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征兆(1 / 1)

天啟預報 風月 2183 字 2個月前

現境時間的傍晚時分,天空永遠是那種要死不活的微光猩紅。

而太陽船上支起的棚子裡,桌子上的鍋子熱意沸騰。

“來來來,排骨湯來咯。”

槐詩喜氣洋洋的將燉了兩個小時的排骨湯放在了桌子上,拿起筷子夾了兩塊,正準備吃完飯,就看到桌子那邊的誇父一動不動,頓時迷惑:“吃啊,怎麼不吃?”

“嗬嗬。”

誇父麵無表情的笑了兩聲,“我害怕有廚魔在菜裡下了毒。”

“你看看你,就喜歡開玩笑。”

槐詩無奈搖頭,拿起筷子來,“我先吃,行了吧?”

滾燙的排骨剛出鍋,加起來的時候,豐盈的汁水就從筷子上落下來,濃鬱的肉香擴散中,讓人食指大動。

而其他各色菜肴也都是槐詩從房叔那裡學來的拿手好菜。

廚房裡麵還有一道酸菜魚燉著呢。

旁邊的雷蒙德已經埋頭吃得跟豬一樣了,隻有誇父拿著筷子撥弄著涼菜,興致缺缺。

按道理來說,今天一場激鬥,大家應該充分交流了熱血,增進了情誼才對—槐詩驗證了武器,誇父保住了屁股,大家WINWIN雙贏!

皆大歡喜!

結果出來之後,阿寶就一直垮著個臉,一副回憶慘痛人生不願意說話的樣子。。

總該不會是還在想那碗褲帶麵吧?

槐詩放下筷子,試探性的問:“要不我下麵給你吃?”

“滾!”

誇父翻了個白眼,不想理他了。

但不想理他是不想理他,排骨是無辜的,為了自己受傷的心靈,總不能晚飯都不吃了。

想到這裡,他就咬牙發狠,開始對付起盆裡的排骨來,放量饕餮,風卷殘雲。

眼看著他恢複了正常,槐詩倒是欣慰了許多。

隻是看著他餘悸未消的樣子,就忍不住開始懷疑,

這老兄的屁股,怕不是對叉型物體有陰影了吧?

難道這就是因果輪回,報應不爽麼?

尼普頓是單身狗,你也是單身狗,尼普頓是大隻佬,你也是大隻佬。尼普頓被人捅了腚,你嘲笑人家,結果也差點被人捅了腚。

一想到誇父被尼普頓捅腚的高清視頻在萬孽之集上的離譜銷量,槐詩還夾著排骨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怎麼了?”

誇父狐疑的看過來,察覺到了那裡不對。

“咳咳,不,沒什麼。”

槐詩努力的想要嚴肅起來,可笑容怎麼都止不住,“前幾天,我學生乾掉了一個狼主。”

十萬個問號從誇父的腦門上飄起來。

這有什麼好得意的麼?

“那種垃圾貨色我一棒子敲死好幾個好吧?”

槐詩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我學生。”

“你特麼…”

誇父的拳頭又忍不住硬了。

想要掏出定海神針來打人。

反正一頓飯吃的,賓主儘歡雖然說不上,但起碼也算充滿了快樂氣氛了。雖然快樂都是槐詩的,誇父好像什麼都沒有。

缺德太多了之後,槐詩都有點過意不去。

咬咬牙掏了兩瓶珍藏出來。

好歹是用來犒勞老兄的犧牲和付出。

這才從他的臉上看到點笑容。

隻是,酒飽飯足之後,在和誇父聊到東夏升華者的治療狀況時,他終於忍不住連日以來的疑問。

“是我的錯覺麼?”

槐詩捏著下巴問,“最近戰場上的升華者好像越來越多了?現境的升華者真有這麼多麼?”

“嗯?”誇父不解,疑惑的看了他半天,忽然問:“你才發現麼?”

