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3年11月14日,非洲西南鐵路竣工。這條西起幾內亞,南臨比勒陀利亞的大動脈建成,奧地利在南非的統治徹底鞏固了。
從勘探到竣工,這條戰略鐵路前前後後耗費了十餘年功夫,是奧地利至今為止花費時間最長、施工難度最大、投資最高的鐵路。
當然完工的隻是主乾道,沿途的支脈線路再修二十年,都不一定能夠修完。主要是原因不是施工難度大,也不是勞動力不足,而是殖民地政府沒錢。
非洲大陸發展相對滯後,政府稅收有限,無力支撐鐵路大建。修建主乾道是戰略需要,由中央財政撥的款。
這條長度高達7476公裡的鐵路,總耗資高達7428.6萬神盾。平均下來每公裡的建設成本居然將近1萬神盾,這個造價遠遠超過了本土。
這還是建立在有免費勞工使用的前提下。為了修建這條鐵路,殖民政府先後征招了上百萬勞工,常年維持著二十多萬人的龐大施工隊。
主乾道建設完成,後麵的支線鐵路就隻能慢慢來了。經濟價值、戰略價值高的鐵路優先建設,價值低的鐵路先當規劃圖放著好了。
這條非洲西南鐵路,創造了很多項記錄,比如說:投資最大、使用勞動力最多、距離最長、新技術開發運用最多……
如果把勞動力折算成錢的話,還可以增加一條:成本最高的長距離鐵路。
或許在21世紀修建這樣一條鐵路很容易,但在這個年代,那就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紀錄,是奧地利綜合國力的一種體現。
儘管非洲西南鐵路意義重大,弗朗茨還是沒有前往參加通車儀式,暈船沒有辦法,萬一運氣不好死在半路上,喜事變喪事那就悲劇了。
為了表示重視,皇儲腓特烈和費利克斯首相都親自前往參加了通車儀式。坦率的說,弗朗茨是反對的。
費利克斯首相都73歲高齡了,儘管身體還不錯,但是這個年代醫療技術有限,萬一路上來個風寒感冒,搞不好就直接掛了。
沒辦法,老家夥有德意誌人的倔強,非要親自去非洲大陸實地考察,弗朗茨也攔不住。
這和弗朗茨提出的“非洲本土化戰略”有關係,維也納政府中很多人都持有懷疑態度,最近幾年政府不斷派人過來實地考察,就是為了讓他們安心。
資料上說得再好,不如實地看一眼。本著負責任的態度,費利克斯首相一直都想要親自前往實地考察,隻不過事情忙給耽擱了下來。
腓特烈就隻能算是意外,原本是輪不到他的,畢竟他隻有17歲,去了也隻是打醬油,無法代表皇帝做出決定。
隻不過恰好哈布斯堡家族的大公們都很忙,兩個弟弟都不在國內,又不能讓鐵路等著不通車。
唯一比較閒的就是馬西米連諾,不過考慮了一下,弗朗茨覺得派兒子過去都比他靠譜。
再說了,馬西米連諾現在也是墨西哥皇帝,不再是奧地利的大公,這麼使喚也很失禮。
小點兒就小點兒吧,反正還有費利克斯首相在,遇到突發重大事件可以由他代為決定。
實際上經過了弗朗茨這麼多年的教導,腓特烈的能力也不差了,隻不過缺乏曆練。
弗朗茨的身體還好,有得是時間培養下一代,自然不會急著拔苗助長。
他自己就是那麼走過來的,作為穿越者都感到有些吃力。要不是有老臣輔佐,弗朗茨也不可能那麼容易的掌權。
這麼多年沒有換相,除了政治的延續性外,當年在危機時刻建立下來的情義,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當年那幫功臣,就算是能力不濟的,也被弗朗茨高高供了起來。除了情義之外,實際上也夾雜著太多的無奈。
皇帝也是需要收買人心的。鳥儘弓藏沒錯,但時常拿出來展示一下,彰顯其榮耀給後來者看也是必須的。
弗朗茨可以驕傲的說“兔死狗烹”的事情沒乾過,他還要養狗看家。這個大爭之世,可沒有馬放南山的說法。
……
巴黎,相比弗朗茨的從容淡定,拿破侖三世就是英雄遲暮了。儘管沒有普法戰爭的失敗,他沒有鬱鬱而終,可身體騙不了人。
年輕時代的放縱,留下的後遺症,現在就展現了出來。如果不是運氣好,有了歐仁這個皇儲,他幸幸苦苦奮鬥一輩子,就要替彆人做嫁衣了。
歐洲私生子是不能繼承皇位的,拿破侖三世年輕時代生活不檢點,四十多歲的時候,就開始出現各種疾病,包括腎病、膀胱結石、慢性膀胱病、前列腺炎、關節炎、痛風和肥胖。
疾病麵前,無分高低貴賤。一世梟雄,拿破侖三世還是被病魔擊倒了,現在正努力向兒子灌輸他的心得體會。
這可不是腦殘劇,要讓兒子快快樂樂長大。作為法蘭西帝國的繼承人,要是沒點兒手腕,路易十六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
這方麵拿破侖三世是值得驕傲的,可以從流亡的皇室子弟,一路逆襲上位,他的一生就是一個傳奇。
原時空後麵還有一位,就差那麼一點兒再次完成這一偉業。隻不過在外來勢力的乾預下,最後關頭選擇了退縮,沒有強行複辟。
拿破侖三世放下了手中的報紙,考教的問:“巴爾乾半島的風波,你怎麼看?”
