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倉庫裡,一層層防塵布籠置著各種大型的樂器和桌椅板凳,空氣中飄散著養護油的味道,除濕器的嗡嗡聲依舊。而就在孤燈之下,兩張椅子相對而放。
槐詩哼著歌喜滋滋的走進來,坐在俘虎的對麵,期盼的看了對麵的馬頭人很久,忽然問∶"姓名?"".……….你等著一天已經很久了是吧!"俘虜托尼一眼就看穿了槐詩的快樂源泉。"少廢話,老實點,問你話呢。"槐詩翻了個白眼∶"姓名!""忘了。"托尼毫不客氣。
而槐詩反正也不在乎結果,繼續問∶"年齡呢?""記不清。"托尼依日嘴硬。槐詩再問∶"性彆?"男!"
麵對漸漸逼近的理發剪刀,托尼的回答擲地有聲。
"偏偏對這一點很堅持啊,TONY老師。"
槐詩卡擦卡擦的玩著他的剪刀,然後在他的腰間比劃著∶"其實可以改一改的…
托尼的麵具下,冷汗流下來∶"我覺得不用改也沒關係。"
"改一改吧,更涼爽,更自由,更正確。"槐詩語重心長的規勸道∶"變性人最近很吃香的,你看,決策室裡那誰,不是說要當跨性彆者麼,最近風頭很勁的!"
"改了沒用,直沒用!他還是個裡人毒食主義者呢!"托尼努力收縮,需聲警告∶"我們原暗軍團不看這個,你可彆亂來啊!"
"亂不亂,還不取決於你麼?"
槐詩又卡擦了兩下,似笑非笑∶"我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沒有經驗,是你主動點,還是讓我有個嶄新體驗?".…"托尼欲言又止。
"順帶一提,我做事比較拖泥帶水一
些,也不喜歡一次性弄完,所以剪起來,都是一截一截再一截………."
槐詩手裡捏著剪刀,忽然一笑∶"要我先給你切佃蘿卜麼?我切的可薄,你見過透明的蘿卜片沒有?"仿佛老朋友見麵談笑一般,輕鬆隨意,談笑風生。好像開玩笑一樣。
可看差那一雙漆黑的時候,就會讓人覺得,他是認真的。哪怕他做不好,但他也可以學,學得很努力很仔細……直到讓人滿意為止。
遺憾的是,托尼並沒有配合他學習的欲望,也一點都沒有什麼舍己為人的高尚情操,如今聞言已經勃然大怒。"那你特麼的倒是問啊!"
他提高了聲音∶"你什麼都不問,我說啥啊!"".……也對哦。"
槐詩愣了下,點頭∶"那,所羅門想乾什麼?"
"我不道啊!"
托尼乾脆利落的回答,然後,槐詩的剪刀逼近了一寸∶"我覺得我還是學一下吧"等等等等!!!".
杆尼在椅子上奮力掙紮;"大哥,我真不知道,咱體準跟誰啊,我有什麼事情能瞞你?好吸,確實瞞了一點,但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啊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一個打工的,老板們琢磨什麼,怎麼會跟我講啊!"
"大家都是打工人,打工人不為難打工人。"托尼震聲辯解∶"你看人家上車都不帶我,我就是一過來混日子的,所羅門都信了,你怎麼就不信呢!"
"你覺得我會信麼?"
槐詩的笑容消失不見,直勾勾的看著他∶"原暗軍團就算乾臟活,也不至於什麼都不挑剔吧?況且,你那兩個洗頭房裡兄弟恐怕也是什麼機構的精銳吧?
難道所羅門吹個哨子,你們什麼都不問,就屁顛屁顛的來了?""對哇!"
托尼瘋狂點頭;"難道艾老板叫你來乾活兒,你會問那麼多麼?"
槐詩沉默。
動作僵硬在原地,呆滯。許久,竟然忍不住回頭看向身後。
媽的,他這個人說的好有道理啊…….我好像被說服了。休息室裡,艾睛再忍不住翻白眼。這個家夥...而雜物間裡的問話不在繼續。
"所以,你就是過來倫敦七日遊的?"對啊對啊。"托尼瘋狂點頭。
"所羅門的計劃一點都不知道?""沒錯沒錯!"