槐詩呆滯。

“根據老頭子私下裡跟我的說法——早在十年前開始,測算到深度潮汐的時候,統轄局就已經開始籌備在暗中逐步放寬對白銀之海的升華限製了。”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稍微壓低了一點:“不是官方上的那種,是野生的那種…”

槐詩長期視角都在底層,自然沒有沒有體會,但石釜學會和無歸者之墓那樣的龐然大物早就已經有所察覺。

五大譜係隻不過是因為自身也是受益者,從來沒有在明麵上提。

隨著白銀之海的封鎖放寬,大量獨立的靈魂脫離了白銀之海,實現了升華,然後在功名利祿或者理想野心等等早就準備好了的安排下,投入了諸多邊境、五大譜係乃至天文會的各種渠道之中,為現境發光發熱。

因此,即便是野生升華者數量每年都不斷的上升,但市場消化的實在過於迅速,導致在青銅之眼沒有公布具體統計數量的時候,絕大多數人還沒有切實的體會。

得到誇父的確認之後,槐詩越發的困惑:“怎麼從來沒人跟我說過這個?”

然後,便看到了,來自王阿寶的白眼。

“還用得著彆人跟你說?你自己就是裡麵最出挑的那個好麼!”

“啊這…”

槐詩傻眼。

野生升華者竟是我自己?

不對,仔細算一下的話…拋掉漫長的應激期不提,槐詩開始升華的時候,好像還正好是升華限製開始放寬的初期?

隻不過,一直以來他升級的速度太快,搞的事情太多,讓人已經本能的忽略掉了他的年齡,以至於新生代的光環都快要留不住。

沒辦法,同時期的升華者,其他人頂多二或者三階,哪裡像他坐火箭一樣的,都四階兩次了!

為了提升升華者的數量,應對諸界之戰所需要的缺口,各大譜係也都一直在做準備——俄聯的聖棺網絡,羅馬的狼血之地,埃及的法老王陵墓群……就連東夏也有龍脈呢。

關鍵時候,想要傾家蕩產一波流,有的是辦法爆兵。

況且,真要說大手筆,還要得是天文會……

據說這些年統轄局已經和存續院合作,已經開始在某些邊境嘗試新型的靈魂構成和普及試驗了。

一種區彆於升華者的,嶄新的靈魂構成方式。

旨在從升華者和常人中間探索出新的階段,再創造構造和遴選出更多具備潛質和能力的人反正就是新型的量產工具人。

這一征兆槐詩之前也多少有所體會——早在存續院采集獸化特征者各種數據的時候,他就知道裡麵肯定有問題。

在特效藥上市之前,存續院就和丹波簽了太多各種方麵的協議,收集了大量和治療根本無關的數據,甚至還留下了不少外圍人員主持治療工作。

在這一點上大家的利益存在著高度重合,為了從根源上徹底解決獸化特征者的問題,槐詩選擇了配合。

甚至不惜工本的幫助他們完善後續的跟進和訪查。

如果真的能夠能成,不論是對丹波,還是對天國譜係,都是一件絕大的好事。

就這,還隻是槐詩能夠聽說和感知到的。

至於統轄局的最深的機密,存續院自己的秘密項目更是數不勝數。即便是天國譜係不也藏著掖著,在地獄裡搞了一艘快要完工的天獄堡壘麼?

歸根結底,對於如今的現境而言,一切能夠通過技術手段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隻在於是否能夠接受代價罷了。

而這就不是槐詩這樣的高等工具人應該去操心的事情了。

在戰場之上,他們必須著眼當下。

一頓飯吃完,誇父最後擦了擦嘴,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做好準備吧,要打仗了。”

“嗯?”

槐詩剝花生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嗅到了什麼異常的味道:“不是一直在打麼?”

“現在隻是膠著僵持階段而已,大家還在互相試探,抽調增援。”

誇父的手裡轉著酒杯,想了一下之後,直截了當的說道:“現在上麵在籌備一次進攻,想要打破僵局。”

理所當然。

與其被動的等待敵人積蓄力量,迎接進攻,不如反客為主,主動出擊,占據足夠的優勢。

隻不過,從統轄局一貫保守的策略作風來看,阿赫恐怕也廢了挺大的功夫吧?

到現在,可能主要的計劃和人員的籌備都已經完成了。

作為東夏的首屈一指的雙花紅棍,天命工具人·齊天大聖怎麼可能被排除在外?

