在眼前的這些開闊廣場,輝煌建築,都是後來修建,不過也都是模仿了弦歌書院最初的製式。
據說萬年先前,弦歌山上一年有大多數時候都在下雨,因此這些建築都有些顯著的,遮擋、引導雨水的特征。
白牆青瓦,看上去自有一種清新的感覺。
廣場前方的大殿名為赫曦殿。
赫曦是太陽的意思,聖堂中一般集會和典禮都在此處進行。
此時,赫曦殿前已經聚集了不少弟子。
都是曾經在培元峰上跟隨葉天修行的那一百一十三名弟子。
此時他們已經分成了幾個隊伍。
正常情況下,每一次外出曆練行走,都是挑選一處地點,結成隊伍前往。
但這一次進入內門滿十年的弟子數量已經遠遠超過了以往,因此便以不同的目的地,分成了數個隊伍。
每個曆練的地點環境都不相同,會遭遇到的情況,和能夠收獲到的東西自然也不同。
比如翠珠島,西嶺山,崇平澤……等等,大家都是按照各自的情況進行選擇。
場間的弟子們都完全沒有想到葉天竟然會出現在這裡,紛紛投來意外的目光。
“葉天大哥,你怎麼來了?”
“也是要與我們一同外出曆練行走?”石元和詹台等幾個眼睛尖速度快的,已經湊了過來。
葉天點了點頭,確認了他們的問題。
眾人一聽都是興致高漲了起來,紛紛主動向葉天介紹了起了那些曆練之地的情況,讓葉天選擇。
“西嶺山方圓三千裡嚴寒,環境極為極端,是一個磨煉意誌的好地方……”
“崇平湖是五湖之一,擁有著九洲之上範圍最廣大的沼澤和毒瘴,妖獸橫行,若是想要斬殺妖獸,可以去……”
“……”
在下方的弟子們因為葉天的到來而瞬間轉移了注意力的時候,赫曦殿前的台階上,有數名教習和先生正在看著。
從外貌看起來,他們有的也就是二十多歲,極為年輕。有的七老八十,無比蒼老。
其中為首的,便是北辰峰的紅袍教習,黎洪天。也就是如今石元真正意義上的師尊。
黎洪天看起來就是一個麵容消瘦蒼老,須發灰白。
“看來這葉天執事的確是受這些弟子歡迎啊,”他麵帶自信的微笑,隨意的說道。
“可惜此人的修為低微,不管跟在哪個隊伍之中,可能都是累贅。”黎洪天的身後,一名藍袍先生遲疑著說道。
“但這些弟子們貌似並不嫌棄,反而一個個都想要邀請這葉天與他們同行,”不遠處另外一名紅袍教習笑嗬嗬的說道:“其實就連我都有點想要讓他跟我們去崇平湖,想看看此人到底有什麼本事。”
“按理來說,此人作為執事並沒有參加這次曆練的資格,而且以他那整個聖堂都知道的糟糕天賦和修為,也完全沒有參加曆練的需要……”一名教習有些不解的說道。
“此人說是執事,但聖堂裡卻也沒有誰將他真正當做執事,他所做到的事情,已經遠遠超過了執事這個身份,為我聖堂培養出一百多名弟子,也算是功不可沒。既然他主動提出想要去,給他一個機會還是無傷大雅的,”黎洪天緩緩說道。
本來他所在的北辰峰就僅次於十二座學宮之下,此時主要帶隊的幾位學宮教習還沒有到,他的資曆也足夠老,自然便是隱隱為場間教習之首。
黎洪天發了話,其餘人也是紛紛點頭。
他默默的看著人群簇擁之中的葉天,麵無表情,眼睛平靜。
……
葉天這一次本就是為了去翠珠島,自然不需要再選擇。
將這些弟子應付過去之後,便進入了前往翠珠島的隊伍之中。
這幾個曆練之地並沒有多麼明顯的難易程度劃分,因此幾個隊伍裡麵的人數都比較平均,相差不大。
一同前往翠珠島的大約有二十多名弟子。
巧合的是,詹台就在這個隊伍裡,其他熟悉的弟子還有高月,趙陽之類。
石元他們則是有些惋惜,但卻也無可奈何。
畢竟前往翠珠島的這個隊伍,裡麵的教習是黎洪天。
石元他們在北辰峰上遭受排擠和其他那麼久,這次曆練外出的機會自然是無比抗拒和黎洪天一起的。
“葉天大哥,到時候你跟我們一起就行了,我們保護你,”和葉天同行,詹台和高月他們自然是興奮的,大家對於保護葉天的事情,一時間都還爭搶了起來。
葉天麵帶微笑,沒有說什麼。
尤其是昨晚到最後,葉天確定要去翠珠島之後,陶澤又拿出了一些法器和符文送給葉天,讓葉天用作防身。
葉天倒是也不好拒絕,都收了下來,扔到了儲物袋裡。
而且除了這些躍躍欲試的熱情弟子之外,一同前去的還有陸文彬。
他到時候必然也是會拚儘全力保護葉天的。
隻不過陸文彬為了避嫌,隻是默默的和其他先生教習站在一起,到現在還並沒有和葉天有任何交流。
繼續等待了大約半個時辰之後,頭頂上突然一暗,陽光全部被遮蔽,巨大的陰影籠罩了赫曦殿前的廣場。
抬頭看去,隻見五艘百丈大小的金色飛舟從天而降,懸停在上空。
金色,在聖堂裡麵是學宮教習的象征。
此時上空的這些飛舟自然也不例外。
也隻有學宮教習可以有資格連弦歌山上的禁製都是無視,直接飛到廣場上空。
每一艘金色巨舟的船首上空,都有一道人影安安靜靜的盤坐,仿佛和天地融為了一體,無形之間,自有強大的氣勢蔓延出來。
這是……真仙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