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山間的晚風略帶絲絲涼意,平靜的湖麵薄霧升騰,佇立在湖麵的水榭在薄霧迷蒙中如夢似幻。
夜下,劉秀漫步與水榭走廊上,指尖觸碰邊上的欄杆,打量自己一手打造的水榭,才出去幾天時間,再回山裡,他心頭居然升起了遊子歸家般的感覺。
鎮上的醫館也好,雷擊山的經曆也罷,亦或者是收下李長安那個徒弟,不過都是他平靜生活中的點綴,不管在外麵經曆了什麼,他始終都要回到這裡,這裡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家,唯有在這裡他的心才能徹底安寧下來。
“看來我也是個戀家的人……”站在水榭門口,劉秀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
教會李長安養身功之後,劉秀就離開醫館動身回到了這裡,短時間內他並未擔心五毒教的麻煩會找去醫館,白天五毒教才死了三個小高手在那裡,對方調查試探都是要花時間的,不可能那麼快找上門去。
將山外的事情徹底拋一邊,看著如夢似幻的平靜湖麵,劉秀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今夜月色優美,卻不見墨靈對月吞吐。
“墨靈不在山裡……”劉秀心中自語道,沒有任何理由,長期的相處雙方已經形成了默契,劉秀確定墨靈不在山裡。
她應該是去外麵試著了解人類嘗試去了吧,心念閃爍,劉秀很快就想到了她為何不在山裡的理由。
不知為何,確定了墨靈不再山裡,劉秀心中居然升起了絲絲不自在的感覺,儘管以往雙方相處幾乎都沒有什麼交流。
來到露台上,將背簍放下,劉秀坐在邊緣,伸手一招,不遠處的水麵破開,一壇窖藏在水裡的自釀酒落入了他的手中。
掀開封泥,他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山間蟲鳴鳥叫,遠方林間不時響起野獸的咆哮,格外寂靜安寧。
不知不覺,一壇酒已經見底,劉秀丟掉酒壇,順手拿起身邊的二胡,下意識拉起了那首練手的神話,雖然勉強將旋律拉了出來,但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難聽……
難聽的音樂再度響徹山間,但卻沒有墨靈突然本體出現在水麵怒目而視的警告眼神。
半晌之後,劉秀胡亂嘎吱嘎吱的拉了幾下,將二胡丟邊上自嘲道:“還是太無聊了啊,無聊起來就渾身不得勁……”
現在想想,當初還在為生存發愁的時候,每天都過得很充實,不覺得時間的流逝,如今明明什麼都不用發愁了,卻又覺得無聊了。
“得給自己再找點事兒做才行”看了平靜的湖麵一眼,劉秀起身,淩空踏步回到了遠處山坡上的竹樓。
站在竹樓露台上,劉秀看著前方的果林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他決定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用雙手親自開辟一片田地出來種上莊稼,反正醫館那邊也沒生意,隔三差五的去一趟就夠了。
如今正值剩下,劉秀去年種植的果樹可謂碩果累累,距離成熟還有一段時間。
“雖然已經過了種莊稼的季節,但問題不大”凝視著指尖的一滴藍色水滴劉秀嘴裡自語道。
想到秋天的收獲,他心中就充滿了期待感,這樣一來他就不覺得無聊了,儘管種植莊稼的收獲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但心中總算是有了盼頭不是。
想通這些,頓時劉秀心中那點莫名的情緒煙消雲散,轉身,回到屋子準備睡覺。
雖然幾天沒有在這裡,可家裡卻纖塵不染,稍微一琢磨,劉秀估計是墨靈幫忙打掃的。
“可惜……”躺竹床上,劉秀嘴裡莫名說出這兩種,至於可惜什麼,他心頭知道,但不打算去多想。
閉上眼睛,不久後他又睜開眼睛,往湖泊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含笑,翻了個身徹底安然入睡。
月色下,湖泊水麵,墨靈赤腳站在水麵,深邃的眸子看向遠處山坡上的竹樓,睫毛彎彎似乎在笑。
目光閃爍,她深邃黑霧升騰,龐大的本體出現在湖麵,靜靜的對月吞吐,皎潔的月光籠罩著她,不但不顯得猙獰可怖,反而給人神聖祥和之感。
