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新的願望(1 / 1)

天啟預報 風月 3011 字 2個月前

槐詩,實在不擅長和嚴苛的人相處。

尤其是像應芳州這種方正古板、眼睛裡絕對揉不得沙子的性格,更加難辦。

倘若前輩對自己嗤之以鼻,覺得自己不堪造就就算了,可偏偏應芳州又對槐詩寄托著甚至比他自己都還強的信心和期望。

自從被召喚出來之後,他幾乎就在抓緊一切時間,希望槐詩能夠得到更多的進步,將自己所會的一切傾囊相授。

時不待我。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估計他都恨不得變成某種係統掛在槐詩身上,幫他全自動灌頂練功刷技能熟練度,一條龍搞定。

雞!給我用力雞!從早雞到晚!八十個補習班,雞出一個理想國的璀璨未來!

至少,也要避免自己當年的覆轍……

而對於自己當年的死因,應芳州的總結隻有一點。

——我不夠強!

所以,槐詩你一定要比我強!

至於強多少,強個……四十倍左右應該就差不多了吧?

於是乎,為了保證自己不被老前輩的地獄補習班給雞到猝死,在這繁忙的授課過程中儘量有那麼一點喘息時間,槐詩就隻能努力降低自己在應芳州心裡的資質和期待值。

最理想的結果當然是‘什麼?彆人家孩子能考雙百,我們家孩子才剛及格?沒關係,他是個智障,他已經很努力了!’。

不過槐詩也知道這不現實,但起碼能摸一會是一會兒啊。

自己也沒逃課,難道偷個懶都不成?

奈何,這樣的美夢,也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鼠人給破壞的一乾二淨。

可以預見,接下來的生活會有多慘烈。

“你知道從早上睜開眼睛開始,一直到晚上閉眼睛之後都不停練習純化的生活有多麼悲慘麼?”

槐詩輕歎著,抬起眼眸:“我好不容易偷了個雞,為什麼總有人想要搶我雞蛋呢?”

淒嘯聲迸發。

在他背後,那一根根觸手一般的藤蔓猛然延伸而出,瘋狂生長,轉瞬間跨越了上百米的距離,自突刺之中,藤蔓的表麵迅速的硬化漆黑,化為宛如鋼鐵的質感。

宛如琴弦那樣,嗡嗡作響,如泣如訴的低鳴將破空聲撕裂,瞬間貫穿了骸骨巨鼠的麵孔,刺穿了它的眼窩之後,從後腦穿出。

“什……”

在鼠人失聲驚叫的瞬間,那一張泛起木紋的詭異麵孔,便已經近在咫尺,毛骨悚然的微笑勾起。

在抬起的右臂之上,數之不儘的枝條彼此纏繞,化為了宛如鐵錘一般的巨拳。

紮根在泥土之中的根係,再度下刺,同大地的鳴動結合在了一處之後,無止境的調動著這一份沉寂的力量,寄托在鐵拳之上,轟出!

極意·交響!

大地的鳴奏隨著藤化鐵拳一同脫離了槐詩的右臂,灌入了鼠人的軀殼,在瞬間將骸骨裝甲擊破,自正中炸裂。碎屑飛迸之中,一個貫穿的大洞浮現,黑煙和蒸汽從其中噴出。

超出自己正常狀態的出力,不用在乎和更龐大的領域共鳴會損壞自己的軀殼,以自毀的方式將這一份力量釋放出去。

槐詩已經變成了天穹和大地的導體。

肆意的宣泄著這一份恐怖的威力。

那一拳隻不過是讓槐詩的右手脫了一層皮,可很快,在生機的擴散之下,植物迅速的生長彌合,再無損傷。

緊接著,還未曾落地,在半空中,他的右腿已經抬起。

踹在了骸骨巨鼠扭曲的麵孔之中。

踐踏!

瞬間,無數裂隙從骨麵上浮現,什麼護城河,什麼防禦措施,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被這純粹暴力的一拳給徹底摧垮。

巨鼠踉蹌後退,手中的機炮還在瘋狂的旋轉著,恐怖的火力噴出。就像是開掛一樣,無數巨大的骨質炮彈在空中縱橫飛舞,最後都朝著槐詩的方向呼嘯而去,無一落空。

而回應它們的,便是誠心正意,向著前方搗出的一拳。

三重霹靂。

——天崩!

