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過後,墨西哥城迎來了一場腥風血雨。進城的共和政府軍還沒有歇腳,就馬不停蹄的開始抓人。
這一夜墨西哥城在哭泣,數不清的馬西米連諾政府餘孽落網。真假已經不重要了,反正革命是需要流血的,不殺人如何立威?
胡亞雷斯總統靜靜看著這一切發生,不是他不想阻止,而是根本就阻止不了。
共和政府本來就是各方勢力聯合、妥協的產物,這些山頭可不是他這個總統能夠號令動的。
城內發生的混亂,或許在很多人看來,還不如馬西米連諾一世這個麻煩大。
起義軍是沒有軍餉的,官兵們的收入全靠戰利品。現在仗著打完了,不讓他們發一筆財,怎麼能夠解散部隊呢?
馬西米連諾的黨羽本身就是一個笑話,要是有黨羽的話,起義軍也不可能兵不血刃的占領墨西哥城了。
這一夜,墨西哥城的民眾經曆了冰火兩重天,期盼已久的共和軍終於來了,不過帶來的不是新生,而是血雨腥風。
大清洗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星期,墨西哥城三分一的民眾受到了牽連。發展到最後,共和軍的家屬都受到了波及,見事情越鬨越大,胡亞雷斯總統才硬著出麵叫停。
剛剛獲得政權的共和政府,在最短的時間內又丟掉了民心。因為這場暴行,讓共和政府的內部矛盾進一步激化,為內戰埋下了隱患。
這些問題,胡亞雷斯總統顧不得考慮,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有兩大難題:
其一、躲在奧地利使館中的馬西米連諾一世該怎麼辦?
其二、內戰結束了,共和政府中這麼多山頭怎麼安撫?
第二點最難處理,打天下的時候大家還能夠團結一致,現在分果果了就變得互不相讓。
共和政府中大部分高層職位,都被胡亞雷斯總統領導的起義軍占據。內戰未結束前,那個時候前途未卜,大家都盯著軍隊,沒有多少人重視這些空架子部門。
現在不行了,大家都在伸手要官,企圖在新政府中占據更大的主動權,利益麵前誰也不肯讓步。
胡亞雷斯總統非常的為難,從個人感情出發,他是不願意讓出這些位置的。要是換了彆的勢力派彆,他對政府的掌控力就很難保證了。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想要吃獨食,也要看彆人手中的槍答不答應,一個不好就會引發新一輪的內戰。
妥協也沒有那麼簡單,墨西哥共和政府現在也是山頭林立,權利分配想要獲得所有人的認可,根本就不可能。
這些問題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處理的,原時空胡亞雷斯總統就沒有能夠處理好這些問題,最後引發了墨西哥內戰。
眼下的難題還是馬西米連諾一世,這個皇帝留在墨西哥城,給他們帶來的威脅太大了。
隻要馬西米連諾一世一天不宣布退位,他就是墨西哥的合法皇帝,共和政府就無法取得合法性。
胡亞雷斯總統已經和各國公使溝通過了,沒有任何意外,現在大家還是承認馬西米連諾一世政府才是墨西哥的合法政權。
對內可以用拳頭講道理,涉外的時候,胡亞雷斯總統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當務之急是儘快拿掉馬西米連諾一世的皇位,爭取各國承認他們為合法政府,然後爭取國際貸款度過財政危機。
沒錯,剛剛誕生的墨西哥共和政府就爆發了財政危機。沒有辦法,這是馬西米連諾一世留下來的巨坑。
墨西哥的關稅還在列強手中,馬西米連諾一世完蛋後,這些收入都被扣留了。
而之前欠下來的債務,墨西哥共和政府還必須要履行。胡亞雷斯總統已經做好了賴賬的準備,隻不過不是現在,在局勢穩定之前他還不敢妄動。
這些都不算啥,關鍵是起義軍總兵力高達二十多萬,現在仗打完了需要遣散。
這可不能說散就散,人家也是為革命留過血的。現在革命勝利了,不可能一點兒表示都沒有。
在墨西哥城發了一筆的部隊還好,士兵們兜裡多少有點兒錢,分散在全國各地的起義軍,還沒有拿到回報呢?
伸手要錢的一大堆,然而胡亞雷斯總統也是一個窮光蛋,稅收收不上來,政府財政收入幾乎為零。
原本指望從馬西米連諾政府手中搶的,遺憾的是馬西米連諾政府就是靠貸款度日的。錢是有的,不過都在列強的銀行中。
共和政府沒有取得合法性,這些銀行自然不會給他們兌付了。當然,就算是獲得了合法性,拿到錢的幾率也非常低。
沒有上一屆政府的配合,他們連有多少錢都不知道。要是不訛掉他們的錢,那還是銀行家嘛?
看著垂頭喪氣的外交大臣,胡亞雷斯總統關心的問:“奧地利使館還是不交人麼?”
外交大臣一臉慚愧的回答道:“是的,總統閣下。奧地利人的態度非常蠻狠,還警告我們的人立即撤離,不然他們將采取非常手段。”
胡亞雷斯總統沒有感到意外,這都是正常操作。這年頭的列強就是這麼蠻狠,無理都有攪三分。要是有理,那就啥也彆說了,直接摟起膀子乾吧!
