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丁堡爆發瘟疫的消息確定後,佩利西耶不敢怠慢,立即向巴黎政府進行了彙報。
凡爾賽宮
拿破侖三世的心情非常糟糕,克裡米亞半島爆發瘟疫消息剛剛傳回來,君士坦丁堡也跟著爆發了瘟疫。
病毒是從哪兒來的,拿破侖三世沒有興趣知道,現在他頭疼的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克裡米亞半島還好說,有那麼大地盤,分散隔離疫情區,控製疫情蔓延。
君士坦丁堡現在就剩下巴掌大的地方,人口密度又那麼高,還要和俄國人進行巷戰,這個疫情怎麼控製?
陸軍大臣阿爾諾開口說道:“陛下,君士坦丁堡爆發了瘟疫,前線的情況恐怕要糟。
這個時候增兵,就是把小夥子們往火坑裡推。英勇的法蘭西士兵可以戰勝俄國人,但是對瘟疫隻有上帝能夠對付。”
君士坦丁堡戰役爆發以來,法軍幾乎每個月都在增兵,也不能算是增兵,主要是補充前線的兵力消耗,順便替換掉一些被打殘建製的部隊。
這方麵拿破侖三世做的還是很不錯,沒有把一支部隊往死裡用。那怕是清除異己,也大都是找借口調離崗位,沒有大開殺戒。
戰爭打到了現在,巴黎政府早就想停下來了,隻不過因為政治因素,拿破侖三世無法妥協。
現在阿爾諾在隱晦的提醒拿破侖三世,要麼找個借口放棄君士坦丁堡,要麼組織更多的軍隊去和俄國人決戰,總之不能繼續用添油戰術拖下去。
政治敏感度極高的拿破侖三世,立即醒悟了過來,甚至他還想到了更多,急切的說:
“外交部立即和奧斯曼帝國談判,讓他們放棄君士坦丁堡,我們將保障他們其它地區的利益作為回報。
可以聯合英國人一起施壓,這個時候,相信倫敦政府會做出明智選擇的。
把談判的消息放出去,就說我們要替基督世界拿回這座聖城,聯係天主教會幫忙造勢。
命令前線佩利西耶,我不管他用什麼辦法,也必須要讓俄國人感染瘟疫!”
這個年代科學還沒有深入人心,要是再不采取行動,被俄國人抓住了機會,發動政治攻勢,後果就難以控製了。
要是瘟疫隻是在聯軍中爆發,俄國人卻安然無事的話,後麵的戰爭不用打,光靠政治手段都可以英法政府完蛋。
一句“上帝要懲罰幫助異教徒的叛徒”,估計前線的軍心士氣瞬間就崩潰了。不管是新教徒,還是天主教徒,他們都是信奉上帝的。
君士坦丁堡是基督世界的聖地,就賦予這座城市濃厚的宗教色彩。從宗教感情上來說,可沒有人喜歡幫助奧斯曼帝國。
要是讓國內的民眾知道,政府因為幫助異教徒受到了上帝的懲罰,那麼後果還用考慮麼?
拿破侖三世可不敢考驗法蘭西民眾的信仰虔誠度,和這個可怕的後果相比,奧斯曼帝國這個盟友的重要性就不值得一提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為了度過可能爆發的政治風暴,奧斯曼帝國的利益隻能被犧牲了。
……
事實證明,拿破侖三世完全多慮了,瘟疫真不是上帝放的,因為這是無差彆殺傷,俄國人也沒有幸免於難。
可能是因為毛熊的體格強壯,瘟疫給他們帶來的傷亡沒有聯軍那麼嚴重,水土不服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伴隨著瘟疫一起降臨的,實際上還有痢疾,隻不過症狀看上去差不多,聯軍還沒有發現兩種疾病的區彆。
巴爾乾半島俄軍指揮部,遠征軍高層齊聚一堂,所有人都臉色蒼白。
緬什可夫非常關心的問:“確定是瘟疫了麼?”
