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鬆手頭雖然有8000之眾,但是要守著兩個三角堡和一個城門,所以能帶到蒙古軍營外校場的不過5000之數。
此時看見對手的數量足有兩萬,泰鬆太後那真是又急又氣啊!
急得是對方人多,她打不過。氣得則是那兩萬之數的敵人,至少一小半穿著正黃旗的棉甲,黃呼呼的一大片......而且這些滿洲正黃旗的人還在咋呼什麼“殺太後,救皇上,保大清”!
泰鬆心說:本太後哪裡對不起你們這些滿洲正黃旗的人了?既沒有向你們征稅,也沒有拿隨隨便便讓你們去送死。這些年為了你們這些人有吃有喝,那真是操碎了心。而在蓋州兵敗後,眼看著大清要完,本太後也在努力保全你們的性命和家園。你們居然要殺本太後,天良何在?
至於大清要完的事兒,能怪到本太後頭上?大清一直都是太後和八阿瑪合議製......遇到難以決定的事情,那是九個人一人一票投出一個辦法的!就算搞砸了,那也該殺太後殺阿瑪,現在怎麼隻殺本太後,不殺八阿瑪了?
正生氣的時候,泰鬆忽然在對麵的人群當中,看見了騎著戰馬,穿了身板甲,而且看著就神氣活現的福寧了。這位大清小皇帝看著就不像是被人控製的模樣,倒像是大權在握的樣子。豪格、阿敏、鼇拜、索尼、譚泰、圖賴、佟圖賴這些人,全都簇擁在他身邊,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兒。
看起來這小孩子已經趁亂奪權成功,成了沈陽之主了!
他才13歲......能做到這一點,實屬不易,說起來也算是人中龍鳳了。
可問題是,天時不在了!
大明皇帝已經率領天兵往沈陽過來了,大清的國祚真的快到頭了......在這個時候,福寧應該裝傻才對啊!
傻一點才保險!
可福寧現在的表現,讓朱由檢知道後,還能留他活命嗎?
泰鬆還是有點不死心,於是就驅馬越眾而出,就要單槍匹馬向前,一旁的顧哈倫連忙攔著她道:“太後,小心。”
“無妨。”泰鬆擺擺手,“沈陽城內的炮手和神銃手都是旗鼓包衣的人......而且本宮也不會離他們太近的。”
說著話,她又向前行了十來步,然後提起嗓門大呼:“福寧吾兒,可出陣答話嗎?”
福寧被泰鬆一呼喚,稍微有點心虛,不過很快就恢複了鎮定,也驅馬而出,行了十餘步,在距離泰鬆還有三四十步的地方就勒住了戰馬。
母子二人,要陣前搭話了。
“福寧,你和額娘說,今日之事,是你主謀的嗎?”泰鬆發問道。
福寧提了提嗓門:“如今大清國勢敗壞,又有強敵來犯,已是風雨飄搖之時。兒臣身為一國之君,豈能坐視不理?所以才不得不聯絡大阿哥豪格、二貝勒阿敏,以圖提前親政。額娘貴為太後,本該悠遊享樂,不必為俗物所擾。之前兒臣年幼不能理政,才勞煩額娘垂簾聽政。現在兒臣已經親政,就不勞額娘為國操勞了......以後額娘就在宮中享福,兒臣自會孝順額娘,讓額娘可以頤養天年。”
“可大明天兵將至,”泰鬆問,“當如之奈何?”
福寧道:“有沈陽堅城可恃,有八旗人心可用,有塞外嚴寒可倚......隻要堅守城池到冬天,明軍一定會撤兵的。”
泰鬆歎了口氣:“今冬撤兵,明夏又至,周而複始......福寧,你又能支撐幾年?”