略加思索,歐仁皇儲:“希臘政變和保加利亞起義幾乎同時發生,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根據我們收集的情報,就在事件發生前幾天,奧地利警方還在馬其頓地區剿滅了一個巴爾乾獨立組織。
分開來看,這些事情之間沒有任何聯係,連在一起看就大有問題。初步判斷,這背後應該是有人指使。
隻不過幕後的人估計錯誤,高估了巴爾乾獨立組織,沒有能夠在奧地利掀起叛亂。”
拿破侖三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分析的不錯,那麼你覺得這是誰乾得呢?或者說誰的嫌疑最大,最終的目的又是什麼?”
沒有任何猶豫,歐仁皇儲就做出了判斷:“我猜是奧斯曼帝國。受農業危機影響,俄羅斯和奧地利都損失慘重,他們需要向外界轉移危機。
奧斯曼帝國恰好是他們共同的敵人,雙方的仇恨延續了數百年,現在奧斯曼已經沒落,成為了兩國嘴邊的肉。
前段時間,還傳出了兩國要聯手對奧斯曼帝國複仇的消息。奧地利沒有太大的動靜,可是俄國人已經在備戰了。
這個消息的準確性高達八成,蘇丹政府感受到了危機,提前采取行動給他們找麻煩,為自己爭取時間。
不過,又有些感覺不對。保加利亞人和奧斯曼帝國仇深似海,就算是要鬨獨立,他們也會尋找我們或者是英國人支持才對。”
拿破侖三世微微一笑:“不錯,表麵上奧斯曼帝國嫌疑最大,實際上最不可能的就是蘇丹政府。
他們要是有這份兒實力,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副田地。同時操控希臘政變、保加利亞起義、巴爾乾獨立組織,還不露出半點兒馬腳,這可不是那麼容易。
要是沒有長期的準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全世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國家都不多,我們算一個,不過肯定不是我們乾的。
還有就是英奧兩國了,他們才是行家。孩子記住了,未來要是發生了這種什麼也查不出來的暴動、革命,有九成以上都是英奧兩國乾的,盯著倫敦和維也納就對了。”
說話的時候,拿破侖三世還流露出深深的忌憚之色。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想乾掉這兩個最大的敵人,留下一個穩固的帝國。
可惜這兩個敵人都滑不溜秋,根本就沒有給拿破侖三世出手的機會。做了二十年皇帝,其中一多半時間,法蘭西都被歐洲各國所排斥。
負責領頭就是英奧兩國,拿破侖三世敢肯定,隻要自己一招不慎,反法戰爭就要打響了。
單打獨鬥,法蘭西不懼怕任何敵人,可是敵人要玩兒群毆啊!這讓拿破侖三世不得不謹小慎微,生怕又來一次反法戰爭。
作為一名酷愛軍事皇帝,一生沒有能夠過一把戰爭隱,不得不說也是一種遺憾。
歐仁疑惑的問:“為什麼有奧地利,這次巴爾乾風波,他們也是受害者,沒有道理這麼做啊?”
“咳、咳、咳……”
拿破侖三世咳嗽了一陣,歐仁連忙拍打他的後備。隨之倒了一杯水,遞給拿破侖三世。
喝了一口過後,又停頓了片刻功夫,拿破侖三世:“你仔細想想,奧地利到底損失什麼,又獲得了什麼?
往後要和弗朗茨打交道,必須要多長幾個心眼兒。尤其是涉及到利益的時候,送上門來的好處,先權衡利弊過後再決定,想不明白的就乾脆不要。”
這是拿破侖三世的親自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自從吞並撒丁王國開始,法國就被破走上了吞並意大利的道路。
最初拿破侖三世沒有發現問題,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已經逐漸明白了過來。
意大利地區什麼都好,就是沒有資源。看上去很肥美,實際上的價值還比不上萊茵河以西的土地。
一個陽謀把法蘭西帶入了尷尬境地,現在法國很多資源都需要進口,尤其是煉鋼用的焦炭,法屬非洲殖民地的產量都不能滿足國內需求,隻能從英國或者是普魯士進口。
偏偏還有苦說不出,在所有人看來,吞並意大利地區都是法蘭西的偉大勝利。現在想要放手都不行,隻能硬著頭皮消化。
在消化完意大利地區前,法國都需要戰略收縮。海外擴張的步伐都放慢了,更何況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歐洲大陸呢?
看著歐仁若有所思的樣子,拿破侖三世又補充道:“英國人也是一樣,和他們打交道同樣不能掉以輕心。
不要看現在英法奧三國是盟友,實際上大家都恨不得背後捅刀子,把對方給乾掉。
弗朗茨不是沽名釣譽之輩,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違過約,不是他的信譽好,主要是利益還不夠大,不足以令他違約。
英國人更不用說,和他們做盟友比做敵人都要警惕。近東戰爭就是一個例子,要不是他們背後捅刀子,我們也不會輸。”
即便是現在,拿破侖三世還是對近東戰爭的失敗耿耿於懷,把這筆賬記載了英國人頭上。
沒有辦法,誰讓當年法軍棋差一招,被英國人和撒丁人給賣了呢?撒丁就不說了,他們已經付出了代價,成為了法蘭西的一部分。
看似失敗的英國人,在戰後卻成為了贏家,被坑了的拿破侖三世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
(備注:歐仁全名拿破侖·歐仁·路易·讓·約瑟夫·波拿巴,拿破侖三世第一個私生子也叫歐仁,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