"而現在被我們俘虜了之後,就決定棄暗投明?""啊對對對!"托尼說∶"我可太喜歡和你合作了!"
"那可太好了,有你做隊友我太安心了。"槐詩憨厚一笑,然後眼神就冷漠下去∶"你覺得我會這麼說?"
………兄弟你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啊,我阿托混江湖,是要講信用的,一口吐沫一個釘,說不知道就是真不知道,怎麼會騙你呢?"托尼無奈歎息∶"不如你乾脆一點,上吐真劑吧,測謊儀也行。""會有用麼?"槐詩問。
"多少會有一點…用吧?"托尼也不太確信∶"但有用的可能也不多。"問題就在這裡了。
槐詩哪怕不清楚原暗車團這種機構的運作流程和培盲方式,但起碼清茶,這種做臟活兒的工作,也絕對不能去給一個降上沒門的小喇叭。
作為得到過艾晴認證的24K純金工具人,托尼的質量和能力是絕對有保證的。
肉體和精神上的折磨對於這種家夥而言,根本不足掛齒,搞不好都不如人家平時訓練的程度。
況且,槐詩也不是什麼專門控長折磨人的人,實在沒把握從托尼的嘴裡掏出東西來。就算真掏出來,可信度有多少也難說。
隻能說,和槐詩這種總喜歡脫離劇本之後為所欲為的角色不一樣,杆尼老師是純純的工具人,物美價廉活好不粘人。對敵人而言,殺了比逮了更方便的。況且,大家都是老交情了,雖然打打殺殺起來也不至於難以下手,但槐詩打心底裡相信這個家夥身為社畜的摸魚本性。以及一
他甚至在懷疑∶這個家夥,該不會是不想乾活兒了,故意找機會投了吧?
在槐詩的目光審視之下,托尼頓時就有點坐立難安。
尤其是大家對彼此的為人一清二楚。對於槐詩一旦開始不當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更是心知肚明。此刻槐詩眼珠子一轉,他就開始感覺自己要失去貞操了。
"實話說,我真不知道所羅門將軍他想要做什麼。"他靠在椅子上,無奈歎息∶"他不會對彆人解釋自己的行為和目的,也不會對其他人說更多的。
但即便是這樣,在收到他的消息時,我依然不假思索。我來這裡,也不是因為其他部門的命令或者是其他,隻是純粹出於對他的信任,僅此而已。"信任什麼?"
槐詩反問∶"信任一個戰爭瘋子?"
"這個瘋子難道不正是現境所需要的麼?"托尼反問∶"有些人去做臟活兒,有的人活在黑暗裡,有的人去成為瘋子.………""他隻是成為現境所需要的樣子而已,槐詩。"托尼說∶"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嘔信這一點。"
沉默裡,槐詩看著他的眼睛,在破碎的矽膠麵具之後,那一張頭套之下的眼腈,平靜又鄭重,毫無動搖
令他忍不住想要歎息。
"有沒有可能,你信錯了人?"或許呢。"
托尼像是笑了,滿不在乎∶"可人生在世,總要相信一點什麼,不是麼?""我現在可以確定,從你嘴裡什麼都掏不出來了。"
槐詩遺憾的搖頭,起身,最後道彆∶"安分一點呆在這裡,彆做一些讓我後悔的事情,托尼,看在老朋友的份兒上。""放心,我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托尼最後點頭∶"謝謝你。"
"謝我什麼?"槐詩失笑∶"謝我把你俘虛過來,好讓你能安心摸色?""不,謝謝你還替我留著這一副麵具。"托尼低著頭。
破碎的馬麵低垂著,仿佛沉睡,那便是除卻代號之外,唯一能代表他身份的東西。
