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鳴動。
在虛無的琴弦震顫中,海量的死亡和無數破碎的魂靈化為了奔流的源質,灌入了歸墟,令漆黑的永暗裡響徹轟鳴。
而風暴和雷霆的災害中迸發遠遠不斷的力量,雷火交加之中,天闕的回音響徹。
在短短幾個刹那過後,依托於戰場之上的無數死亡和魂靈,大司命和雲中君的完美循環便已經奠定。
緊接著,還不等血海的侵蝕和雷雲中孕育的破壞力,竟然開始,反向抽取血海和雷雲之中旳力量,充實自身……
歸墟和天闕之間,槐詩無奈輕歎。
“陽間的東西不管用的話,咱們就來一點陰間的東西吧。”
一時間,亡國血海最深處陰影中的生長卿和陰雲雷霆儘頭的毀滅薩滿都自寂靜中微微一震,抬起眼瞳。
感受到陌生的力量侵入了自身的領域,然後……主動的融入自身的循環中?
什麼鬼?!
突如其來的錯愕之中,兩者本能的一震,試圖將這渺小的雜音摧垮,可緊接著便發現,那無形的循環竟然是如此的孱弱,隻是些微的震蕩,便不攻自破。
可緊接著,又迅速重生……
又開始了!
憑借著戰場之上所積蓄的無數死亡,槐詩開局直接眾籌起手,然後便開始左右橫跳,雙麵白嫖,直接將大司命和雲中君的循環,接入了兩者之中!
就仿佛寄生的藤蔓一樣,死皮賴臉的緊貼在兩者之上,毫不客氣的擷取著血海之中的海量生命力,放量饕餮,同時,又吞吃著雲層之中彌漫的雷霆和火焰,充實自身的框架。
自虛無化為實質,無以計數的陰影脈絡糾纏在血海之下的根係中,而陰雲和風暴裡,舞動的冰雪和雨水又銜接在天穹的雷雲之傷。
死蹭,就硬蹭。
蹭了熱度蹭流量,蹭了流量蹭曝光。
反正紅毯在這裡,你一個人走也是走,咱們多幾個人走豈不是更熱鬨?
不僅全套方案照搬對麵的,甚至連名字都懶得改。就隻差在對麵的耳朵邊上說一句:“你的構想不錯,可以讓我抄一下嗎?”
既然用升華者的方式無從對敵的話——
那就用統治者的方式吧!
槐詩的陰影中,終末之獸饑渴的張開了大口。
血樹在鳴奏中劇震,無數根係憤怒的想要撕裂陰影的脈絡。天穹之上降下雷火,想要摧毀雲中君的掌控時,那不自量力的循環便會迅速的崩潰和坍塌,然後,再度重續。
依舊緊貼。
即便是被血海和雷雲反過來侵蝕和吞吃,也毫不在意,甚至還怕他們吃的不夠多。越是侵蝕和同化,槐詩所能夠竊取和白嫖到的力量就越是龐大。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就好像一個遊泳池一邊進水一邊放水一樣。
隻不過槐詩的遊泳池大的太過於離譜而已,抽水的速度也快的嚇人,根本不在乎那一點泄露和侵蝕。
隻要我吃的夠快,就不怕被你吃。
至於血樹和雷雲對於大司命和雲中君的同化,還有魂靈之中擴散的凝固陰影……什麼?你還想要幫我養狗?
你真是太好了!
終末之獸的陰影在血海和雷雲的沃灌之下,在飛速的膨脹,暢快的吞噬。
深淵食物鏈的終點自影中隱隱浮現,大口吞食著送上門來的營養和慰問品,歡欣鼓舞,狂喜呼嘯。
雷火和血樹殺不死它,深淵的侵蝕隻會讓它所背負的龐大循環變得更強!
而雲中君和大司命所組成的循環,銜接在兩者之間,完全像是瘋狗一樣,一旦咬住了就絕不撒口。
反而挑釁一般泛著白眼,向著正主瞪過去。
來啊,來搞我啊!
殺敵一千,自損一千,即便是血海和雷雲想要狠心割肉,可很快,驅之不散的陰影又會重新滋生,繼續貪得無厭的寄生。
你殺吧,殺.
等你殺完了,我還來繼續抄你!
今天你亡國和雷霆之海的這口湯,老子喝定了!
短短的不到半分鐘之後,原本覆蓋了大地,刺痛眼球的猩紅中,就浮現出星星點點的古怪色彩,大量腐臭的水藻和黴菌從水和岩石之上滋生。泥潭之中數不清的雜草迅速生長,轉瞬間凋謝,腐爛,然後再度長出新的草木。
大量的植物在毫無意義、毫無章法的擴散,就像是礙眼的斑點一樣,不斷的冒出。
而陰雲的雲層之中,如墨的漆黑陡然擴散。
天闕鳴動。
宛如鯨歌。
那悠長而高亢的韻律在無數雷火之間擴散著,推動著擴散的漆黑,在雲層中蔓延,到最後,甚至延伸到了前線。
陣陣刺耳的雷鳴從雲層之中醞釀著,狂亂的電光閃耀。
映照的天地之間一片淒涼。
那陰鬱詭異的色彩令激戰之中的馬爾斯在瞬間失神,不由自主的回頭看向身後,難以壓製內心的擔憂。
發生什麼事情了?!