一名中年軍醫嚴肅的回答道:“司令官閣下,消息已經確定了。截止到目前,我們有超過五千名士兵出現嘔吐、腹瀉症狀,這超過了正常流行感冒的範圍。”
“司令官閣下,根據我們抓到的俘虜交代,城內的法軍也有大量的士兵病倒。”不待緬什可夫出聲,一名中年軍官補充道
沒有猶豫多久,緬什可夫就做出了決定:“命令部隊做好防疫工作,進攻還是不能停,我們的情況糟糕,城內的法軍隻會更加嚴重。
瘟疫的問題,我會向聖彼得堡求助,讓國內派很多的醫護人員過來。這次瘟疫也是一個機會,我不相信法國人還能夠撐得住!”
麵上緊張的緬什可夫,內心深處卻鬆了一口氣。既然瘟疫爆發,那麼法國人的好日子也就結束了。
這個道理非常的簡單,人口密度越大,越有利於瘟疫傳播。這種情況下,城內的肯定比城外的損失更大。
戰爭打到了現在,君士坦丁堡城內死了多少人,十萬還是二十萬?又或者是三十萬、四十萬,甚至是更多?
這些屍體及時處理了麼?或許法國人處理當中的絕大部分,可剩下的那怕是百分之一漏網,那都是上千俱屍體,沒見君士坦丁堡城內的老鼠都胖了麼?
屍體腐爛,蟲蟻滋生,簡直是就是病毒傳播的最佳助手。甚至不需要外來病毒,君士坦丁堡本身都具備爆發瘟疫的可能。
……
維也納
接到君士坦丁堡爆發瘟疫的消息後,弗朗茨第一時間召開了會議,讓衛生部主持防疫工作。
儘管曆史上這次瘟疫,波及範圍不廣,主要是在克裡米亞半島爆發,奧地利隻是稍微有點兒影響。
現在的情況明顯不一樣,既然瘟疫在君士坦丁堡爆發了,那麼巴爾乾半島還能夠幸免麼?巴爾乾半島遭了殃,奧地利難道不會受到影響?
防疫工作部署完了,弗朗茨才繼續考慮瘟疫帶來的影響。
“瘟疫爆發,法國人是守不住君士坦丁堡了,接下來的國際形勢會如何發展,大家有什麼看法?”
梅特涅提醒道:“陛下,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次瘟疫的死亡率並不是太高,如果疫情得到控製,法國人還是有能力守住君士坦丁堡的。”
弗朗茨哈哈一笑,然後問道:“元帥,俄國人切斷君士坦丁堡的水源多久了?”
拉德斯基元帥回答道:“陛下,快十六個月了。不過君士坦丁堡有港口相連,他們還是有足夠的淡水補充,現在城內並不缺淡水補給。”
君士坦丁堡由於地質原因沒有地下水,儘管城內有儲水設施,可是這也無法供應這麼多人消耗。
弗朗茨搖了搖頭說:“君士坦丁堡城內那麼多人,每天的生活用水可不是一個小數字。
被俄國人切斷水源這麼長時間,我們可以大膽的判斷,城市內的儲備水源已經枯竭。
現在他們全靠用船舶運輸淡水,滿足城市數十萬人的用水需求。
這麼多人,每天要消耗的淡水也不是一個小數字,這需要大量的船舶運輸。
活躍在君士坦丁堡的運輸船才多少?在完成各項物資運輸過後,能夠供應多少淡水才多少?
英法的官僚們,最多會保證這些人基本的生存用水,生活用水恐怕都是限量供應。
如果在平常時期,淡水供應不足,大家也可以堅持一下,大不了就是一段時間不洗澡、不洗臉、不洗手。
現在的情況就不一樣了,沒有足夠的淡水供應,法軍如何進行防疫?基本衛生條件無法改善,病毒傳播如何進行遏製?”
因為防疫會議的緣故,大家都惡補了一陣防疫知識。有些是奧地利衛生部的官員提出的,有些是弗朗茨根據記憶補充的。
現在大家都知道衛生的重要性,在這種瘟疫爆發關鍵的時刻,城內法軍卻因為沒有足夠的淡水,病毒不找他們找誰?