此情此景,一如往昔,劉秀安然睡覺,墨靈安靜修煉,似乎什麼都沒變過……
隔天一早,劉秀慣例在朝陽還未升起的時候起床,來到竹樓外麵不疾不徐的修煉無名養身功,肉眼可見的天地靈氣湧入他的身軀,滋養他的四肢百骸。
待到日頭升高,他停下養身功的練習,親自動手打水洗漱,然後做飯,沒有用精神念力省事兒,一如普通人。
三菜一湯,一盤清炒蒲公英,一盤紅燒鹿肉,一盤兩半竹筍外加一小盆魚湯。
飯菜分成兩份,劉秀吃了一份,剩下的一份送去了竹樓那邊。
做完這些,劉秀先去了一趟山外的醫館,李長安很聽話的一早練習了兩遍養身功,吃飽喝足的他並未閒著,而是繼續練習劉秀當初忽悠他的那些鍛煉方式,儘管他才連了幾遍養身功,體質得到了顯著的增長,愣是將那些項目給堅持下來了。
劉秀也沒去管他,詢問了他一下,得知做完並沒有任何意外發生,於是告訴他,自己會隔三差五的才來一次,有上門求醫的就讓他記下等自己來的時候再通知對方,遇到危險的話先保命為重,跑路並沒有什麼丟臉的,大不了後麵打回去了是了。
吩咐完這些,劉秀逗留片刻起身回山去了。
儘管李長安不明白劉秀為什麼以後隔三差五的才來一次醫館,劉秀沒說他也沒問。
這邊劉秀回到山裡之後,發現送去水榭的食物已經沒有了,甚至連碗筷都已經洗好送回了竹樓廚房那邊,對此他並未感覺意外。
隻是,墨靈似乎吃完東西收拾好又去了外麵並不在山裡。
“嘖,之前都是我在外麵跑她宅在山裡,現在我打算種地宅山裡她反倒是開始往外麵跑了……”
臉上微微閃過一絲古怪,搖搖頭劉秀也沒在意,麵帶笑意去了儲物間,然後扛著鋤頭去了荒廢快一年的田地。
田地快一年沒打理,再度長滿了雜草。
稍微打量,劉秀揮舞鋤頭開始翻地,一鋤頭一鋤頭的挖,將雜草清理丟掉,並沒有去把大老虎拉來當耕牛,也沒有去找小白幫忙,親自動手,動作不快也不慢。
半天時間,日上中天的時候,劉秀也才清理出一塊一畝大小的地而已。
背靠一顆桃樹,他喝了一口猴兒酒潤潤喉嚨,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心中格外滿足,那都是他一鋤頭一鋤頭翻出來的,很踏實。
“有房有地有青山,有吃有喝還有酒,世上紛擾何須惱,山中日子樂無邊……”
念了一首原創的打油詩,心情格外舒暢的劉秀放下裝酒的竹筒,帶上用桃樹枝編的遮陽帽繼續扛著鋤頭翻地。
翻地碎土清理雜草,他做得格外認真,心情也格外平靜,對他來說,親自動手做這些事情比雷擊山那邊的紛紛擾擾來要來的有意義。
世間看不儘的繁華,享不儘的煙花,道不儘的恩怨,理不清的情仇,最終的最終,一切不過都要詭異平靜,還是自己的小日子舒服。
大山之處,一道白色幻影飛馳而來,很快來到翻地的劉秀身邊環繞著他上下飛舞,然後停留在了劉秀肩上。
稍微停下動作,劉秀輕撫蹭自己臉頰的小白說:“小白呀,有些日子沒見了,想我沒?”
小白親昵的蹭著劉秀的臉頰,頭頂觸須抖動,似乎在回應。
劉秀笑了笑,也不管它,繼續自顧自的翻地。
小白乖乖的停留在修行肩上,陽光下宛如羊脂白玉雕琢的藝術品,它並未有過多的動作打擾劉秀,似乎在享受和劉秀相處的時光。
遠處,森林邊緣,大老虎邁著六親不認的步法準備踏足平原,猛然看到在翻地的劉秀,渾身一顫,估計是想起了曾經被劉秀當做耕牛支配的恐怖,於是小心翼翼的一點點後退,準備回到林間跑路。
它的這點舉動怎麼瞞得過劉秀,第一時間就注意到它了。
“小黑,過來”地裡,劉秀拄著鋤頭衝著大老虎招手道。
被發現了,大老虎渾身一僵,然後邁著不情不願的步法往劉秀方向走去,它不敢不過去,過去的話最多被再度當成耕牛,若是不過去的話下場恐怕很淒慘,自從當初膨脹找腦抽劉秀麻煩被按在地上摩擦之後,它就已經熄了違抗劉秀的心思。
大老虎如今體長已經長到了十二米,當之無愧的龐然大物森林霸主,常人見了直接被嚇死那種,然而就是這樣的一頭猛虎,在來到劉秀邊上後乖乖的趴好,宛如貓咪一樣。
揉了揉大老虎的腦袋,劉秀笑道:“你這家夥,又長個頭了,那邊去待著,我好不容易翻好的地又被你壓實了”
用腦袋蹭了蹭劉秀的手,大老虎乖乖去邊上的樹蔭下趴好,眯著眼睛搖著尾巴,不看它那體型的話真的和一隻貓咪沒什麼區彆。
‘擼貓’之後,劉秀繼續揮舞鋤頭翻地,他今天決定翻三畝地出來,預計花五天時間把所有的田地翻好。
遠離了喧囂,劉秀的日子再度歸於平靜。
本該如此,這才是自己的生活,翻地的時候他心中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