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漫長的死寂。
愚者茫然的看著【戀人】所創造出的存在。
明明在誕生的瞬間,就應該順從植入靈魂中的命令和殺意,向著槐詩發起進攻才對,可她為什麼坐在旁邊乾看著?
一動不動!
不論愚者如何命令和催促。
但是,他看著旁邊呆立僵硬,一動也不敢動的冥府巨人,又感覺,自己似乎好像也許是成功了?
自己究竟弄出了個啥。
就好像無數頭發掉光了的程序員一樣,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麼每個步驟都正確,但程序卻會跑出這麼一個結果來?
戀人創造出來的,應該是槐詩的克星才對啊。
還是說,槐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害怕一個女人坐在沙發上吃雞腿?
這也未免太過離譜了吧?
“呃,我們這兒打架呢。”
槐詩咳嗽了兩聲:“要不,你挪一下?”
“哦,要打架啊,那你們打吧。”彤姬寬宏大量的揮手,表示了理解:“最好打得快點,這種劇情不要拖的太長。老房那邊還燉了湯,涼了就不好了。”
“好的。”
槐詩頷首,從善如流。
“還有。”
彤姬躺在沙發上,換了個觀賞姿勢,托著下巴,微笑。
她說:“我在看著你呢,加油。”
“好的。”
槐詩頷首。
冥府巨人回首,向著天選之人們。
染血的麵孔上好像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準備好了嗎?”
他最後發問。
再然後,殘酷的虐殺,開始了!
那一瞬間,絕望的愚者,開始思考。
外道王去了那裡……
.
轟!
火焰的風暴拔地而起,再然後,又自鐵拳之下湮滅!
漫天的猩紅和足以焚燒鋼鐵的恐怖熱量,在那一計千錘百煉的正拳前方,儘數消散!
猛毒無法腐蝕金胎的賜福,物理的變化,又被物理之上的力量徹底摧毀。不論是真空、爆炸、熱量還是凍結,都被那前行的老人儘數無視。
此刻,窮儘了艾薩克所掌握的所有學識,即便是人造的核裂變所引發的衝擊和熱量,竟然也自老人的鐵拳麵前,儘數潰散無蹤。
而就在被撕裂的風暴之後,有什麼輪廓,一閃而逝。
柯洛諾斯遍體生寒。
腳下,廢墟轟然一震,一道道物質鐵壁拔地而起,緊接著又被如同黃油一樣輕易的貫穿,留下了老人突進的輪廓。
外道王的鐵拳再度砸落!
艾薩克的眼瞳收縮,再度,時軸操作。
轉瞬間,放慢了一千倍的時光令鐵拳停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在放慢的時光之後,老人那如同神佛一般莊嚴肅冷的麵孔清晰可辨。
雙眸中的殺意毫無動搖。
驟然之間,在近乎凍結的時光裡,眼瞳卻猛然扭轉,看向了艾薩克。
緊接著,副校長眼前一黑。
時軸刻印啟動,狼狽的從數十秒之前的位置重組。
他讀檔了。
在外道王一拳之下,挫骨揚灰,靈魂重創。
倘若不是直接可以通過時軸刻印強行聚合的話,他可能就已經徹底沒了。就像是之前猝然之間葬送在他手中的兩個時軸分身一樣……
可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明白,外道王是如何突破那放慢的時間,攻擊到自己的。
就好像,明白他心裡在想什麼一樣。
透過艾薩克毫無表情的麵孔,洞徹了他心中的寒意,並對敵人的鬥誌,予以同樣的打擊。
“又是這種,無聊把戲。”
渾身被他者的血色染紅的老人如此猙獰,宛如傳說中嗜血的阿修羅王一般,冷淡的說道:“隻要,再加速一千倍就好……”
如此,輕描淡寫的,將來自柯洛諾斯的乾涉無效化。
時間變慢?那為什麼自己不加速呢?
時間停止?那為什麼不使用極意呢?
敵人藏身在時間之後?
那為什麼,不連帶著時間一起,把敵人碾壓成塵呢!
敵人在那裡。
那麼,就將敵人毀滅!
“奎師那,還沒有好麼!”
自鏡像的折躍之中,艾薩克狼狽的發問。
為了阻擋這個老頭兒對龍血軍團的屠戮,他已經好幾次險些被這個怪物一樣的家夥錘死了。即便是曾經在群星號上遙遙有過幾次交手,但實在是難以想象,這個看似枯瘦老人在近距離對敵的狀況下,會有如此恐怖的壓迫力。
“再看了,再看了。”
奎師那無奈歎息:“他身上有梵天金胎,隔絕任何外物乾涉,我建議維持牽製。”
“為什麼凝固之後還能保有這麼誇張的神跡刻印!”艾薩克無法理解。
“啊這……”
奎師那的語氣變得古怪起來:“這就是天竺啦,即便是惡魔發願苦行,也是能夠蒙受加持和賜福的。
況且,他一身的金胎,可是靠自己的苦行和修持得來的。就算是梵天降臨也拿他沒辦法。”
好了,我明白了。
天竺譜係傳統藝能——搬石頭砸自己。
即便是諸神也會被自己送出去的威權、神跡、神器、賜福,以及一切有危險的東西乾翻。
而且不止一次……
這群家夥就不能長點教訓麼!