外麵的俄國人就算是同樣不主義衛生,可是人家不缺水,偶爾洗一次澡總是有的吧?
城內的法軍士兵,不知道多長時間才有這樣的機會,或者說是根本就沒有機會。
這個問題,不管法國人有沒有注意到,他們都無能為力。
因為這個缺口不是一星半點兒,隻是滿足生存所需,每天一小盆水足以,要是改善衛生條件,這個消耗量要增加好多倍。
短時間內,他們上哪兒去找這麼多運水船?
每天都要消耗數萬噸的淡水,估計把英法在地中海的船舶全部調過來,才有可能滿足他們的後勤供應。
費利克斯想了想說:“陛下,如果法國人解決不了瘟疫問題,我們就可以準備調停這場戰爭了。
一旦俄國人拿下君士坦丁堡,這場戰爭就打不下去了。
俄國人的財政已經出現了危機,如果不是因為君士坦丁堡的政治地位太特殊,恐怕他們早就妥協了。
現在俄國人已經占領了保加利亞地區,再讓他們占領了君士坦丁堡,未來就更加難以控製了,最好還是遏製一下。”
梅特涅反對道:“首相,這個時候想要遏製俄國人已經晚了,除非我們可以撕毀俄奧密約,否則在未來的談判中,我們必須要支持他們。
外交上有我們的支持,隻要君士坦丁堡被俄國人占領了,我不認為英法有能力逼迫沙皇政府吐出來。
不要忘了對我們來說,這個時候維持俄奧同盟,要比遏製俄國人重要的多,我們不可能反對俄國人吞並君士坦丁堡。
既然遏製不住,那麼何必還要做這個惡人呢?
不如索性再推上一把,讓俄國人繼續在前麵吸引英法的火力,加深他們之間的矛盾。”
“推一把”,這個提議弗朗茨非常的有興趣。要掌控黑海艦隊,可不是僅僅一個君士坦丁堡就夠了,這需要同時掌控巴爾乾半島和小亞細亞半島。
俄國人還有能力打下去麼?顯然是不存在的,那怕是沙皇政府不顧一切的爆肝,也要止步君士坦丁堡。
萬一把英法逼急了,沒準還有可能被反推一波,俄羅斯帝國的交通製約了他們的實力投放。
在巴爾乾半島上,縱使有奧地利的支持,俄國人最多也隻能發揮出七八分的國力,拿什麼和英法拚下去?
現在俄國人占據上風,隻是英法沒有反應過來,在戰場上互相坑隊友。
一旦俄國人給他們的壓力太大,讓兩國放下了矛盾精誠合作,戰場上又是另一種局麵了。
俄國人打不下來沒有關係,弗朗茨也不希望沙皇政府能夠真的掌控黑海艦隊。
地中海實在是太小了,英法西奧四國都不夠分,完全沒有多餘的利益給俄國人。
可並不妨礙讓俄國人產生野心,畢竟君士坦丁堡都拿下來了,地中海又更近了一步。
隻要俄國人還有野心,那麼他們和英法就無法妥協。英法俄三國相互對抗,奧地利也就安全了。
曆史上俾斯麥就是這麼設計的,結果威廉二世外交玩兒崩了,居然讓法俄兩國結了盟,作為夾心餅乾自然悲劇了。
“俄奧同盟不容破壞,遏製俄國人的事情可以讓英法來做,作為盟友,我們絕對不能背信棄義!”
弗朗茨直接表明了態度。他可不想放出錯誤政治信號,讓政府高層誤認為奧地利已經拿到了想要的利益,就可以拋棄俄國人了。
從國家利益上來看,這種背叛是非常正常的,現在和英法靠攏有利於奧地利的海外殖民,似乎更加符合國家的利益。
可是考慮到戰略上的安全,情況就不一樣了。相比不穩定的法國政府,和野心勃勃想要逆襲的普魯士王國,弗朗茨覺得還是和俄國人結盟更加靠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