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徹天穹的鯨歌之中,潮光漫天,無窮雷霆收束,宛若小行星墜落一般,砸下!
遺憾的是,太慢了。
一秒鐘不到的間隙,對於這樣的戰鬥,已經漫長到令人發指。
甚至不屑與回頭。
絕罰揮手。
虛空之中的漣漪抖動,擴散,一個黑點驟然升起,緊接著,膨脹,化為了黑洞一般的恐怖漩渦,將整個鐵鯨都拉扯著,吞儘。
鋼鐵扭曲的尖銳聲音無法逃脫那漩渦的捕捉,隻有一顆坍塌到極限的鐵球從消散的漩渦中落下,平滑如鏡。
落地如水一般,壓垮了泥土的質量,消失不見。
可在那之前,怒吼聲便已經響起。
槐詩展開的雙手之中,純粹的烈焰奔流。
鐵光和血肉交織,憤怒之斧的輪廓變化,饕餮風暴,渴飲鮮血,化為了深淵食物鏈的具現和支點——【大天使·憤怒】!
毫不隱藏和躲閃,宛若烈日之輪回旋,自鐵蹄踐踏之中,筆直前突。
火花從虛空中不斷浮現的阻攔前方進射而出。
當絕罰的手指微微挑起的時候,剛剛自漩渦中擠壓成純粹鐵球的殘骸便破土而出,同憤怒碰撞在一處。
驚天動地的巨響中,陰影驟然從絕罰的背後浮現。
無以計數的鐵鴉自沸騰的黑暗中升起,彙聚成了頭戴詭異麵具的浴血身影,頭戴光環之冕,手握泣血之刃。
無從揮霍的龐大神性再度分流,灌注,【大天使·怨憎】!
斬首!
近在咫尺的劈斬,卻宛若鏡花水月一般,消失不見。
虛無的鏡麵從絕罰的身旁浮現,早已經將怨憎桎梏在其中,緊接著,隨著鏡麵的破碎,怨憎分崩離析。
宛若暴雨的圍攻,依舊在繼續。
悔恨之鯨憤怒之牛,怨憎之鴉,悲憫之鹿,苦痛之狼,美德天馬,悲傷大蛇——
足以令現境和深淵目瞪口呆的創造自槐詩的揮灑之中不斷的再現!
生命的創造!
以血肉塑造生命,以鋼鐵塑造靈魂,在灌注以威權和意誌頃刻之間,深淵的食物鏈裡,足以稱之為統治者的大天使宛若潮水一般,不斷的噴薄。
隨滅隨生,又無處不在。
就好像
牧場主親自降臨在了此處一樣!阻擋在了絕罰的前方。
沉睡的地獄之神在長夢之中察覺到了自身被不斷竊取的威權,震怒咆哮,可是卻無濟於事。
終末之獸的輪廓宛如幻影一般,自天地之間顯現,無聲的俯瞰,將一切都拉入自己的食物鏈之中。
抗拒著來自絕罰卿的歪曲。
即便是食物鏈在絕罰卿的修改之下不斷的崩裂,坍塌和毀滅......可這又跟我槐詩有什麼關係呢?
錢不是我的錢,命也不是我的命,甚至威權也不是我的威權。
如此奢靡而殘暴的進行著足以令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揮霍,竟然同眼前的敵人,勢均力敵!
而更令人煩躁的,是風中不斷傳來的話語。
惹人煩躁,又,喋喋不休!
「不好意思,彆怪我卑鄙。我們至福樂土全員一體同心,打你一個是一起上,打十個也是搖更多的人再一起上!」
破空而至的槐詩致意,手中長戟橫掃,輕描淡寫的洞穿了眼前的阻攔,緊接著,絕罰身後,詭異的輪廓浮現,張口噴吐,陰暗的虹光將槐詩吞沒在其中,毀滅形骸。
血液如同瀑布一般從坍塌的軀殼中噴出,緊接著血肉從蒸發的鮮血裡生長,像是頃刻之間分裂出無數枝乾的詭異
巨樹那樣,寸寸突破,向前延伸。
一直到在美德和怨憎的圍攻下,絕罰卿再度揮手。將龐大的巨樹絞成粉碎,化為虛無。
輕描淡寫的,再度降下毀滅!
可毀滅裡,槐詩卻再度重生。
日輪之上的光焰重燃,越發的,狂暴!