“維塔利呢?”
自外道王的推進之中,艾薩克已經開始手忙腳亂。
漫天黑潮席卷,自鏡麵的映照之中,一個個身影浮現又消失,到最後,嘶啞的聲音從艾薩克的耳邊響起:
“試過了,沒用,那個家夥的靈魂硬的嚇人,沒有任何瑕疵。自我的每一個念頭和想法都在把持之中,至惡之劍隻能騷擾,很難有所效果。”
硬,太硬了。
修持而來的金胎加持,免疫任何詛咒和負麵效果。
苦行鍛造的意誌更勝鋼鐵,不受任何衝擊,哪怕是任何一絲雜念都在自我的把持之中,心境已經抵達了完美無缺的境界。
而驚人的正麵戰鬥力則讓這個老東西能夠爆殺一切。
完全難以想象,槐詩竟然是這種怪物級對手的間接傳承……但凡能學到外道王的一點毅力和堅持,他都不至於變成如今這種狗模狗樣的樣子!
“時間不夠了,艾薩克,必須從速決斷!”奎師那提醒。
當羅素不在,他就是天國譜係理所當然的二把手和命令者,實際上,他才是這一場戰爭的指揮者。
可當枯瘦的外道王從眼前再度浮現時,原本略顯混亂的副校長,已經再度恢複冷靜。
“所有人,按照計劃,不必管我——奎師那維持對貝內特的壓製,維塔利配合龍血軍團和譜係大群,加快速度!”
在撲麵而來的風暴之中,柯洛諾斯再度調動指針。
無數定律從心中浮現,揮灑編製而出,再度構成——
那麼,這一次,先從射線的類型試一試吧……
時間站在自己這一邊。
希望,這一次,時間還站在自己這一邊。
.
“承認吧,羅素,你已經沒有時間了。”
天穹之上的龐大戰場之中,維斯考特伸手,握碎了眼前此起彼伏的幻影,猛然轉身,彈指,憑空浮現的巨蛇化為了塵埃。
緊接著,躲過了陰影之中所刺出的電光。
難以窺見攻擊究竟從何而來,目標究竟是什麼。
自始至終羅素好像都站在他麵前的雲層之上,毫無動作,可那不過是幻影而已,假象,黑暗裡誰都不知道他究竟隱藏了什麼。
但現在,他好像根本不在乎緊張焦灼的局勢了。
隻是垂眸,俯瞰著腳下焚燒的城市。
看著天選之人們所造就的一切。
“真漂亮啊。”
他說,“就像是童話一樣……真讓人羨慕啊,維斯考特。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有如此充沛的童心。”
他回頭,好奇的發問:“和小朋友們玩過家家難道真的這麼快樂麼?”
自洛基的謊言和幻象之中,巋然不動的維斯考特漠然不動。
“可是,這真得值得麼,老朋友。”
羅素好奇的抬起手,向著下麵畫了一個圈:“你們不惜背叛所有,犧牲一切,用理想國換來的,竟然是這麼可笑的東西?
我很好奇,你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唔?”
“不然呢?”
維斯考特加快了搜尋的速度,追溯著洛基留下的殘痕,冷笑:“坐視你們走向瘋狂,用天國毀滅一切?”
“自鳴得意的揮舞著所謂的理想大旗,引領著所有人踏上死路……這就是理想國的原罪啊,羅素!”
萬道虹光自天穹之上交錯,封鎖,撕裂了一切謊言,將隱匿在暗中的黑色巨龍桎梏在枷鎖之中。
黑龍消散,自羅素的腳下,化為了一條遊魚,融入了看不見的河流,消失不見。
“理想國的存在,早已經變成了一個錯誤!”
維斯考特壓抑著怒火,冷聲說:“我們隻不過是試圖糾正這一切而已,阻止你們的荒誕計劃!黃金黎明究竟為何而誕生,難道你就真的一點都猜不到麼,羅素!
我不信你一直到現在,都不明白,理想國為何隕落!”
“猜不到什麼?”羅素不解的反問:“會長?天國的目的?還是說隱匿的毀滅要素?天國的隕落?
總不會是幾十年前你們幾個勾勾搭搭在一起好像要搞點小秘密的事兒吧……”
他無奈的聳肩,遺憾回答:“我都猜到了啊,維斯考特,全部。”
維斯考特愣在了原地。
“還記得天才之家的老師們怎麼說麼?”
羅素抬起了手指,敲了敲腦門,“聰明小孩兒長得快。”
他說:“我早就猜到了,全部。”
在七十年前之前,如羅素一般感知敏銳的人,不在少數。
他並不是唯一一個感覺到內部的暗流和征兆的人。
隻不過,所有人都選擇了相信同伴,相信了他們的解釋和借口。
遺憾的是,總有害群之馬。
在諸多警覺者中,隻有一個人,從來沒相信過其他人,也從來未曾將其他人當做自己的夥伴和家人。
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羅素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