這下福寧回答不出來了,他畢竟隻有13歲,雖然稱得上是少年英主。但是大清現在的困境,已經不是一個英主能解決的。
實際上,如果福寧傻一點,也許朱由檢不會那麼急得要滅亡大清國。但是現在,朱由檢是不會允許福寧成長起來的。
“福寧,”泰鬆又道,“你答不出來了吧?天時已去,地利亦不在我手,人和更不可靠!大清國,早就危如巢卵了。”
有那麼危險?福寧可不信這個。
說著話,泰鬆又是一歎,也不在和福寧說話,而是打馬調頭,似乎想要離開。
福寧見母親要走,也有點不舍,大呼道:“額娘彆走,兒臣孝順!額娘彆走,兒臣孝順啊......真的孝順!”
泰鬆卻是頭也不回,策馬奔到了己方陣中。正黃旗蒙古的顧哈倫湊了上來,低聲道:“太後,咱們該撤了,再不撤就怕走不了啦!”
“撤?”泰鬆有點失落,隨口一問,“撤去哪裡?”
“向南撤,”顧哈倫說,“先撤過渾河,去白塔鋪暫居......咱們的50個牛錄都在渾河以南放牧,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把各個牛錄都召集起來。然後咱們就能再次南下,過太子河入遼陽城了。”
泰鬆麾下的蒙古人還保留草原習俗,所以沒有定居,現在還在遊牧。泰鬆在運河以南、太子河以北,給他們分了不少草場。因此他們並不住在沈陽城內,這也讓泰鬆的部隊得以離開沈陽。
“入遼陽......”泰鬆歎了口氣,又回頭看了眼已經退回本陣的福寧,低聲道,“大明皇帝現在應該到海州了吧?海州離遼陽不遠啊!”
“的確不遠,”顧哈倫道,“太後正好可以前往相投。”
這也是正黃旗蒙古的集體意誌,他們希望泰鬆能成為朱由檢的蒙古貴妃,這樣正黃旗蒙古就能搖身一變成為泰鬆貴妃斡爾朵了。
“也隻好如此了,”泰鬆收回了目光,“走吧......顧哈倫,你帶大隊先走,本宮帶500甲士殿後!”
“嗻!”
......
二貝勒阿敏伸著脖子看見泰鬆回了本陣,看見福寧也垂頭喪氣的回來,又看見對麵的泰鬆軍步騎開始有秩序的後撤,也大鬆了口氣。接著他就驅馬到了福寧身邊,低聲問:“皇上,太後好像撤兵了......咱們要追嗎?”
“太後會去哪裡?”福寧想了想,問,“她會去投大貝勒嗎?”
“不會。”阿敏搖搖頭,“大貝勒有殺妻的先例,太後現在勢窮,怎麼會去相投。”
“不去投大貝勒,”福寧臉色難看,“那就是去投朱由檢了......朕不能讓太後跟了朱由檢!”
阿敏瞄了一眼豪格,豪格道:“皇上,太後善戰,她的蒙古鐵騎亦不容小覷......臣和二貝勒恐怕贏不了她啊!”
阿敏和豪格的實力,在蓋州之戰中都損失慘重,實在不敢再和泰鬆了一場大戰了。
而且他們倆也不真的想救大清,隻是被人心逼到這個份上的。所以現在就想把福寧哄出城去......福寧一走,他們就有辦法了!
“皇上,”索尼似乎看穿了阿敏、豪格的心思,於是就對福寧道,“如今大明天兵將至,我大清可不能再起內訌了......不如令太後和大貝勒、嶽貝勒領兵屯遼陽,讓他們抵擋朱由檢的大軍。同時再遣使請和,許割遼陽、海州、蓋州之地,並獻太後為質。”
“辦法把錯......”福寧雖然年幼,但是腦子還是有一點的,“隻是太後還能聽朕的?”
“事在人為......”索尼說,“想必太後也不願意和陛下兵戎相見吧?要不然她也不會退得那麼爽快。”
福寧又問:“那誰可以去給太後傳旨,去出使明營?”
“奴才可以走一趟!”索尼自告奮勇道。
福寧點點頭:“好,就有勞索學士了!”