恐怕過不了多久,消息就會流傳開了。

畢竟,隻靠頂尖戰力進行破壞的話,固然來去如風,但沒有大量升華者和軍團協同推進,好不容易取得的戰略優勢恐怕也隻會鏡花水月一場空。

況且,沒有響應支援跟上,怕不是一不小心就給人關門放狗。

除非是深入虎穴,突襲斬首。否則,想要在如今的諸界之戰裡占據優勢的話,深度力量配合,空中力量打擊,地麵力量協同,甚至地下的力量…一切方麵的配合都或不可缺。

三大封鎖的推進和展開,無以計數的設備缺口,大量戰爭武器和巨型工事的運輸和建造……光是想想,就知道是多麼浩大的一個工程。

接下來的日子裡,規模大到這種程度的物資調動和軍團集結根本騙不了彆人。

地獄那邊但凡沒有瞎,恐怕都能看得出來。

但在這之前,一直到今天,現境都維持著以往的狀態,未曾有過絲毫的征兆和風聲,

看來誇父老兄這一次真的是違背了保密條例來找自己透風的……

想到這裡,槐詩不由得一陣慚愧,豎起大拇指:

“好兄弟,夠義氣!”

“少來。”

誇父翻了個白眼,“我當你是好兄弟,你卻光顧著惦記我的屁股了,你好意思麼?”

“”

槐詩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給裡給氣的,但好像似乎……就是很不對勁!

他下意識的往後挪了一點。

警惕東夏楠桐。

但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尋思著,要不要賣片兒的錢分他一半?

但想到誇父分了之後,尼普頓也有可能獅子大開口,他就有點心痛。剩下的那點可能還不夠扣手續費的。

況且有可能還會被揍….…

思來想去,情義已經值千金了,大家就彆再談錢侮辱感情了。乾脆下次給他多燉兩隻老母雞補一補。

大不了再硬著頭皮給他弄一次定海神針的維修……

反正死可以死,錢是絕對不能給錢的。

眼看著槐詩淡定走神的樣子,誇父就忍不住翻白眼。

用腳後跟想都知道這貨腦子裡轉的不可能是什麼正經想法。

反正是緊張不起來。

“真出了點什麼事情,搖不到人的話,你就往窮奇那邊跑吧。”他提醒道:“那邊有請小青在,隻要不是大君跑過來親自開片,總能熬到有人支援。”

“謝啦。”

槐詩領情頷首,自嘲一笑:“下次一定。”

出來上戰場,生死有命,任務下來,哪裡想跑就能跑的?

這可不比之前的肆意妄為,在如今的戰場上臨陣脫逃,絕不隻是上軍事法庭的程度。

被阿赫直接就地處決都不冤的。

如果引發什麼極其惡劣的後果的話,搞不好整個天國譜係都頂不住現境的怒火。

況且,槐詩的腦子裡從來沒想著跑過。

難道彆人死的,天國譜係就死不得麼?

那未免也太丟人了一些。

“放心,大不了死一次咯。”

槐詩安慰道:“況且誰家裡還能沒兩個靈棺啊,對不對?”

說了等於沒說。

誇父翻了個白眼,感覺自己勸了好像也白勸。

靈棺即便是在有效,也是要靈魂能夠歸還才排的上用場,哪怕是殘片呢?

現在諸界之戰大家打起來都是直接挫骨揚灰一條龍,根本不給對方留任何後路,尤其是誇父和槐詩這種上了弄臣的小本本黑名單,而且被重點針對的地獄眼中釘。

大家都清楚職責所在,不容逃避。

但也都不想看到更多的犧牲。

說了白說,勸了白勸。

該做的事情還得繼續做,該打的架也要繼續打。

“一路順風。”

槐詩舉起酒杯,同自己的朋友用力一碰,誠摯祝福:“沒有我礙事,這次總算到你cary全場的時候了,可彆拉胯啊。”

“還用得著你說!”

誇父咧嘴,“乾杯。”

最後的一瓶威士忌被飲儘。

誇父丟掉杯子,騰空遠去。

隻留下槐詩坐在椅子,靜靜的看著太陽船外荒蕪的地獄,和遠方前線宛如焰火不斷升上天空的炮火和烈光。

許久,緩緩起身,看向站在門口等待的林中小屋。

“東西到了?”槐詩問。

林中小屋點頭。

“那就叫阿妮婭起床寫作業吧。”

槐詩起身,扭了扭脖子,走向黑暗之中:“咱們的速度,也要加快一些了。”

時間不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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