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文會驟然發動的清掃行動,鑄鐵軍團一路犁庭掃穴,將整個群星號儘數清理了一遍。
絕大部分的腐夢信徒都在第一輪的襲擊之中被儘數擊殺。
包括三百餘名高層信徒,十六名祭祀全部被乾脆利落的砍死,負隅頑抗者果然有之,但在大炮和升華者的進攻之下沒過多久就被殺了個乾淨。
如今隻剩下了寥寥數十人,在七八個祭司的帶領之下,正龜縮在一處負隅頑抗。
“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兒,就不能乾脆利落的來一炮麼?”
槐詩還想再欣賞一下炮擊模塊的火力支援呢。
“朝著動力室開炮?”托尼被槐詩的作死創意所震撼:“你可真是個小天才?”
“哪裡哪裡?”
槐詩好像聽到了一個特彆在意的名字,眼睛都亮起來了:“動力室?”
“對啊。”
“這可真是太好……咳咳,太耗功夫了啊。”槐詩差點說漏了嘴。
忍不住開始激動的搓手手。
自己呼叫天文會的支援可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終於要開始啦!
穿過翻開的艙板,走過一層層開啟的閘門。
來到戒備森嚴的封鎖之外。
一層層鑄鐵軍團的陣列之中,動力室內外已經被死死地包圍了起來。
最內層,厚重的閘門已經徹底扭曲,破裂開了一道大口,邊緣被血染成了猩紅,裡麵的走廊中隱約能夠看到好幾具殘缺的屍體。
而動力室的大門已經被鮮血和蠕動的血肉所覆蓋,異化成怪物的內臟一樣,好幾隻猙獰的眼瞳不斷的晃動著。
沉默地對峙。
明顯等待兩人已久,陣列後麵的黑胡子亞馬丁朝著他們招了招手。
“你怎麼下來了?”
托尼一驚:“你不是在車長室裡當保鏢麼?”
俗話說得好,一切戰術轉換家。
尤其是打逆風局的時候大家總喜歡這麼搞上一兩次,隻要成功一次,就能瞬間翻盤,節目效果拉滿,簡直藝術。
現在群星號上的鑄鐵軍團可以說傾巢出動,最虛弱的反而就是列車上的指揮中心,艾晴所在的車長室。
作為守衛,亞馬丁就是最後一層防禦。
他要是敢擅離職守,哪怕什麼事情都沒出,後麵也是要背處分的。況且得罪了艾晴那麼小心眼的女人,以後怕不是要被小鞋兒穿到死。
“奉命而來——送貨。”
亞馬丁聳肩,抬起手,展露手中小小的盒子,“她囑咐我,要讓我把這個帶給你……說你發光發熱的時候快要到了。”
盒子遞給了槐詩。
這啥?
打開之後,裡麵隻有一個鑰匙扣,下麵好像還掛著一顆什麼東西的牙齒,棱角鋒銳,像是狼還是什麼其他的東西。
隻有拇指那麼大。
槐詩拿起來,嗅了嗅,感覺到裡麵有煉金術處理過的痕跡,但分辨不出這個東西究竟怎麼用。
“她說,你帶著就行了,總能派上用場。”
“行吧。”
槐詩隨手掛在馬鞍包,側過頭看著閘門裂口之後的動力室大門——畸形的眼球依舊在緩緩地轉動著,每一次開闔都在分裂或者融合,瞳孔不斷地變化,看久了就讓人目眩神迷,昏昏欲睡。
靈質透鏡將最新的結果發了過來。
隔著牆壁能夠窺見一重重森嚴的防守,整個內部已經完成了深度化,形成了一片腐夢降臨的地獄,正在藉此源源不斷地侵蝕著群星號。
很明顯,那幫家夥是打算依仗地利,跟天文會死磕到底了。
偏偏顧及動力室裡的設備,天文會又無法動用什麼重火力,投鼠忌器。
否則一個搞不好,拋錨擱淺就算了,萬一在無儘之海上沉沒那可就完蛋了。
哪怕持有協議的人可以任意使用深淵洋流穿梭,但其他被卷入其中的東西,都將悉數流入沉淵地獄,歸於那位統治者所有。
利維坦絕對會笑納這一份禮物,可不會看在天文會的麵子上把東西吐出來。
“這就有些難搞了啊。”托尼撓著自己的馬臉。
“一群自以為得計的跳梁小醜而已,又有什麼難搞?”
伴隨著蒼老的聲音,頂穹緩緩裂開,籠罩在鋼鐵和無數線纜之中的偃師緩緩垂落。
神機公輸的少年麵孔之上覆蓋著巨大的目鏡,但嘴唇卻在緩緩地開闔,再一次地發出了屬於自己的聲音。
“嗯,老頭兒你能說話了?”