隻是一拳,便掀起了狂風巨浪。

蒼白的波瀾所過之處,一切炮彈都被碾壓崩潰,碎片倒飛而出,如同暴雨那樣,釘在巨鼠的身體之上,撕裂出無數縫隙。

第一次的,槐詩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天崩’的每一個細節和變化,還有最終所引發的效果。

究其原理,不過是暫時拳上的動能釋放在空氣中,在短距離內像是炸彈一樣擴散開來,從而產生宛如天穹坍塌一樣的恐怖效果。

唯有真正通過作弊的方式抵達了這樣的程度之後,槐詩才能夠深刻的體會到劍聖的意思——如此的程度,根本稱不上極意,隻不過是‘純熟’罷了!

熟能生巧!

在手臂之上,那些骨骼和肌理之間崩裂的慘烈縫隙迅速收攏,消失不見,反而再度生長出層層如鱗一般的葉片,在不妨礙靈活的前提之下,硬度補強。

雙腿的跟腱,強化。

然後,以過載的方式爆發力量,禹步!

眨眼間,漫長的距離一跨而過。

槐詩已經再度,近在眼前!

背後的藤蔓之手隨意的揮灑,穿刺,隨意的撕裂了巨鼠手臂之上的機槍,而在無數飛散的零件裡,憤怒之斧的光焰重燃。

斬!

命運的敲門聲一閃而逝,深邃的裂隙從骸骨巨鼠的胸前浮現。四道裂口縱橫交錯,擊潰了外層的防護,悲憫之槍,前突!

巨鼠合攏的雙手在槍刃的前方崩裂,重生的速度難抵破壞,在蒸汽裝甲的腰部留下了一道貫穿的傷口。

“就這?就這?不會吧?”

山鬼獰笑著,抬手粗暴的扯開巨鼠的外殼,背後的藤蔓如槍刺入,肆意的破壞著。巨響轟鳴接連不斷,鼠人的慘烈尖叫已經細不可聞。

現在兩邊,已經分不清究竟誰更加像是怪物一些了。

就連槐詩自己都有點不確定,現在的樣子,或許,也可以稱之為純化……吧?

隻不過是習慣性的投機取巧,想要躲懶,所以,便寄望於通過自己更擅長的方式去解決問題,最終陰差陽錯的抵達了這樣的領域。

不過,槐詩所應用的方麵卻並不是自己這一身繁雜的技巧,而是體內純粹單一的聖痕。

所謂的專注,對於槐詩來說,有時候會很麻煩。

但有時候,其實也很簡單。

隻要演奏就足夠了。

所以,反過來,引用在敵人身上的技巧,為何不能用於自身呢?

將自我的聖痕也納入了極意的掌控之中去。

——予以催化!

打破了二階升華者和奇跡之間的平衡之後,刻意的引發聖痕的失控,進而改造自身,無限製的向山鬼的方向靠攏。最終,得以突破位階的限製,徹底將隱藏的力量發揮出來。

提前兩個階段,實現了軀殼的源質異化!

在一口氣將外道王所留下的全部生機吞掉之後,如今槐詩的肉體已經無限製的接近了聖痕原型,稱之為真正的山鬼亦不為過。

遺憾的是,由於性彆原因,無緣與傳說中的美貌,隻能展露出山鬼的陰暗麵就是了。

“百年老鴞成木魅,笑聲碧火巢中起。”

槐詩歪頭,端詳著巨鼠顫抖的樣子,“嚇到了嗎?”

伴隨著他的話語,遠方的雷聲再次斬落。

宛如山巒鳴動的巨響迸發,順著大地擴散而來,依稀能夠窺見雲中君的怒火焰光,還有另一頭的搏殺和鬥爭。

“老前輩做保鏢也很辛苦的啊,還受了傷。”他輕歎一聲,“看來沒空陪你玩了,咱們,加快進度吧。”

就如同他所說的那樣。

——快進!

隻是眼睛一眨,好像便有漫長的時光被跳躍而過。

原地蓄力的山鬼已經突兀的來到敵人的麵前,硬頂著火焰的噴射和那些炸彈和地雷的轟擊,抬起的雙臂之上,枝條生長,再度化為了堅硬如鐵的巨拳。

悍然砸落!

巨拳和裝甲一同轟然爆裂,骸骨巨鼠驚叫著,踉蹌,後退了一步。

緊接著,在槐詩手中,美德之劍的焰光噴薄!

在生機侵染之下化為墨綠色的光焰之劍橫掃而過,幾乎腰斬一樣,將巨鼠給徹底斬成兩截。

鼠人失聲尖叫。

“對齊!都給我對齊!”它瞪大猩紅的眼瞳,尖叫著,忽伸手強行結合了分成兩段的身體合攏在一處,那些破碎的骨骼漸漸彌合在了一處,竟然恢複了原狀!

“這都能拚的起來?”

槐詩感慨:“貴公司的凝聚力不一般啊……啊,用你們的話要怎麼說來著?”

“可笑!”

