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夠了!”
隨著桌子的破碎,大廳裡短暫迎來寂靜,陷入瘋狂的人群回頭看過來,皺眉看著跳出來準備主持正義的槐詩,目露凶光。
可緊接著,無數雙嗜血的眼瞳便看到少年臉上的怒容驟然垮塌,變成了諂媚地笑意:“這也……太便宜她了!”
“嗯?”
那一瞬間,不止是愕然的眾人,就連模組之外的KP瞪大了眼睛:“他準備乾什麼?”
“唔,大概是……自尋死路?”
烏鴉沉吟片刻之後,忍不住歎氣:“雖然很想要誇獎他一下,但感覺這孩子唯獨在作死這一條路上天賦異稟呐。”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語氣似乎還挺驕傲的。
KP忍不住開始頭疼了。
“喂!”
就在餐廳裡,最先反應過來的人冷眼看著槐詩:“你小子搞什麼鬼!”
“不,我就是想要詢問一下。”
槐詩跳下桌子來,帶著笑容,湊到那個凶惡大漢的麵前問:“各位打算乾嘛啊?不不不,我當然不是想要敗壞大家的性質,我隻是問一下……各位打算怎麼處置她呢?”
好奇地話語令那大漢不快地皺起了眉頭:“廢話!當然是殺了啊!”
“不,我不是問這個。”槐詩搖頭,認真地問道:“我是問,各位打算……怎麼殺呢?”
“廢話!”大漢瞪大眼睛,抬起手裡的切肉刀:“一刀砍死算了!”
“剝皮!”有人高喊道:“先剝皮!”
“我可憐的孩子啊!我可憐的孩子就是被他們用馬蹄踩死的。”有個女人哭叫了起來,瞪大猩紅的眼睛:“我要把這個小賤人撕碎了……一片片的!一寸寸!”
“血!我要血!”
“不,蟻食!要用蟻食!”
“吊死她!”有人咆哮:“當然是吊死!”
一瞬間,人群喧囂起來,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黑暗生物們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殺戮的方式,一時間為了說服彆人采用自己的建議,竟然開始爭吵推搡了起來。
“嘖嘖嘖嘖……”
槐詩似是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搖頭歎息,再度敲了敲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後不耐煩地問:“行了,就這些?”
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嫌棄起來。
隻有這麼點?
就沒有什麼新玩意兒了麼?
那種隱隱的鄙夷竟然讓剛剛那些瘋狂的人說不出話來,可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槐詩便跳到桌子上,背著手,環顧著腳下的人群,就好像打量著一群智障一樣,揚聲問道:“你們,究竟在搞什麼?”
“你們有沒有弄清楚,她究竟是什麼!”
就在有人張口想要說話的時候,槐詩忽然伸手,指向了人群之後愕然地海拉,震聲說道:“這是一個奸細!
一個背叛者!
一個混入到我們純潔的隊伍裡試圖敗壞我們風氣的二五仔!”
說著,他提高了聲音,大聲宣告:“各位,這是一個陰謀!一個聖靈譜係針對我們這群被迫害者的陰謀!
而現在,這個陰謀,已經被我們所識破了!事實證明,沒有人能夠在我們純潔的組織中搞鬼!沒有人!
而我們,在這一場鬥爭之中,取得了勝利!”
隨著槐詩慷慨激昂的話語和手臂的揮舞,人群之中那些興奮的人呼喊了起來。可緊接著,槐詩又一盆涼水潑了過來:“然後呢?你們又在這裡搞什麼東西?
吃掉?砍死?吊死?撕碎?
你們腦子裡究竟有沒有思考?還是說你們是非洲來的食人族麼?嘿嘿嘿,那個黑哥們,坐回去,沒說你——媽的智障,你們的腦子裡就這麼一點東西麼?
還是說,你們就真的是聖靈譜係說的怪物,隻懂得食人的野獸?”
“那你說究竟怎麼搞?”
湧動的人群裡,有人不快地高喊:“你就有更好的辦法麼?”
“當然!”
槐詩負手,昂然地回答。
迎著所有人好奇又狐疑的視線,槐詩抬起了一根手指,做出來自某個表情包裡的經典姿勢,肅然宣告道:“當然是——”
“——審判!”
“沒錯!一場審判!”
他提高了聲音,莊嚴說道:“來自黑暗世界的審判!一場向偉大的白冠王證明我們決心的偉大祭祀!”
在桌子上,槐詩握緊雙拳,凝視著台下愕然的‘同胞們’,慷慨激昂:“同過去那群狼狽逃竄的悲涼時光不同,我們已經告彆了那一段流離失所的時光!
朋友們,從今天開始,就是我們向往日的迫害發起反攻的時候了!”
“這是一場來自我們這些受苦難者的審判!一次向聖靈譜係的反擊和複仇!”