“吩咐下去,禁止任何人做他們的生意,斷絕他們的食物和飲水供應,看他們能夠堅持多久!”
胡亞雷斯總統狠狠的說道,這是眼下他能夠使用的最強硬措施。更強硬的措施,不是沒有,問題是後果太嚴重。
……
斷水那是一個笑話,墨西哥城大都使用的是地下水,到了21世紀都還在五千多口水井。奧地利使館內就有水井,除非墨西哥人,敢跑進來搞破壞。
斷糧也好解決,這玩意兒使館也是有儲備的,支撐一兩個月還是沒問題的。
即便是作用不大,康普頓公使也早早跑去抗議了。水和糧食不是問題,可瓜果、蔬菜、肉類,這些東西還是需要補充的。
不管怎麼說馬西米連諾一世也是墨西哥皇帝,該有的待遇還是不能少的,總不能讓他天天啃麵包吧?
當然了,吃的問題還是小事,馬西米連諾一世可是一名理想主義者,讓他和手下同甘共苦,還是問題不大的。
康普頓公使跑得這麼積極,主要沒有找到乾涉借口,偏偏維也納政府又是要臉的,必須要注意吃相。
要是現在墨西哥共和政府放開道路,讓他們送走馬西米連諾一世,那麼這次乾涉活動就無疾而終了。
在小國當公使也不容易,根本就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要知道在馬西米連諾繼位前,奧地利在墨西哥都隻有辦事處,還沒有公使這麼高大上的職位。
升格了外交關係,不是弗朗茨重視同墨西哥的外交,主要是為了給馬西米連諾一世政治幫助。
康普頓公司還是借著這股東風,一躍上位的。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拿不出超人一等的政績,墨西哥公使就是他政治生涯的巔峰。
現在跑得勤快,就是在製造事端。最近這些天,康普頓已經和多名共和政府軍政人員發生過衝突。
遺憾的是這些人太慫了,無論他在言語上怎麼刺激,這些人都陪著笑臉,讓他無能為力。
現在他最渴望的是共和政府中突然冒出一名中二少年,最好是他刺激幾句,就傻乎乎的要和奧地利宣戰,然後他再順勢答應下來,那就完美了。
這種好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墨西哥共和政府內鬥這麼激烈,中二少年根本不可能成為高層,凡是身居高位的都是老狐狸。
共和政府中下層中二少年確實多,可惜這些人身份不夠,沒有資格代表政府。況且這些人不好惹,搞不好會打黑槍。
到時候戰爭借口是有了,自己也被搭進去了。康普頓公使還沒有活夠,不想這麼早為國捐軀。
再一次無功而返,康普頓公使問道:“這位陛下,沒有鬨意見吧?”
天天給皇帝吃麵包、土豆、玉米,蔬菜水果肉類通通沒有,簡直就是在虐待,康普頓還是有些擔心馬西米連諾受不了。
秘書回答道:“比預想中要好,這位陛下還要求和士兵們一樣的夥食,拒絕了小灶。”
康普頓公使點了點頭,最近幾天使館內的工作人員都在吃苦。他這個公使天天在外麵跑還好,時常參加一些宴會活動,可以改善夥食。
不管墨西哥城怎麼混亂,各國使館、僑民區仍然是燈紅酒綠的生活,共和政府軍對這些地方是秋毫無犯。
奧地利使館雖然被包圍了,實際上一眼望去一把槍都看不到。胡亞雷斯總統還怕擦槍走火,乾脆讓執行包圍任務的士兵不配槍。
反正城裡到處都是自己人,也不怕馬西米連諾一世跑了。包圍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施壓,而不是真的要發起進攻。
要不然的話,康普頓公使早就打黑槍,挑起衝突了。隻要爆發火拚,責任就必須要墨西哥共和政府的。
現在人家手中都不帶槍,就算是想要搞事情,康普頓公使都無從下手。主動挑起事端,和被動應對那是兩個概念。
各國的使館都不遠,要是被人看到了,奧地利的名聲就不保了。和國家聲譽相比,個人建功立業又要往後放。
“既然如此,也不用這麼緊張了。這些衛兵有想回家的,都可以輪流回去看看,要是有什麼麻煩使館會儘量給他們解決。”
這話康普頓公使是有底氣的,胡梅爾總督的大軍就快要出發了,如果沒有合理的借口,那就接走馬西米連諾一世了事。
維也納政府對墨西哥的興趣不大,有借口可以順帶撈一把,沒有借口就算了,這裡不是戰略重心。
實力就是最好的底氣,僅僅是斷水、斷糧,墨西哥政府要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當然,這隻是小問題,道個歉、賠上一筆錢就算是解決了。
如果墨西哥政府夠配合,不阻攔奧地利接走馬西米連諾一世,那麼這些都可以不用做,算是抵消奧地利軍隊擅自入境。
在列強中,奧地利處理對外事務算是好說話的了。在不占理的時候,很少會咄咄逼人。當然,占了理那又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