“暫時將部分精力抽調了過來而已。”繁先生平靜的吩咐:“三分鐘後就準備發動進攻吧,亞馬丁你既然來了,那就順帶幫個忙好了。托尼,還有槐詩準備熱身。”
“還有我?”槐詩問。
繁先生頷首,微微側過頭問:“聽說你得到了鬼畜王的真傳。”
“誰?”槐詩蒙了半天,終於恍然:“啊,你是說果園健身房麼?真傳不敢說,但我《youngmen》唱得賊溜算不算?”
“某種意義上,這可比真傳更難得。”
繁先生微微一笑,目鏡之上的無數鏡頭對準了槐詩的眼瞳,焦距收縮,凝視著他的麵孔,鄭重發問:“你能有多快?”
“如果提前能夠準備,擺好架勢的話——”槐詩沉吟了片刻,得到了答案:“羅老師一半那麼快。”
“很好,那就沒必要用其他的方法了。”繁先生說:“兩分鐘後,我會為你們提供源質壓製——你們進去,把裡麵的人全部殺掉,亞馬丁會配合你和托尼。”
就好像商量著出門買菜一樣。
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決定了。
托尼聞言,忍不住歎了口氣,展開雙臂,自然有下屬走上前來幫他脫下身上的裝甲,就連貼身的配槍和彈夾都摘了下來,隻留下兩把刀身中央鏤空的古怪軍刀。
槐詩也沒有再說什麼。
隻是透過鑄鐵軍團的大盾,靜靜地凝視著動力艙的入口。隔著一層層厚重的鐵門和深度的阻隔,他能夠感受到來自命運之書的共鳴越發地清晰。
在那裡,有什麼東西在等候著自己。
早已經……迫不及待。
“還有一分鐘。”
繁先生忽然提醒,他的臉上無數目鏡收縮或者擴散,正不斷地對動力艙內的一切進行著觀測。
隨著手指輕彈,幾個光點就落在了槐詩他們的角膜之上。
然後槐詩的視線好像瞬間就穿透了牆壁,窺見了來自龐大動力艙之中的景象——在好像廠房一樣龐大的動力艙此刻好像變成了某個怪物的體內,到處都是一片片血肉所形成的熱成像。
六組引擎所形成龐大的熱源之間,能夠看出幾個被特彆標注出的人影正在焦躁地走動著,好像在互相爭吵。
還有更多的人手持著武器,正守在門口的位置,嚴陣以待。
其他的所有信徒儘數匍匐在地,好像在狂熱地叩拜著什麼,仰頭吟誦。
一共四十一人。
“十五秒。”繁先生提醒。
槐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始分外懷念自己的鐵漿吐息。
做狗做習慣了之後,開始當人反而不適應起來。
沒有尖銳的牙齒,沒有堅硬的鱗片,也沒有沉重的身體和修長的尾巴。
好在,還有技巧去補足這一切——
槐詩拔出美德之劍,想了想,散去了憤怒之斧,換成了祭祀刀。
源質衝擊對這種不知道還算不算人的東西有多少用還倆說,還是祭祀刀吸食血氣的效果更佳便利一些——更何況有必要的話,他還能夠任意調控祭祀刀的重量,兼顧速度和衝擊力。
而美德之劍已經開始隱隱鳴叫起來。
感受到了邪惡的存在。
“五、四……”
最後的倒數即將開始。
槐詩微微地弓身,小腿的肌肉跳動著,緩緩收縮,像一點點壓緊的彈簧一樣。禹步準備就緒。
而他渾身的皮膚卻開始隱隱發紅,因為熾熱的血流淌在他的血管之中,狂暴地衝蕩。好像液壓閥那樣的,無止境地為肌肉注入了更多的力量。
亞馬丁好像察覺到了什麼,錯愕地回頭看了他一眼,難掩讚歎和震驚。
虛無之鏡的輔助之下,他久違的進入了超限狀態。
山鬼的火焰從眼瞳之中燃起。
“三……二……”
那一瞬,繁先生的眼眸垂落,輕聲呢喃:
“一。”
有蜂鳥鳴叫的聲音響起。
死寂驟然到來,因為所有的聲音都在瞬間收束,無形的聲音在空氣中形成了如有實質的鋒銳之物。
就在動力艙之外,所有的艙板轟然一震,翻開,展露出背後準備就緒的龐大機械。
恐怖的音爆驟然席卷,伴隨著數十根鐵樁的衝擊灌入了封閉的動力艙之內。
緊接著是縱橫交錯的烈光。
恐怖的高熱彙聚為一束束刺眼的激光,穿過了重重透鏡之後,隔著遙遠的距離穿刺而來,輕而易舉的燒穿了鋼鐵上,貫穿了內部的空間,又隨意地的自另一頭穿出,刺破了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之後緩緩消散。
十六道熾熱激光暴虐地攪動著,縱橫劈斬,可是尺度卻精確到了毫米之下肉眼無法觀測的區域。
哪怕是瞬間劈斬揮灑的千百次,可卻未曾損傷到任何關鍵的引擎和機械組。
像是鋒銳的解刨刀。
輕巧的拆開了長滿倒刺的堅硬的外殼,柔軟腥臭的果肉便展露而出。
而槐詩,已經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