槐詩嘶吼,揮舞著拳頭,大聲地呐喊:
“就在現在,就在這裡,在這一艘船上。”
一瞬間的死寂,艾晴無奈地捂臉歎息,揮手,通過了技能的判定。
隱約的骰子聲響起,塵埃落定。
‘話術’判定15點,通過。
而‘唬騙’,則是……1點?
“大成功?”KP趴在了桌子上,死死地盯著結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開他媽什麼玩笑?”
“我早說過了。”
烏鴉吹了聲口哨,愉快地笑起來:“他天賦異稟。”
在餐廳中,是一片死寂。
在落針可聞的寂靜裡,所有人愕然地麵麵相覷,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可很快,便有狂熱和興奮的神情自那些嗜血的眼瞳之中浮現。
“雖然我不知道他說了什麼,但感覺他說的很有道理誒!”一個狗頭人興奮地對身旁的人說道:“要不,試試?”
媽耶,審判?
多新鮮呐!
雖然這裡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親戚朋友參與過審判,但那些都是站在被告席上被聖靈譜係按在地上搞啊,千夫所指,然後被拉出去之後燒死在火刑架上。
哪裡有過這種反過來審判聖靈譜係的玄幻事件啊!
在夢裡都不敢這麼想的好麼!
讓往日那些威風凜凜的審判者們坐在被告席接受來自黑暗世界的判決,聽起來就帶感的要命啊!
“審判!審判!審判!”
有人在興奮地呼喊,狂熱地拍著手:“我們要看審判!審判!”
“審判!”
“審判!!”
一瞬間,在雷鳴一般的掌聲裡,無數人咆哮的聲音響起。
而槐詩,則悄悄地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微笑著向台下的聽眾們頷首致意,終於……鬆了一口氣。
“來人!把她捆起來丟進廚房裡。”
他指著海拉,大聲命令道:“等候過一會兒來自正義的製裁!”
人群轟然響應。
自始至終,在餐廳的門口,那個抱著貓的少年嘲弄地凝視著這一切。
就像是看著一群螻蟻的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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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說眾人拾柴火焰高。
當這群黑暗生物的熱情被激發了之後,行動速度更是快的不可思議,很快桌椅就被清理出了一片,圍繞著餐廳儘頭的講話台擺出了審判席的樣式。
然後經過大家一致投票,讓槐詩這個有想法的同胞擔任公訴人的位置,而剛剛最先喝彩的那個狗頭人,則換上了一頂白色的假發,和好幾個人扭打在一起,爭奪起了法官的位置。
甚至還假模假樣地給海拉配了一個律師,雖然配的是一個口吃的死胖子,連話都說不囫圇,但姑且還算是有這麼一個玩意兒。
而槐詩則坐在審判席旁邊,跟剛剛還被吊起來的那個綠地精商量起了審判的過程,很快就敲定了大概的步驟。
臨末了,他還問了一句:“柴火都準備好了麼?彆一會兒審判完了之後火刑找不到柴火。”
“有的有的,我把後麵的燃料罐子都搬過來啦!”綠精興奮地點頭,指著審判席下麵那一個個煤氣罐子,看得槐詩一陣心驚肉跳。
媽耶,你這是要把法官連帶著陪審員一塊炸上天的節奏啊。
稍微有點火星就要BOOM了啊。
算了,反正這和自己也沒什麼關係了。
槐詩點頭示意他乾得不錯,便甩手把爛攤子丟給了這群人,借口回房間換衣服了。
而就在走廊裡,艾晴終於還是無奈歎息了一聲。
“你究竟想做什麼?”
“說實話,不知道。”槐詩搖頭,“其實你的建議一直都沒錯——觀其變倒是沒問題,可我不想靜靜了。”
艾晴的聲音嚴肅起來:“你這是在弄險,而且這麼做毫無意義。”
“她救了我,對不對?”
槐詩輕聲問:“如果不是她的話,我可能早就被丟到海裡去了。”
“……”艾晴沉默。
“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應該做什麼,也找不到什麼可以做的事情,可是我覺得,不能在這麼下去了……”
槐詩撓了撓頭,有些沮喪:“至少,在局勢變得糟糕起來之前,我必須要做一點我想做的事情。”
“所以才救她?”
“不,我隻是想要相信她而已。”槐詩反問,“相信一個救過自己的人,難道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麼?”
艾晴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提醒道:“你的時間不多了。”
“五分鐘,我搞的定,相信我……我作奸犯科的經驗賊豐富了。”
槐詩反手關上自己房間的門,搓了搓手,把礙事兒的外套脫下來,然後掏出刀子,迅速地把自己房間窗戶上的螺絲一個個地擰了下來,然後伸手一扯……整個厚重的鋼化玻璃窗就被他從艙板上扯了下來。
低頭凝視著窗外靜謐到宛如死去一般的漆黑海麵,槐詩戴上了麵巾,深吸了一口氣,自己給自己鼓勁兒:
“我能行,我可以。”
一瞬間,他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