再一次的,擺出了突進的姿勢。
便再無法捕捉那宛若光芒一般疾馳而出的身影——
自無止境的焚燒中,就連**好像都在漸漸的進化,每時每刻消耗著海量的生命力,不斷的適應著東君的恐怖熱量,蛻變,跨越了千萬年的時光之後,一步步的抵達完美。
正如同昔日赫利俄斯之上,由普布留斯所鍛造出的神軀一般!
他已經超越了常識的限製,抵達了真正同光比擬的恐怖領域之內。
可當跨入了無形界限的瞬間,水波一般的漣漪便已經從空氣中浮現。
時間被變慢了,強製性的,減緩,以千萬倍的速度。
絕罰卿的五指連彈,數之不儘的詛咒之刃便已經從虛空中浮現。曾經在深淵中所創造出無窮殺戮的兵裝乾脆利落的貫入了那一具身體中。
可緊接著,又被增殖的血肉所反向轉化,侵蝕,乃至,吞食!
被桎梏的時光內,染血的槐詩咧嘴,微笑。
忽然之間,體會到曾經外道王麵對副校長時的輕蔑意味——倘若,時間被減緩的話,那麼,隻要加快速度就好。
再提升十倍,百倍,千倍!
直到這一囚籠,在無從桎梏自己為止!
正如同劍聖曾經對自己的教導哪般——即便是荒誕不經,即便是匪夷所思,即便是完全沒有道理也無所謂。
如同鳥兒展翅飛翔,星辰自天穹中運轉,海中的鯨魚長歌一樣。
對於強者而言,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便是,所謂的極意!
那一瞬間,自軀殼的裂隙之下,日焰噴薄而出,令凝固的時光為止動蕩,裂隙擴散,一道道,宛若蛛網一般,籠罩了那一雙漸漸抬起的眼瞳。
乃至,獰笑的麵孔!
自減速了千萬倍,靜滯到極限的陷阱之中,東君竟然抬起了左腳,緊接著,右腳——不顧身軀之上不斷崩裂的縫隙,鮮血甚至來不及噴出,便已經氣化,蒸發,剝落的麵孔之下,蒼白的顱骨浮現鐵光,自疾馳之中摩擦,燒至灼紅。
所過之處,留下了一道道未曾來得及消散的熾熱光芒。
輕描淡寫的跨越了這阻攔在眼前的時光。
他在大步奔行。
淩駕於所謂的光芒之上!
自揮酒之中,化為大天使的源質武裝不斷的跳躍而出,閃現,開辟出筆直的道路,突破了瞬間接連不斷的封鎖,重,又一重,摧枯拉朽。
一重重血肉自絕罰所掀起的浪潮中破裂,焦爛,亦或者毀滅,可即便是塵埃也在不斷的重聚,再生。
那烈日無法燒儘的意誌筆直向前,跨域了最後的距離。
超新星風暴的烈光被桎梏自手中,緊握的五指成拳,向前,搗出!
轟!
噴薄而出的烈光消散無蹤。
燃燒之拳停滯在了半空之中,隻差最後的,咫尺之遙!
數十道交錯的詭異劍鋒從黑暗裡延伸而出,貫入了身軀、骨胳和靈魂之內,將一切變化,徹底凍結!
絕罰終於伸出了手。
向著槐詩,握緊。
對眼前原本不起眼的敵人,全力以赴!
「你以為這一套能行?」
絕罰漠然發問:「同雷霆相比,你
差得太遠一—「
「是嗎?」
被凍結的槐詩艱難的抬起頭,向著他,得意一笑:「可我覺得,差的也不是.....那麼遠。」
瞬間的寂靜裡,絕罰的神情漸漸錯愕。
終於察覺到了。
那一縷不知何時滴落在麵孔之上的溫熱觸感。
如此鮮豔的色彩。
宛如將一切都焚燒殆儘的紅。
那是槐詩的血。
存續院內,絕密的通訊頻道裡,葉戈爾呆滯的看著現場所傳回來的一切,許久,好像終於回過神來。
摘下了臉上的老花鏡,看向了屏幕之前的創造主們,好幾次,欲言又止。
最終,實在無法克製心中所湧動的震驚和迷惑,探問:「你們存續院......就真沒什麼想說的嗎?」
「說什麼?」
尼芬海姆茫然,看向了屏幕上的數據:「一切正常啊。」正常?
