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1年3月21日,沙皇政府任命亞曆山大-緬什可夫公爵擔任特使,前往君士坦丁堡同奧斯曼政府進行談判。
聽到這個消息過後,外交界一片嘩然。亞曆山大-緬什可夫公爵曾擔任過芬蘭總督,指揮過同波斯、奧斯曼的戰爭,擔任過黑海艦隊司令官、海軍大臣。
作為沙皇政府統治集團的核心人物,由亞曆山大-緬什可夫公爵擔任談判特使,足以見俄國人的重視。
這種重視,似乎在向外界釋放一個信號,俄國人想要通過談判解決問題。
不過,考慮緬什可夫公爵是主戰派的一員,還指揮過上一次俄土戰爭,似乎這又是在向奧斯曼人示威。
在前往君士坦丁堡前,緬什可夫公爵先一步前往薩拉比亞檢閱了駐紮在那邊的軍隊,然後又去了塞瓦斯托波爾檢閱了黑海艦隊。
甚至俄國還做了一次登陸演習,針對的目標赫然就是君士坦丁堡。演習完成後,3月12日緬什可夫公爵才乘坐軍艦“雷神”號,前往君士坦丁堡。
緬什可夫不是一名合格的外交人員,他本身就鄙視外交和禮節,作為主戰派的中堅力量,他反對一切對奧斯曼帝國的妥協讓步。
弗朗茨不看好這次君士坦丁堡談判,俄國人的胃口那麼大,奧斯曼帝國還能夠妥協不成?
在俄國人和奧斯曼政府談判的同時,奧地利外交部同樣也沒有閒著,和奧斯曼帝國的外交談判同樣也開起了,隻不過弗朗茨沒有重視這次談判,直接授權駐君士坦丁堡公使梅斯特塞爾負責。
美泉宮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弗朗茨正在釣魚。似乎是他的運氣不錯,魚兒們就是不咬鉤。
與之相對比的是,相鄰的父親卡爾大公已經收獲了三條,其中最大的一條足有三斤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條倒黴蛋魚大概會出現在今晚的餐桌上。
侍女清脆的聲音響起:“陛下,梅特涅先生求見。”
“帶他去涼亭,我馬上過去。”弗朗茨淡淡的說道
說完,弗朗茨放下了魚竿,對不遠處的父親和幾個弟弟說道:“你們繼續,我要去工作了。”
卡爾大公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道:“去吧,倒黴的孩子,願上帝祝你好運!”
弗朗茨直接被噎住了,他本來想說一句“魚吃倒黴食”。不過,想當奧地利沒有這一句諺語,說了大家也無法理解。
良好的教養讓他直接過濾掉了父親的話,隻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幾個嬉笑著看熱鬨的弟弟。
似乎想起了被恐怖家庭作業支配的日子,幾個小家夥非常識時務的收斂了笑容,弗朗茨滿意的離開了。
拿卡爾大公沒折,還收拾不了幾個小屁孩麼?本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原則,弗朗茨直接把自己曾經曆過的痛苦,複製給了幾個弟弟。
也沒有什麼了,就是一個人被三十多個家庭教師盯著,永遠都有上不完的課,做不完的作業。
弗朗茨可是一個好兄長,這筆教育經費他直接包了。歐洲貴族可是非常重視子女教育的,在這個問題上,可沒有人幫他們說情。
然後,三個小家夥都變成了乖孩子,他們可不是學霸,為了藍天白雲下的美好生活,果斷的向邪惡的兄長投降了。
不然的話,現在他們還在苦逼的啃著書本,哪裡有機會過來培養貴族氣質(釣魚玩耍)。
或許在卡爾大公看來,弗朗茨真的就是一個十足的倒黴蛋。皇帝有什麼好當的?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公務,連休假都會有事情找上門來。
對於父親的看法,弗朗茨從來都不發表任何意見。如果他有一絲野心的話,現在坐在皇位上的就是他了。
在卡爾大公看來,勞心勞力去做皇帝,不如吃喝玩樂更加舒服。
在這種觀念之下,很多時候卡爾大公看弗朗茨的眼神就是憐憫。
對此,弗朗茨無能為力。總不能說:如果沒有自己的努力,你這條哈布斯堡家族蛀米蟲,要不了多久就沒米可蛀了。
……
“陛下,剛剛傳來消息,法國人插手耶路撒冷了,天主教會希望得到我們的支持。”
梅特涅帶來的這個消息,讓弗朗茨隻感歎曆史修正力的強大。不過仔細分析,這也是必然的結果。
路易-拿破侖-波拿巴想要複辟,就必須要爭取民眾的支持。現在的聖地危機,在其他人看來是一個麻煩,在他看來就是一個機會。
不但可以趁機增加法國的對外影響力,還可以獲得天主教徒的支持,這種一舉兩得的好事,怎麼可以拒絕呢?
至於這麼乾的後果,無非是得罪俄國人和奧斯曼人。彆人怕毛熊,他可不怕。反正有德意誌聯邦擋著,俄國人又過不來怕個毛?
奧斯曼人的態度可以無視,現在的奧斯曼已經不是曾經的奧斯曼了,歐洲任何一個列強都可以踩他們一腳。
弗朗茨想了想說:“這麼說來,法國人已經入場了。看來俄國人麻煩了,這次俄土戰爭恐怕不好打。
不過這和我們沒有關係,既然法國人在耶路撒冷已經行動了,以他們那雄厚的實力,想必是不需要我們幫忙的,口頭上支持一下他們就行了。”
幫忙?法國政府是不可能讓奧地利插手的,這可是路易-拿破侖-波拿巴撈取聲望的時候,怎麼可能讓奧地利加入分薄他的“功勞”呢?