"有時候,沒有它,我都不知道怎麼去麵對這個世界了。"托尼閉上眼睛,戲濾的輕笑著∶"大概是有了自閉症了吧?我比自己想的還要臉皮薄一些啊。"
成為現境需要的樣子之後,就不知不覺的忘記。原本的自己...槐詩收回視線,關上了門。一切都重新沉入了黑暗裡。
而就在槐詩的身後,門關上的瞬間,就變成了一副巨大的畫框,吉賽爾還在彎腰修改著門上的裝飾。完成了最後一筆。
托尼的囚籠根本就不在現實之中,被關進畫中的房間之後,整個人會被強行源質化之後,在現實和虛幻的夾縫之中存在。
也能避免他懷著其他什麼心思自找麻煩。
槐詩回到休息室的時候就隻能遺憾的向文晴展示手裡的本子∶"除了這些沒什麼用的東西之外,一無所獲."六個過期的頻道號碼。
兩套作廢之後的聯絡和代號指令。
四條進入倫敦的不同路線和撤退點,幾個不用想已經被徹底廢除了的安全屋…
牛於所發的計劃和目的,身邊的人手和配害,根本一無所獲。或者說。從一開始杆同就根本治記過。甚至有可能在亥章的回漲
"預料之中。"
艾晴了然的點頭∶"那個家夥,還真是在職責和自我之間掙紮的有夠狼狽啊………擺成這副樣子,倒也正常。"既無法違背所羅門的呼喚和需求,也無法完全背棄自己的所堅持的準則。
兩頭都無法放棄,兩邊都無法麵對。站在矛盾的路口前麵,卻無法做出選擇。不,或許,他還有著其他的打算也說不定….
"不過也,屍經足夠了。艾晴看差杆尼所帶來的那些廉價介禮物.點了點頭∶"有了這些,就能查出更多的東西來了。"此刻,在她的屏幕之上,已經有大量的檔案和資料展開。
幾個月以來,有超過六百名從四大軍團中退役的十兵因各種各樣的理由來到了倫敦,仿佛一滴水混入海洋之中一樣,在人潮中不起眼的落下,隱藏在了暗中.…
或者,乾脆偷渡,冒名頂頁替,亦或者使用其他的辦法。
其中不乏像是托尼這樣的精銳,但還有更多的,是都已經在戰爭之中飽經痛苦的傷殘士兵。而如今,當他們懷揣著對統轄局的憤
怒和對於現境的失望彙聚在了所羅門的旗下時,就變成了一股不容忽視的龐大力量。
而所羅門本身那足夠嚇人的履曆,也令槐詩一陣咂舌。"這老哥竟然沒有被重點監控麼?"他問。
"本來就在重點監控之中,隻不過,對於這樣的人物來說,就算是監控也不會有用吧?"艾睛搖頭;"如今在世的十六位實權將軍之中,有超過一半曾經和他共事,有一分之一都曾經在他的座下服役.其餘的或多或少,也眼他有所關係.便是再著不慣他的人。都無法認他曾經為現境做出的貢獻。
他在現境防禦部和四大軍團中的威望
沒有人能夠動搖。四大軍團並不相信救世主,但是他們相信自己的領袖和指揮官,尤其是像是他這樣,締造過不止一次奇跡和勝利的人。""重量級角色啊。"
槐詩越過艾晴,伸手翻看屏幕,好奇的問∶"他的家人呢?"
"孤兒出身,沒有父母,由統轄局的撫養機構監護長大,十七歲就偽造年齡加入了預備役,從那之後一直到被剝奪所有的職麥,一直都在現境防禦部從事和戰爭有關的一切工作。結過一次婚,但後麵離異了。
妻子已經去世很多年,有兩個孩子,但並沒有來往,也沒有在統轄局工作。兒子是一名海岸救生員,女兒是自然攝影師,也已經各自組成家庭了。"
"不過,這些已經和再生計劃無關了….
艾晴關掉了資料窗口。
屏幕之上的,便隻剩下倫敦的地圖。
以及.撥開了層層迷黴之後,一條條彼此交織的線索,乃至它們最終所導向的三個地點……在屏幕前麵,艾晴伸了個攔腰,端起咖啡杯,享受起工作結束之後的短暫閒強
目標所羅門所在位置,調查結束。用時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