可不等他反應過來,雲層便驟然之間被撕裂了,一道耀眼的雷光從天而降,鎖定了火山巨人頭頂上的馬爾斯。
斬落!
馬爾斯本能的想要做出反應,可紊亂的重力風暴中,泣血狂笑的侏儒王鐵石已經再度撲麵而來。
“快!快來!殺了我——”
統治者狂喜的呐喊著,帶著滿臉的血淚,雙手中詭異的曲刃拖曳著無形的重力漩渦,當頭劈落!
自這間不容發的短暫間隙中,馬爾斯的麵孔化作了血紅,仿佛燃燒一樣,張口,無聲怒吼。
再不躲閃。
硬頂著即將斬落的雷光,向著侏儒王鐵石的刺出手中的長矛。
瞻前顧後隻會徒勞等死。
拚了!
斯巴達所傳承的弑王之矛燃燒著,戰神阿瑞斯和馬爾斯的雙重賜福運行其上,到最後,竟然泛起了一層不可思議的漆黑。
向前穿出!
轟鳴聲迸發,自瞬間的碰撞中,鐵石倒飛而出,左手中的一柄曲刃碎裂,胸前竟然多出了一個貫穿性的大洞!
就連馬爾斯都不可置信。
原本刀槍難傷的對手,現在竟然被自己一矛捅炸了?
可緊接著,他才察覺到靈魂之中所湧動的充沛源質,還有右手之上剛剛被曲刃所切裂的深邃傷痕,竟然開始了收縮。
陌生的賜福依舊纏繞在長矛之上,賦予了他針對地獄生物的另一重不同層麵的殺傷。
【天式從橫陽離爰死】
——神跡刻印·天問!
在反應過來的瞬間,數十道雷霆就已經接連不斷的劈在了他的身上,緊接著一重重令人眼花繚亂的光華就已經從他的頭頂上升起。
【一蛇吞象,厥大何如?】、【白蜺嬰茀,胡為此堂?】、【大鳥何鳴,夫焉喪厥體?】、【爭遣伐器,何以行之?】、【天命反側,何罰何佑?】……
源自國殤之冠的加持源源不斷的從天而降,令馬爾斯身上的火焰升騰,迸發,不由自主的咆哮。
滾滾聲浪擴散,摧垮了大地,留下了深邃的凹陷。
雙眸之中,迸射輝光。
“你小子,有一手啊……”
烈火之中的戰神大笑,顧不上向著天穹之上表達謝意,握持著長矛和利刃,向著狂笑著侏儒王撲出。
“來!再來!”
好像鬥爭的赤色流星一樣,從天而降,鋼鐵的碰撞和鳴叫響徹戰場。
而天穹之上,漆黑的陰雲裡,雷光接連不斷的落下。
遍布了整個地獄。
帶著來自雲中君的加持和賜福,無遠弗屆,籠罩了所有的戰場。
由大司命所奠定的循環不斷的抽取著海量的死亡和生命,轉化為源質,升上天闕之後,便奏響了響徹天地的雷鳴。
天雷振奮,萬物生發!
耀眼的雷霆接連不斷的從天而降,砸落在一個個現境升華者的腦門之上,灌入了海量的生命和源質,任由他們去隨意揮霍。
此刻槐詩的意識已經寄托在遊走的雷霆之中,自戰場的天穹之上往複激蕩,翱翔。
大司命和雲中君所形成的循環,已經仿佛雪球一般在亡國和雷霆之海的雙重壓製之下滾動了起來。
不斷的破碎,不斷的重生。
像是一塊礙事兒無比的石頭一樣,卡在了雙方的運轉之間,乾擾著血樹和雷雲的運轉。
破壞,永遠比創造更簡單。
尤其是像槐詩這樣,知道怎麼在最大程度上給同行添堵,得到過黃金黎明和牧場主好評點讚金牌輔助。
現在的他好像一匹自由馳騁的害群之馬一樣,肆意的擾亂著血海巨樹和雷雲的運轉規律,運轉的循環,好像毒瘤一樣,不斷的將大量的力量揮霍在毫無意義的地方。
槐詩所能截留的,隻不過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隻是這一部分,就已經足夠他去在維持自己的添堵大業的同時,為戰場提供支援了。
此時此刻,無以計數的殘影毫無規律的漫步在大地之上,本能的追尋著死亡的氣息,向著激烈的鬥爭中延伸。
在戰壕和壁壘之間,血潮和高地之上,最後,停留在垂死的生命之前。
臉色蒼白的中年人依靠在斷壁之上,劇烈的嗆咳著,口鼻之中滲出血沫。軍醫正撲在他的身旁,高聲呐喊著什麼,緊急進行搶救。
可在恍惚之中,一切好像都已經消失了,他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站在自己的身旁,靜靜的看著自己。
“救……救救我……”
士兵嗆咳著,嘶啞的呢喃,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摸索塵世的幻光。然後,他感覺自己的手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握緊了。
如此輕柔。
“好啊。”
有一個聲音輕聲回應,撫平了恐懼和絕望。
仿佛有奇跡的甘霖從雲端降下,落入了他的傷口之中,撫平傷痛和裂口。
可當在電擊起搏器之下,驚恐的士兵從夢中醒來時,卻再也看不到那個人影了。
他已經遠去。
繼續進發,追尋著死亡的氣息,向著下一個地方。
然後,再下一個地方。
長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