鼠人怒吼:“我早就在去中心化之後,完成了內容生態閉環,你這種碰巧站在流量風口上的人,根本損傷不了我的半根毫毛!隻要等我的鏈路……”

“差不多得了吧——”

槐詩搖頭,不感興趣的打斷了他的話,直白的發問:“整天弄那些花裡胡哨的,有用麼?”

鼠人呆滯了一瞬。

被山鬼的冰冷目光所凝視的瞬間,毛骨悚然的寒意便爬上了伎倆。

“那些亂七八糟的詞彙和稱呼,都是煙幕和掩飾,對不對?”

槐詩不耐煩的戳穿了魔術的偽裝:“你的那一套東西,不過是通過蓋亞之血,編織出類似創造主的定律來,實現了一個缺陷版框架……本質上,隻不過是通過協議或者是契約之類的東西,強行將其他的人,變成你的所屬物吧?”

“實際上,你隻是篡奪了其他人的貢獻和心血之後,以成功者自居而已。”

槐詩嗤笑著,告訴他:“什麼凝聚力,什麼忠誠心,什麼一家人……可不論說的有多麼好聽,一旦你的框架裡沒有了其他人的話,你就什麼也不是。

嗯,除了是個笑話之外……”

“放肆!!!!”

在呆滯的骸骨巨鼠中,傳來了癲狂失控的刺耳尖叫。

漆黑的濃煙源源不斷的從骨頭的縫隙裡噴出來,太多的血氣,竟然將濃煙染成了刺眼的猩紅,就像是焚燒一般。

在無數越來越嘈雜的沙啞呢喃聲音裡,巨鼠的八臂之上繚繞著耀眼的光芒,宛如一個個風洞一般,散發著無形的吸引力,扭曲現實。

蓋亞之血所締造的奇跡就具現在它的拳頭之中。

“我決定了,槐詩。”

骸骨巨鼠的縫隙裡,傳來了嘶啞的聲音,飽含著怒火和怨恨:“今天我就要用這一套針對地獄生態而打造的組合拳,將你這張臭嘴徹底撕爛!”

山鬼咧嘴一笑。

似是不屑那樣。

站在原地,隻是,勾了勾手指。

就這樣,在骸骨巨鼠狂奔而來的轟鳴之中,踏前半步,微微的彎下腰,槐詩深吸了一口氣。

共鳴,開始!

那一瞬間,遠方的雷霆閃光,大地的震顫,吹拂的狂風,乃至身後那一具沉寂了多少年的屍骸,都幻覺一般的,閃爍了一瞬。

細微的震顫。

那看不見的波瀾向內收縮,越是靠近,就越是狂暴,到最後,在空氣中都形成了淒白的浪潮,收束在山鬼異化的拳頭之上。

槐詩閉上眼睛。

傾聽著軀殼內所悍然迸發出的浩瀚鳴動,向著敵人,向著自己的正前方。

一拳!

那一瞬間,鼠人的呐喊咆哮,裝甲的轟鳴和汽笛聲,乃至巨響霹靂,都被看不見的怪物所吞沒了。

隻剩下破裂的聲音。

從槐詩的手臂之上,龜裂的縫隙驟然浮現,擴大,蔓延,到最後,從指尖開始,連帶著半截身體,一同碎裂。

而剩下的半截,也浮現出了諸多深邃的裂口。

隻不過,很快在鮮血滲出的時候,便有嶄新的肌理從其中生長而出,再度,補全了殘缺的軀殼。

隻不過,在褪去了一層樹皮一般的外殼之後,槐詩的模樣已經恢複了原本的樣子。得益於剛剛的揮霍,入賬才沒多久的生機,就剩下個底兒了。

而就在他的眼前,狂風之中,骸骨巨鼠的最後嗚咽隨著飛灰一同擴散,消失不見。

隨著肢體和軀殼的塌陷,整個裝甲都像是公司破產之前的市值一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蒸發。

“說起來,剛剛的那個不是藝術,也不是交響,隻是隨便湊了點高音堆在一起之後的垃圾雜音而已。”

槐詩低頭揉了揉手腕,隨意的說道:“唔,你就當它是專門為你創作的……《裝修》吧。”

就這樣,在裝修的轟炸之中,殘缺的鋼鐵零件形成的框子也隨之坍塌。

一個狼狽的佝僂鼠人從其中落出,口中依舊在不斷的嘟噥著一些諸如‘賽道’、‘鏈路’、‘下沉’之類彆人完全聽不懂的詞。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的產品,我的項目怎麼會在上線之前被你腰斬掉!”

它抬起頭,歇斯底裡的尖叫:“永世集團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和鑄日者那個婊子,總有一天,會淪落到比我更加慘烈十萬倍的境地!一定!”