葉戈爾的額頭上,青筋不斷的狂跳,指向了現場穿回來的畫麵,不斷所掀起的風暴中,那個屹立在絕罰卿麵前的身影。
還有他所創造的恐怖毀滅。
「你管這叫正常?!」
「啊這,要說的話,確實有些.....不太正常,但也還算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吧?」
尼芬海姆艱難的將自己的視線從數據上挪開,但很快又被再度粘了回去:「畢竟,這樣的實驗我們之前也沒有過,缺乏數據對比,實在很難判斷具體的狀況。
但您看,這不是已經成功了嗎!」
他興奮的瞪大了眼睛,幾乎把臉貼在了屏幕上,凝視著數據的美妙變化,見證著此刻所發生在槐詩身上的一切。
以東君為紐帶,掌控大局,再以牧場主和永生之獸為源頭,同現境之力量調和,引發最終的變化。
令生命和世界於此結合為一。
啊,沒錯,已經完成了——
——【要素兵器·東君】!
「可就成功也未免太過離譜吧!」
葉戈爾再忍不住,暴怒咆哮,「你們搞清楚,問題究竟在哪裡?你們究竟做了什麼?!為什麼他的力量還在上漲?
不要將東君當成你們的試驗品!」
就在半分鐘之前,青銅之眼所傳來的探境分析之中,槐詩的威脅指數,竟然已經和解放了神之楔的兵主持平了!
而且,還在不斷的攀升
力量強大根本不需要擔心,甚至說,越強越好才對。可葉戈爾所憂慮的,隻有一件事情。
他們究竟將槐詩,變成了什麼?
茫然之中,尼芬海姆愕然抬頭,看向最前麵那一段被他忽略了的數字,再忍不住一愣,旋即狐疑,回頭看向了身後。
眼神,漸漸淩厲。
「你們誰把永動機給他裝上去了?」
寂靜突如其來,創造主們茫然,麵麵相覷,旋即瘋狂的搖頭,擺手。
隻有葉戈爾震驚失聲:「你們還有永動機?!」
「....」
大家裝作無事發生,好像沒有聽見一樣,彙聚在了進一步傳遞過來的數據前麵,抓耳撓頭。
終於,抓住了重點。
「未知反應?」
「不對勁,就算是未知反應,也已經超過輸入的源質總和了,神性、源質、生命、靈魂,哪怕所有方麵的數據全部都算上,應該也抵達不了這種程度的破壞力才對。」
「沒道理啊,是對牧場主還是永生之獸的研究不夠透徹?」
「就算是還有沒解析清楚的地方,但也並沒有涉及到這方麵啊,所有的反應都應該預料在內的才對,可這個狀況,目前的公式根本沒辦法解釋。
「「不至於真的爆種吧?」
「爆個屁,少看二次元換!我到想要知道什麼種這麼牛逼,能爆掉奇跡守恒定律?!哪怕是深淵本身也不可能違反這一前提!「
「東君激發自身的前提有考慮進去麼?」
「就算考慮進去又怎麼樣?缺口太大了!根本不是一個量,
即便是,再如何的焚燒自己——
那樣的規模,也太過於誇張!
就算將此刻的東君全部都通過最直白的方法儘數激發掉,也根本達不到槐詩所表現出來的程度。
即便是在天敵的解放狀態之中,也已經屬於最為離譜的那一範疇。
原本應該是100的答案,後麵多出了一個0?什麼鬼?哪裡出了問題?
然後,就在他們的討論的過程之中,就在他們的眼皮子下麵,竟然再多出了一個0!
就好像提升毫無止境一樣。
沒有任何的道理,不應該這樣才對!
對於毀滅要素的威脅,再沒有什麼地方比存續院更加的清楚明白的了,可正因為如此,才要確保完全的可控和可銷毀。
但現在,存續院的公式竟然也在現實之前被顛覆了。
就好像一個笑話。
「好吧,從目前開來,所有的環節,都全部是正常的才對,偏偏結果就這麼離譜,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被拽出來解釋的沙赫拿著驗算結果,反複確認了八次,終究是無可奈何的聳肩:「除非,那樣的力量並非來自於毀滅要素--」
「你特麼的在逗我?」
尼芬海姆忍不住摔筆,質問:「哪又能源自什麼地方?!」寂靜裡,沙赫沒有說話,隻是回頭,看向了屏幕之上的景象。
宛若冠冕一般的莊嚴日輪下,那個佇立在毀滅之中的身影。
還能來自什麼地方呢?
除了槐詩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