梅特涅皺著眉頭說道:“陛下,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不光是俄國人麻煩,就連我們也有麻煩了。”
弗朗茨微微一愣,他可沒有發現這和奧地利有什麼關係。
梅特涅解釋道:“陛下,法國人插手這次衝突,意味著路易-拿破侖-波拿巴已經做好了準備奪權,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聽到他複辟的消失。
到時候,一個絕對親英的法國政府就會出現。在國際事務中,英法兩國將會進一步深入合作。
世界上就出現了兩極格局,俄奧聯盟和英法聯盟。隨著俄土戰爭的爆發,兩大聯盟之間的矛盾會越來越深,甚至會走向戰爭。
英俄兩國擁有地理位置上的優勢,兩國爆發全麵戰爭的可能性不大,最多也就是局部衝突。
可是我們和法國人就不一樣了,在兩大聯盟的矛盾之下,未來奧法兩國很有可能直接爆發戰爭。”
弗朗茨愣住了,梅特涅的分析讓他懷疑到底誰才是穿越者。
他也考慮到奧法兩國爆發戰爭的可能,不過他一直以為是在意大利問題,現在看來兩大同盟間的矛盾,才是未來奧法衝突的導火索。
在這種背景下,奧地利隻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和俄國人聯手,在接下來的戰爭中重創法國人。沒有這個打手過後,英國人也會慫。
要麼什麼也不乾,等待普法衝突升級。法國人對萊茵蘭地區虎視眈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隨著工業化的深入,普魯士政府也越來越重視這片土地,讓步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後世德國工業的強大,萊茵蘭地區的貢獻是巨大的,這裡的礦產資源對普魯士王國來說,是不可或缺、且無法代替的。
至於兩國有沒有可能妥協?弗朗茨可以明確的回答——不可能,不要看曆史上俾斯麥多次許諾割讓萊茵蘭地區給法國人。
可最後普魯士政府還是寧願進行軍事冒險,和法國人決戰,也沒有真的將這一片地區讓出來。
這裡是普魯士王國的未來,從工業化開始,普魯士政府就已經意識到了這裡的重要性。如果普魯士王國放棄了這一地區,那麼魯爾工業區也就涼了。
弗朗茨皺了皺眉頭說道:“貌似現在我們什麼也不能做。法國人陷入俄土戰爭中,對我們準備的西進戰略很有利。
一旦西進戰略完成了,整合了南德意誌地區,法奧之間的實力對比就發生了變化。就算在未來發生了戰爭,我們獲勝的幾率也很大。”
這不是弗朗茨自信,而是事實。整合了南德意誌地區的奧地利,實力增長絕對不是表麵上那一星半點兒。
這個年代很多人都高估了法國,那是拿破侖橫掃歐洲大陸給大家留下的心裡陰影,忽略了今天的法國,自己不是當年的法國了。
無論是在綜合國力上,還是在軍隊戰鬥力上,他們都不是那個令世界顫抖的第一強國了。
梅特涅就有恐法症,隻要說和法國人爆發戰爭,他就持悲觀態度,仿佛拿破侖又回來了。
這個問題,弗朗茨也無能為力。梅特涅是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政治家,親自參與了反法戰爭,被拿破侖打出了心裡陰影,根本就是無解。
好在,奧地利軍隊當年的表現不算太差,雙方打的有來有往,沒有被法國人一波帶走,從當年走過來的將軍不慫。
以拉德斯基元帥為首的軍方強硬派,對於當年的失敗可是非常的不服氣,還想要找機會討回來。
如果不是軍方夠強硬,弗朗茨實際上也會慫。誰讓後世奧匈帝國軍隊的表現,給他留下了廢物的印象呢?
親自了解過奧地利軍隊的弗朗茨非常的清楚,奧地利帝國絕對不等於奧匈帝國,無論是在軍心士氣,還是在士兵訓練上,都要比奧匈時期強的多。
梅特涅搖了搖頭說:“陛下,一個內鬥不斷的法國,確實是不足為慮。可是一旦讓路易-拿破侖-波拿巴複辟,法國政府的內鬥就會被壓製下來。
到時候,我們必須要考慮到普法聯手的情況。隻要我們給他們的壓力足夠大,普法兩國就有可能達成妥協。”
弗朗茨心中一驚,如果奧地利兼並了南德意誌地區,實力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麼普法兩國都會感到威脅,為了解決掉這個威脅,隻要一方做出讓步,聯手給奧地利來一下子狠的,貌似也不是不可能。
隨及弗朗茨又搖了搖頭,這個問題考慮太早了。法國人可是非常自傲的,沒有經曆過失敗前,就想讓他們對普魯士王國讓步,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以肯定,就算是打贏了奧地利,法國人也不可能讓普魯士統一德意誌地區。那麼普魯士政府有必要為此冒險麼?
如果法奧單挑,或者是普奧單挑,俄國人可能會看戲,利用他們的力量削弱一下奧地利;要是普法聯手,隻要俄國人不想陷入孤立狀態中,出兵就成為了必然。
法國人距離遠,感受不到俄國人的威脅,近在咫尺的普魯士王國可不行。沒準到了最後,奧地利還被普法聯手打殘,普魯士王國就先被俄奧聯手就滅掉了。
弗朗茨想了想說:“看來接下來,我們要收斂一點兒了。要遭到各國的忌憚,那麼就麻煩大了。”
無論是什麼同盟,都要用利益說話。一旦利益發生了衝突,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為了避免最糟糕的情況發生,弗朗茨選擇了先裝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