“真的假的?”

槐詩訝然,“還有什麼工作能比當天文會的工具人更慘嗎?”

隨便鼠人這麼痛斥或者怒罵,他都無所謂。

就好像永世集團所鐘愛的加班和奉獻一樣。

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作為職業偶像的專業素養同樣永不下線,該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該搞定的工作,就一定要搞完。

現在,槐詩握緊了手裡的斧頭,對準了鼠人的腦殼,稍微比劃了一下。

“看我,力劈華山!”

一聲悶響,鼠人的驚恐尖叫戛然而止。

死寂之中,它低下頭,看到踹在自己褲襠上的撩陰腿,顫抖的雙腿再難支撐,無力的跪倒在了地上。

“不是……力劈華山麼……”

它呆滯的看著槐詩,喉嚨裡吱兒了一聲,幾乎快哭出來。

“啊這,我是逆著劈的啊。”

槐詩撓頭,安慰道:“彆急,我再給你補個正的。”

說著,將它扶穩了之後,再度舉起斧頭。

“——力劈,華山!”

嘭!

伴隨著破裂的聲音,血色噴湧,頭顱落地。

還是沒有劈成。

斷頭。

“不好意思啊。”槐詩低頭看了一眼鼠人絕望的表情,無奈聳肩:“順手了。”

血泊裡,鼠人的嘴唇最後開闔了一下。

像是罵人。

很快,就被層層生長而出的花卉所覆蓋了。

陣陣幽香擴散在風中,令人心曠神怡。

而當槐詩回頭,看向後麵那個身影時,便露出笑容:“這麼快就搞完了?我還說去支援一下呢。”

“用不著。”

應芳州的胡須上染著一片猩紅,麵無表情:“黃金黎明也一代不如一代,看上去像模像樣,結果一旦開始搏命就變成了廢物點心了。”

槐詩聳肩。

不知道應該是讚同還是無奈。

反正,光他知道的人裡,從拚命一方麵……還真沒幾個能拚得過老前輩本人。

可看著應芳州陰沉的樣子,又不像是大獲全勝的樣子。

“沒殺掉?”他疑惑的問。

應芳州麵無表情的伸手,將一本破破爛爛的書籍從口袋裡丟出來。染血的破碎封麵上,依稀能夠分辨出《生命斷章》的字跡。

“有替死的東西,跑掉了。”

他不快的回答,瞥了一眼槐詩身後,眉頭皺起:“倒是你的對手……怎麼也還活著?”

“嗯,還留著一口氣。”

槐詩回頭看了一眼地上,“不著急,養花的話,活著的比死了的好使,細水長流。”

“隨你。”

應芳州收回視線,再不看一眼,而是抬起手掌,向著旁邊在鬥爭中浮現裂紋的蛇顱,一指伸出。

在天闕中醞釀許久的至銳之光從天而降。

瞬間,在蛇骨鑿出了一道筆直的裂口,貫穿!

而應芳州的神情也微微一滯,沒想到這玩意兒竟然自己一擊都沒有徹底灰飛煙滅。

究竟是受傷影響了發揮,還是自己真的已經老的派不上用場了呢?

他幽幽歎息了一聲,伸手,無形的引力將蓋亞之血的輝光從其中抽出,收縮為一團,拋進了槐詩手中。

“想好怎麼用了麼?”

他撐著逝水,坐倒在地上,“機會難得,彆輕易浪費,槐詩。”

“放心,我早就想好了。”

槐詩微微一笑,低頭,凝視著指尖升騰而起的幻光。

所求何物呢,槐詩?

那樣幻覺一般的發問,再度從槐詩耳邊響起。

他回頭,看了一眼重傷的老前輩,輕歎一聲,許下願望。

求求了,來個能治的了應芳州的人吧……

各種意義上治的了都行。

“最好來個奶!”槐詩最後補充。

那一瞬間,耀眼的光芒從他手中爆發,驟然衝天而起。

無數事象從命運之書中流出,彙聚在了槐詩的指尖,再現出曾經目錄之上的一員。

飽經滄桑的古老典籍出現在了槐詩的手中。

緊接著,脫手而出,展開,無數書頁在翻動之中,形成了曾經卡牌的輪廓。

而在撲麵而來的風沙裡,帶著泥垢汙漬的皮靴就這樣踩在槐詩種出的花卉之上,跨在腰間的背包上彆著各色工具和繩索,微微搖曳。

蒼老的地獄探索者抬起頭,再度俯瞰眼前的世界。

死寂之中,槐詩呆滯的瞪大眼睛,

真的……來了個奶……奶?

許久,下意識的彎腰,撫胸行禮。

“好久不見,恰舍爾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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